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灾后重建恢复生机的关口,九重天的倾覆轻飘得异常。两万年于世间的置之不理,让大陆上的人们淡忘了它曾经的威严。
九重天原本所属的灵师们,自然而然地向游若君靠拢着。
只是自与游子卿在九重天内相遇后,游若君便总是心神不宁,安全起见,戴慕晴替他揽下大部分的杂事,以方便他好好调养精神。
九重天毁灭后,两万年前剩余在九重天的权利也迅速被大陆上的新兴势力攫取。
在各家各派的欢喜争夺中,有那么一部分人的察觉到了不寻常。
一切,似乎太容易了。
……
万俟温斩杀十四后前去东寻游子卿,回来时重伤昏迷,学院的大夫看了后,说他的身上被种了蛊毒,现在五脏六腑已经糜烂,怕是难以回天。
可不知怎么的,几个月过去,万俟温身上的蛊毒竟然渐渐消失,现在人也已转醒。
学院的六角楼内,他同游若君二人相对而坐,良久不语。
最后还是游若君开了话头:“万俟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吗?”
问题看似没头没尾,但对面的人立马意会他所问的是为何。
万俟温摇摇头,沉闷着言道:“不知道,他伪装成魅修蛰伏十万年,若是为了天下之主,只要正面击败你便可以谱写新的命数。可现在……少君殿下,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错了。”
在他不敌游子卿败下阵之后,游子卿来不及杀他便匆匆向更东处赶去。
他艰难回来才发觉自己身上被下了致命的蛊毒。
那时候万俟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来到游若君面前,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当万俟温交代完后事等待自己死亡昏迷之际,耳畔却再度响起游子卿的传音。
——“你既已做出选择,而齐媛媛也付出对应的代价,那我没必要一定取你性命。就此别过,齐王殿下。”
万俟温道:“他可能,目标从来都不是争夺这天下之主。”
他并不相信,一个可以轻松逃脱命数桎梏的人,会因为自己史书撰写人的身份而不敢杀他。
至于游子卿所说的没必要取他性命……
简直就是笑话!
游子卿作恶多端十万年,从未因为殃及无辜而愧疚停手。他算计人心漠视人命,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那先生以为,游子卿他寓意为何?”游若君略带着疲惫地问道。
游子卿游子卿又是游子卿!
他真的很想逃去一个没有游子卿存在的地方,好好地静下来,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到底在活什么。
万俟温沉吟片刻,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你说,他游子卿的根本目的,有没有可能是毁灭整个世界?”
先摧毁九重天,再摧毁傀儡神,同时带上顾仪安逃脱命数。这样一来,只需要让天道无法编织命数,让天道判定世界需要重塑因果……
没有神的世界被判定重塑,无情的天道势必会榨取位面中存在的一切力量,届时便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想着,万俟温背后冷汗淋漓。
这真的是游子卿有可能做的事情!
一个人,自幼被亲生母亲喂下药物熬成魅修,又在羞辱凌虐中长大,尝尽世间白眼与人心冷漠。他若是想毁灭世界,便也说得通。
此话一出,游若君略一愣神,思绪却是飘到更早之前。
那会儿好像是谢家的一位姑娘勾结混沌,不知怎的游子卿被牵涉了进去,被罚禁闭十年,适逢九重天结界内部气候调节灵器出大故障,外头的凛冬渗透进来,他顺路去给游子卿送些取暖器具。
他从大殿出来时候天刚飘起毛毛雪,办完手上的事再去到游子卿那里时,地上的雪已经到了脚踝。
被侍奉的人引进后,他一眼便看见着米色单衣站在雪地里的游子卿。
当时的他颇没情商地问了一嘴:“你为何站在雪地里?便是着凉受寒了父君也不可能收回成命啊。”
这话现在想来游若君都觉得离谱,他怎么就会认为,游子卿是想冻生病解禁闭呢?
偏偏当时游子卿还没有生气撵他出去,反而平静地告诉他:“生病躲罚这等事,在父君前只有你耍才是奏效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
游若君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后应道:“万俟先生此言有理,但我觉得,眼下无论是顾仪安还是天下,都是他游子卿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应当不会为这两个理由去毁灭世界。”
……
彼时他将取暖器具交给游子卿贴身侍奉的下人时,游子卿嘲讽地笑出声来。
他问游子卿笑什么,游子卿的答复在当时的他看来是答非所问,游子卿说:“你还真是信任这些人。”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游子卿殿里侍奉的人便换了一批。
很多年之后游若君才知道,他送的那批取暖器具几乎被下人分了个干净,半点也没有落在游子卿手里。
以游子卿的手段不可能连一群阳奉阴违的下人都镇不住,他任由着这些人为非作歹,除开隐藏实力外,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和顾仪安一样,漠视自己,漠视天下,只有一个驱使其前进的执念,顽固扎根于心底。
“怎么没有!”万俟温厉声反驳:“他居心叵测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此盛怒,游若君只在心中轻叹并不多说。
以他的视角来看,万俟温与游子卿有血海深仇,将之视为豺狼虎豹也是情理之中。
“我倒是觉得,他是在准备对付什么人。就好像当年他利用高步云让高家人丁凋零那样。万俟先生您不妨想想,他能通过您对付谁。”游若君说道。
这话让万俟温瞪大双眼,忽然惊恐道:“你!”
游若君:……
“不对!”万俟温捂住额头,“他若是想对付你,几个月前便可以,用不着再迂回。”
“我们还是做两手准备吧,不管游子卿是想覆灭世界还是对付谁。”游若君斟酌着说道,思绪已经不在眼下。
他真的,很讨厌游子卿的存在。
过去的时候,他曾从无数人口中听到过无数个游子卿。
风流成性的游子卿,心狠手辣的游子卿,作恶多端的游子卿,草菅人命的游子卿,两面三刀的游子卿,背信弃义的游子卿……
听久了,自然而然地,他也认为游子卿是个一无是处的恶人。
到后来,哪怕明白众人口中的游子卿不可信,遇到事情他还是会认为是游子卿的手笔。
直到那天父君找来后,游若君才发觉:于他而言,游子卿其实只是一道跨不去的坎。
在过往遥远的一生中,来来往往的神脉都会拿着他与游子卿反复比较。比较学识、比较见解、比较谈吐、比较仪态、甚至是比较修为。
他们在游若君面前,一面抨击谩骂着游子卿的方方面面,一面又毫不吝啬地赞扬着他惊艳绝伦的天赋,让游若君陷入一个循环中。
如若他做得不好,他们便会说神君大人精心培养的少君怎么还不如一个魅修,他若做得好,他们又会说明明神君大人精心培养少君殿下怎么还和一个魅修不分伯仲。
长久的比较下来,游子卿与他本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早已面目全非。
……
万俟温见游若君神色恹恹,倒不好继续商量这些破费头脑的事情,唏嘘一声便匆匆告辞开始他的部署。
这部署的第一步,便是找到忙碌的戴慕晴,诉说之前被搁置的计划。
以神使的便捷身份,用穿越者独特的无命格,瞒天过海,再造一位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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