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若君视角)
万俟先生说,顾仪安现在在游子卿手上,可能已经叛离天命。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却觉得没有必要。
比起我们,游子卿显然与她更亲厚。
如今比起考虑顾仪安到底选择谁的问题,倒不如想想眼下。
可万俟先生不依不饶,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少君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她顾仪安真的站在游子卿那头,那我们的处境便难了!”
什么叫做我们的处境难了?
说得好像离开她顾仪安我们便没战斗力一样。
“万俟先生,祂不是说了吗?她是‘战利品’不是‘战斗力’,她的归属取决于谁赢,而不是她自己怎么选。”我揉着眉心,“况且,以她的骄傲,不见得能和游子卿相处愉快。”
针锋对麦芒的两个人。
万俟先生不满的问我:“你又如何得知?游子卿惯会花言巧语,骗骗顾仪安不是轻而易举?”
我虽自知自己性情木讷,但是对游子卿的了解还是比旁人多一些。
“游子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就是再愚钝也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万俟先生对他的偏见太片面了些。”我劝着。
前些年我还会因为大陆宗派相争而气愤,现在居然在心平气和地劝万俟先生。
游子卿极度厌恶自己的魅修术法,又怎么会在顾仪安面前用那些魅修蛊惑人的话术。
九重天的人总说他风流,可除开自荐席枕的齐媛媛,也没见他真的和谁有过瓜葛。
“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前些天苏静那丫头来于你说了什么?”
我否定了他,“没有的事,我只是想通了。”
苏静前几天找我要龙鳞的时候问了一嘴,她问我和游子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时之间竟然把我问蒙了。
归根到底,我对他只是看不惯。
真说什么仇怨的话,完全没有。
资质天赋性格,我哪一样都不如游子卿,若他并非帝云兮所生,若他没有被魅术侵蚀血脉,这少君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我来坐。
他唯一比不过我的地方是:我没有一位恨我、巴不得我惨死的母亲。
至于游子卿对我是何等态度……当初若非各路神王和二族四家八宗的鼎力支持,他恐怕都不会正眼看我。
也是这些人的区别对待,让他从小没少阴阳怪气我给我使绊子。
以前我一直认为他恨我、在坚持不懈地陷害我。
可是今世我从顾仪安身上看到了曾经游子卿的影子。
那般不屑
那般无所谓
那般的……漠然……
很久以前,帝云兮被送入幻域时,我自以为他母亲没了便扬眉吐气去找他拌嘴,他嘲讽我说我真不愧是蒋敏的儿子,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举动都做得出来。
我当时愤怒地回他,你作为帝云兮的儿子又怎么样?你母亲还不是被送出去祭献?
现在看来,当时的我确实上不得台面。
我作为被诸神培养的内定的神脉少君,想刻意针对他也应该是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他帝云兮成为大祭司,而不是像个幸灾乐祸的泼皮,被他抓住漏洞反讽一串还不自知。
游子卿脾气温和却御下严苛,处事一丝不苟大局观极强,与我的脾气特质刚好互补,若是我们能携手治理,这天下会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的游子卿欠着天下累累命债,我作为将来的天下之主,得为那些逝去的无辜生灵讨回公道,不能也不可能替天下去原谅。
可除开这份责任,我作为一个个人,并不愿意与游子卿成为敌人。
就算异母,他也是我唯一的兄弟。
“少君在想什么?”万俟先生问道。
我叹一口气,“没什么。”
万俟先生不喜游子卿,这些想法还是莫与他说比较好。
“圣族那头,戴雪兰说自己独木难支,求到了我这里希望我们把戴雪竹寻回来帮忙。”我与万俟先生说道,“万俟先生开春前后有空吗?”
万俟先生点点头,说道:“我能去,但是戴雪竹和顾铭枭周围有游子卿的人看守着,要是带回来得费一番周折。”
“那到时先生多带些人马去吧,游子卿留在他们身边的人,按理来说只有三人,一名破命八觉,两名破命七觉,以先生的实力对付起来应当不难。”我说。
万俟温却拒绝了我开春再走的时间,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人赶去,免得夜长梦多。”
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等万俟温匆匆忙忙地离开,我揉太阳穴开始思考最近的事情。
听说安家的矿山遭了偷袭,引来了海底的兽族的暴怒。矿山附近的村庄和城镇被妖兽毁了个七七八八,安家两名骨干也在对抗妖兽的过程中身亡。回头要派人送些灵材安抚一下安家。
外头那些宗门打了这么多年,现在就剩下五个也不让人省心。
风羽门到处哭诉被仇人之女报仇,天天对着凌霄派说是他们包庇了仇人之女要他们赔偿,还说凌霄派的现任掌门和那女人有一腿什么的。
捕风捉影的事嚷嚷的人尽皆知
万象门、千夜宗和月川宗三个宗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卖了命地针对神族,我本想去帮忙但是神族那边却说自己能处理。
到现在都过去快半年了,也没见他们处理好。
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来人正是神族族长叶远。
“叶族长何事?”我问道,该不会他发现自己处理不了后来找我调度人马了吧?
叶远单膝跪地向我行了一礼,我连忙示意他站起来。
他执拗地不肯起身,痛心疾首地说道:“是属下教女不严,给九重天给二族蒙羞了,属下愧对少君的期颐!”
教女不严?
哦对
前些日子抄那伙作乱邪修的老巢时,据说从中搜出来衣衫不整的叶什么芷来着?
我努力回想着那个丫头的名字。
“今日属下特地前来负荆请罪!”
我连忙道:“叶族长不必如此。”
不过是被邪修荼毒的小丫头而已,那至于就到了要请罪的地步?回去看看心神交给圣族那边治疗治疗……
“属下已将小女就地正法,念及骨肉亲情……少君殿下能否开个恩让小女的牌位留在祠堂受后人香火?”
“!”
叶远说着,如同五雷轰顶。
!!
她今年也不过只有四十出头,还不到百岁魂立,仅仅因为被邪修蛊惑就被叶远亲手杀死?
“少君殿下?”
我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说道:“她……叶族长你先起来与我详细说说事情情况,最近事情很多我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伙邪修的事。”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啊!
这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叶远站了起来,我示意他坐下被他婉言拒绝,他拱手说:“说来惭愧,小女自二十多年前就与那伙邪修有勾结,帮他们干过不少坏事。
还是万俟先生英明神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这孽女骗多久!都是属下教女不严,才让二族蒙羞让九重天蒙羞。”
蒙羞?骨肉亲情何其重要,居然因为莫须有的面子问题剥夺自己女儿的性命!
她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我心中惊骇不认可,却根本无力质问出口,只能摆摆手让他退下:“那你去吧,将你女儿好生藏了按个牌位……”
将宗族荣誉置于个人的生命之上才是九重天统治的根基,我不能破例为一人驳斥一族的面子,进而在这动荡的节骨眼上让其他家族军心不稳。
可这……何其残忍?
九重天里的某些事实,当真有悖人性。
难怪游子卿和顾仪安都厌恶至极。
就连我听着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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