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戴慕晴走出老远。
晨风顺着巷道忽柔忽烈,卷着我们的步伐一路向西带动延边的树叶花草,清早独有的空旷气息顺着草木钻入鼻梢。
等到了帝都外的山林里,我停下脚步询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游子卿……应当是知晓戴慕晴在我心中的地位的。
素来明媚的戴慕晴闻言竟然肉眼可见的哀愁了下来,她嘴上虽然勉强笑着,眉头却是紧锁的。
见状,我伸出手来安抚似的抱着她。
我们许久都没有这样拥抱过了,原本抱着温软的她现今竟有点咯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戴慕晴轻轻拉开我的臂膀,嘴里说道:“对不起瑶瑶,我立了誓言要保密。我……要和游子卿较量。”
就是说确实是游子卿要她的命了……
为什么?!
我顺势松开她。
眼前的戴慕晴墨绿眼眸里不似过去那般天真,那其中透露出的坚定让我为之震撼。
这真的是戴慕晴会展露出的神色吗?
我不解地问她:“较量什么?难不成是圣族一事?”
到底是什么值得游子卿特地为了一名不能陷世的穿越者而大费周章的布局,又是什么能让戴慕晴说出现在这种话?
戴慕晴忽然笑了笑,她故作轻松地把手搭在后面,踢着地上的落叶往前走了几步。嘴里不忘安慰我:“安啦,瑶瑶你不用担心,如果我赢过游子卿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许是心魔作祟,我竟然脱口而出:“那你要是输了呢?”
话一出口,我和她俱愣在原地。
我懊恼着自己嘴快,而却戴慕晴轻轻说道:“输了……你就当我不自量力吧!”
不自量力,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我听着气闷,便道:“若是你恨他杀了戴雪兰她们,那就不如将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左右我和游子卿是一伙的。”
游子卿和我一样,一旦确定对方为敌人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和他实力太悬殊,和他对上绝无胜算,我不想你出事。”我说道:“戴雪兰与圣族对你再重要,也不至于让你将性命搭上!”
同样都是恨游子卿,我母亲毕竟是我母亲,而且胸无大志构不成威胁。戴慕晴却是有能力有点志向的,游子卿会产生杀了她的念头也就不足为奇。
斩草除根!
若游子卿真的抱着覆灭圣族所有的决心,我又该怎么保下戴慕晴呢?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焦急的情绪,浓浓地围绕在我心头。
戴慕晴微张开嘴后又迅速闭上,她两指轻扣背过身去细声说道:“不是你想的这样子。”
话语里似乎背负起偌大的苦楚。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戴慕晴会有的模样。
她不知真假得向我解释道:“母亲与圣族的大家……早已命中注定了,圣族过去罪孽滔天,这些罪到底到了清算的时候。”
我一怔。
如果不是因为圣族覆灭一事而与游子卿较量,那会是为了什么?
游子卿与戴慕晴素来没什么交集,硬要说的话也就第一世他们见过寥寥数面。
“瑶瑶,我有个问题。”
她忽地神色莫测地唤我,打断了我的思绪,道:“你是不是……喜欢游子卿长得俊美啊?”
微风吹散了几许她的话音,满地湿润的泥土呕出林地的芬芳,在这片树丛中我隐约觉得有什么在窃窃私语。
我努力避开脑内奇怪的念头,反问她:“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话将将说完,林间骤然惊起一声鸟鸣,接着一只灰扑扑的雀形的鸟儿从树梢噗嗤噗嗤飞向丛林深处。
她带着厌恶说:“因为他游子卿除了皮囊我想不到别的可取之处。”
“当然不是!”我想也不想立马反驳道。
戴慕晴转过身来,明艳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诧异,她问,语气里似有质疑:“那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玩弄人性还是喜欢他算计你?”
喜欢他的强大,喜欢他的狼子野心,喜欢他的运筹帷幄。
更喜欢他飘然世外地站在我身后,嘴里冷漠而温情地评判着我的“丰功伟绩”,然后带着赞成地批评道
顾璃嫣,真不愧是你。
我想避开戴慕晴的问题,便回到:“你不是告诉苏静要与我说会话吗?”
“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有关游子卿的事!”
她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地,我随之阵痛了一下。
“……你说。”
戴慕晴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我:“你知不知道游子卿过去做过什么?”
“大概知道。”
“真的?”她瞪大双眼,似乎要哭出来。
我下意识看了戴慕晴一眼。
在我的印象里戴慕晴极少与我提及游子卿,今日已是第二次不满他。那……游子卿做了什么?
想着,我嘴里却是草草应道:“若是他的张扬狠辣这些便不必再……”
“顾仪安!”戴慕晴高声打断了我,“你今世藏在他那里二十多年,难道一点没有察觉?还是说你在自欺欺人?”
“……”
一面喜欢他的阴谋诡谲一面又偏生要强不肯低头不愿意被他算计掌控。
顾璃嫣啊,你可真是个怪人。
戴慕晴面上带着些许悲痛地说:“罢了,还是告诉你吧。
冬天时九重天的四位尊者去了一趟西螺海,两人去带竹姨姨回来,另外俩人则是调查西螺海灵兽暴动的异常……这些,想必游子卿没有告诉你。”
我点点头,“然后呢?”
游子卿确实没有告诉我。
只是……为什么,戴慕晴是这样委屈与憎恨?
又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态度格外不对劲?
“去调查西螺海灵兽暴动的两名尊者在深水区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结界。”说着戴慕晴伸手掏出一块录影灵器:“你先看看吧。”
我伸手接过灵器,注入一丝灵力激发了里面录存的内容。
刹那间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出现在我面前,令我惊诧的是最面前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一张张灵力凝结出的图画。
画中人有哭有笑,有牙牙学语的幼童也有风华绝代的艳艳灵师。
夯括了这三世以来的大部分画面里,每一张都似是不经意捉拍的同时又刚好美的恰到好处。
画上的人衣着不同服饰不同年龄不同。
她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都是我!
“两位尊者将将使用小型传送符将录影送回来便遭到了伏击,白尊者葬身海底,金尊者残存一口气回到了帝都,却发现体内灵力平衡被破坏,三天后便死于灵力反噬。”
戴慕晴说着,那神情像是痛心又像是憎恶。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修成的尊者能葬身海底、灵力崩坏。
游子卿并不似他二十年前说的那般弱势。
而满墙的灵力录影图画更让我毛骨悚然。
他对我的掌控与注视……
面前的戴慕晴缓缓看向我,嘴里像是警告又像是规劝:“可能……我是说可能,游子卿对你的欲望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了。根据回来的金尊者口述,照片墙的背后还有……”
随着她的话语在我耳边细碎落下,强烈的恶心迫使我原地干呕起来。
周遭原本笔直的树木开始旋转扭曲成可怕的形状,站在前方的戴慕晴的身上发出了圣辉,伴随着她的光辉,我脚下泥泞的地面渗出鲜红血水来。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我的胸膛让我无法呼吸,我扑通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涣散。
天地间原本的蓝绿色不见了,满世界只剩下鲜红的血液漆黑的树木和纯白的戴慕晴。
有什么东西在从我的四肢一点点烧到五脏六腑。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在说:“我要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戴慕晴沐浴在圣光里,手指乱晃在比划什么,耳边嗡嗡作响,似是风声又似是狼吼,嘈杂之下一个声音格外清晰。
‘去问问他’
我推开束缚我的细棍,抬起手来准备调动灵力飞去游子卿的结界,身边却突然有人拉住了我。
谁?
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止我。
我不假思索向一旁挣脱开来,不知是不是我灵力丰沛的原因,这一下挣扎好像窜出去老远。
地上的血水浸没我的衣裙,
我跌在泥泞里却并没有陷进去,等我抬头定睛看去,修长的游子卿就站在我面前。
为什么你会来?
我刚张开嘴想说话,面前的游子卿便往我嘴里塞了一块药丸。
浓烈的药气苦得我直往外吐,可他竟然托着我的下巴用他的唇舌来迫使我吞下药丸。
好苦!
胃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疼得我眼泪直流,接着我的四肢的力气被霸道地抽走。
我好难受啊!
游子卿给我吃了什么?
他是不是要杀我灭口了?
好疼……
好疼……
……
……
……
好吵!
我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又像是两个气球在反复对碰。还有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以及皮筋断裂开来的声音。
头也好疼……
我忍不住抱住脑袋往暖和的地方缩进去,全身剧烈的疼痛让我睁不开眼睛。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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