“呃……西郊来人了……”
殷受点着头,此时刚刚睡醒,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他双目圆睁,屁股上像是装了弹簧一般,咻的一下蹦了起来,一把扣住殷诚的肩膀。
“你说什么,哪里来人了?”
殷诚疼得龇牙咧嘴:“回大王,西郊宅院来人了。”
殷受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此时才注意到殷诚的表情,讪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化扣为拍,啪啪作响。
“呵呵,来了多少人?”
殷诚咧着嘴:“共一百零八人。”
“这么多?”殷受满脸喜色,搓着双手,“发财了,发财了,这一下子就凑够三分之一了吧,哦,对了……”
他突然一拍脑门,眼睛四处乱瞟,小声叫道:“婆婆,在不在,好事来啦……”
“咳咳……”殷诚轻咳了两声,“大王,真人已在西郊,着人传信来说,大王无需担心,有阵法辅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大王若是无事,可先行去鹿台等候,想来真人此刻已经动手了。”
殷受眼睛转了转,笑道:“吩咐人将摘星楼中的酒都搬去鹿台,以后孤若想听曲儿享乐,便选在鹿台了。”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朝外走去,脚步急促而欢快。
大抵闲不住这种特性,是刻在华夏子孙的血脉中的,自打三妃离开朝歌,自己选择了摆烂。
这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简直无聊憋闷死了。
这话若是被普通人听到,定是要吐槽说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身为一国之主,天下都是自己的,还能觉得无聊?
可对于一个现代灵魂来说,这便是现实。
先说饮食,上等食材帝宫之中自然不缺,可架不住加工手段太少,便是调料齐全,也没有可以施展手艺的人。
费尽心思弄出铁锅和油脂,可使用有限的调料,炒出菜肴的味道,充其量也就算是不难吃而已。
饮品更是稀少,除了用应季水果弄些果汁,便只有米酒。
他不是一个嗜酒的人,喝酒大多时候更像是在演戏,何谈有什么乐趣。
至于说娱乐,在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娱乐。
读书么?
若不是他弄出了纸,那些贤人们想说什么,还处在惜字如金的阶段,龟甲、石板、铜器、竹简,在这些东西上写字,那都是属于力气活儿。
至于写出的东西,那根本就不是给人看的,整个儿跟天书似得,读书比搬书更累。
游戏么?
最容易弄出来的便是棋牌了,可这玩意儿弊端太大,若是有正经事,平时当个消遣还好,若是沉迷于此,那就是在造孽了。
而身为王者,招鸡斗狗、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乐子,自然是不适合做的。
与前世无所不包的网络世界来说,这里的精神文明简直荒芜的可怕。
怪不得前世那些帝王,那么多都选择了沉迷女色,困居于高墙大院之中,除了这玩意儿,还能沉迷个啥?
哦,对了,据说前世明朝,有个皇帝沉迷木匠活儿……
啧啧……这爱好难道不正能量么?
无聊,这古代昏君过的日子,真的很是无聊。
好在西方教徒终于来了,新的乐子可算是有了。
毕竟在他眼中,这些人尽皆属于异族,便是一刀杀了,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无疑是一场及时雨,滋润了已经干枯冒烟的精神世界。
一路上,殷受行走如风,眼中闪烁着兴奋,心里不停盘算着怎么折腾这群家伙……
鹿台。
位于帝宫正北,兴建之时拆了好大一段宫墙。
台高四丈九尺,里许方圆,所用材料皆是坚硬无比的青石,其上设有一座主殿,两座配殿。
殿前广场上立有一根需数人合抱铜柱,上面雕有九日逐空的浮雕,平日里光华流转,颇为神异。
其长不知几许,仅地面之上的部分,便有近丈之高。
地面上各种线条交错,其中竟似有金银浇灌其中,勾勒出各种珍禽异兽的图形,炫目且华丽。
这看似是追求美观的装饰,实则不然。
溯其源头,线条是以铜柱为中心向外扩散,将排布四周的玉质石鼓勾连在一起,其数三百六十五,暗合周天之数。
自鹿台建成以来,殷受很少驾临这里,平日也只有十数位年龄大了的宫人值守。
要说宫中这样的人并不多,一般年龄到了便会被放出婚配。
只是她们在宫外已经没有了亲人,而且在一个环境中待久了,难免会对外界心生恐惧,便选择留在宫中养老。
在人性方面,殷受无疑是帝王中最心软的,便将这值守鹿台的活计交给了她们。
日常洒扫自有年轻宫人负责,而她们只需偶尔巡视一番便可,日子过得轻松无比。
听得大王要来鹿台,这些人挑挑拣拣,将最好的瓜果糕点都拿了出来,早早地走下鹿台相迎。
要说有关于殷受的传言,她们自是知晓的,可她们不愿意听,更不愿意信。
便是一切都是真的,在她们看来,大王也定然是有苦衷的。
原因很简单,殷受可以说是她们看着长大的,纵然身份有别,可在心里早就将其当成了自家的孩子。
自家的孩子再坏,在父母的眼中,一样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殷受赶到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一群略显佝偻的身影,捧着硕大的盘子等在鹿台之下。
心中涌出的暖流牵动嘴角,脚步不由得加快。
“大王!”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欣喜。
“哎呦,几位婆婆怎么下来了,孤早就说了,无需如此多礼啊!”
殷受在一众宫人前站定,嘴上虽然说的随意,却双手抱于胸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由心而发,不掺杂任何目的,更与追求虚名无关。
诚然前世之时,有些无德老人令人齿冷,将“尊老”编织成了一顶沉重的帽子。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真心对自己好的人,礼数便与身份无关,只是一种回应对方的形式罢了。
“使不得,使不得……”宫人们摇头嗔怪,纷纷侧身躲避。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宫人们凑了上来,将手中的托盘送至殷受身前。
“鹿台偏僻,大王来此定然口渴了,快来个桃子解解渴,这些都是老身亲手挑出来的,甜着呢。”
“大王,老身记得你喜欢吃老身做的槐花饼,这槐花是今年新下的,晒得也好,香气足,老身每日都做上一些,就盼着大王来尝尝呢。”
“大王,尝尝老身的百花露……”
“不要急,不要急,让大王一个个尝……”
……
大抵人老了都会变成老小孩儿,这些已过六旬的老人,像是想要炫耀的孩子一般,争先恐后地将托盘往殷受的手中送。
殷受呵呵笑着,大手一挥:“各位婆婆不要急,孤都收下了,留着慢慢吃。”
话音一落,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上前,将托盘接过了过去。
老人们对此很满意,笑得更加慈祥,簇拥着殷受朝鹿台上行去。
“大王最近可好?”
“呵呵,好,好,有劳常婆婆担心了。”
“大王,莫要忧心,这夫妻之间吵闹在所难免,想来三位娘娘……”
“秀姑,休要胡言……”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孤做了错事,无需遮掩什么……”
“就是,锦红你莫要拦着,要我说,咱们这群老婆子也没什么大用,不如替大王出出主意。”
“呵……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怎么没有,这夫妻吵架床尾和,大王不过是醉酒,哪里算是什么大错,老婆子愿意去趟淮夷,将三位娘娘劝回来。”
“快拉倒吧,土埋脖子了,还想去淮夷……”
……
残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殷受含笑听着,入耳的争吵声都似带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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