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觉睡醒,映入眼帘是关切的十一,拿着香腾腾的吃食问我要不要吃点。
我确实饿得难受,狼吞虎咽喝完一碗糊糊状的粥,又觉得头和胸疼的厉害。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游子卿每天会来看我,我基本都躲在被子下装睡避过去,他忍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将我从被子里揪出来。
他问我:“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反问他:“我怎么样重要吗?”
反正你也不在乎。
后面游子卿又回应了什么我全都没听进去,我只记得自己大吵大闹一通,得到的只是他隐藏在沉默下的冷静,与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对不起。
然后他开始躲着我,回避与我接触的机会,便是伴在我身侧也不发一言,只管沉闷着将目光落在远处或是某个角落。
这算什么?
又冷漠……又非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所有反抗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力,事实上只要他愿意,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剧烈的孤独感始终难以驱逐,我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笼子里的金丝雀、傀儡师手下的提线木偶。
真相有什么意义?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死。
我忍住身上的剧痛强行召唤出血刃,对准自己脖颈刺下去的一瞬间,游子卿冲进来一巴掌打断了我的自尽。
脑子一片空白。
我的身体还保持着挣扎的惯性,往后坠落在被褥枕头间。
血刃明明没有刺入,却在三息的时间,让我恍若被人掐断喉咙再不能言语。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难过。
大脑空白着,身体已经快一步立起,不顾一切透支着所有力量掏出血刃笔直向他眉心刺去。
游子卿轻而易举地打飞了我手中的血刃。
霎时间筋脉如同被挑断般发出撕裂的疼痛,恍若无数钉子在骨头里敲,皮肉抽搐着榨干全部的力气。
连抬头直起身都是疲惫的……我却仍然能从嗓子眼里压出一声滚。
游子卿没有动,像一座山立在我面前,巍然不动。他对我说教道:“你要明白自己该要什么,懂吗?”
“我不想听你说教,你走!”我声嘶力竭。
好痛……全身都在痛……
眼前的画面已经模糊到涣散,世界仿佛天昏地暗,耳边仍然能够听见,对面的人冷静到让我心寒的声音:“十二,让十一去取……”
取……什么?
好重……
唔……
……
……
……
……
……
迷迷糊糊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爬来爬去。
我想偏过头去躲,但脑袋不听使唤,眼睛也睁不开。
耳边老是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一个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东西!这么吵肯定是十一这家伙。
好累啊……
……
……
……
好像有人在给我喂东西。
怎么苦成这样……
我不要喝这么苦的药……
……
……
……
游子卿……?
哼,我不想看见你!
你起开啊!我不要你抱我!
……
……
……
……
……
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是那张冷漠严肃的脸。
“醒了?”这张脸的主人开口说着不带温情的话,充斥着我厌恶的高高在上。
这会儿,我想说话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沉沉的完全张不开。
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颊,那一刹那的不适感让我恶心到异常,但全身上下挤不出一点力气躲闪。游子卿顺着我的脸颊一路向下,先是脖颈再是锁骨,然后是肩膀……
“我若是你,不管怎么憎恶都会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而不是胡乱闹一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说着,他收回了即将压到我胸前的手。
我想说话,努力半晌也无法开口,昏昏沉沉的像是睡着又好像我还清醒。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我再次睁开眼,房间里静悄悄的,四周的竹帘全被拉起,整个院落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躺了很久,十一从外面进来,看见我醒来似乎很高兴,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踌躇一会儿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替我掖掖被角,然后问我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听他念话本子。
我累得不想说话。
十一倒是不觉得烦,自顾自抱来厚厚一摞话本子,只要我醒来就给我念。
平日里他自个儿说话说不清楚,念话本子也有些磕巴。
一连念了两三个月,渐渐地,竟和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样了。
期间……游子卿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片地方好像就只剩下我和十一。
气温似乎降低了些许,十一从门外给我带来厚实的被褥,然后还说,如果我能嚼得动,明日给我换换口味。
我意识到,近日来所有的吃食都是十一从那段向下的楼梯里端来的。
“你做的?”
“当然啦!嘿嘿,主上我手艺学得不错吧!”
十一得意洋洋。
我勉强笑了笑夸到:“嗯。”
又过许久……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小半年,气温越来越低,一层被褥已经不足以弥补外头的冷风。
十一问我要不要生炭火,我摇着头拒绝。
我不喜欢烧炭火的气味。
片点雪花洋洋洒洒落下,十一将帘子都拉上,任然阻止不了寒气涌入。
“殿下这结界拟态也太好了!主上你盖好被子别冻着,我去给你再加一床被。”
他说着就跑开了,等到再回来时手中果然抱着一层被子,哗得一抖盖在我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增加让我莫名不适。
仔细摸索去,身上的疼痛似乎在日渐加深。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我的胸口磨来磨去,又闷又疼。
“十一。”
十一放下刚拿起的话本子屁颠屁颠走过来:“怎么了主上?”
“你能见到游子卿吗?”
十一不明所以:“当然能啊。”
“那你……能不能替我说一声,我想见见他。”
十一一声好咧,立马转身从大门出去消失在竹影里。我蜷缩在厚实的被褥里仍感觉寒意遍布。
心脏上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簌簌的冷风鱼贯而入。
从牙齿到脚趾头,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寒得打颤的,甚至喘气都是如此困难。
有什么东西,带着世间极寒,从我的躯壳中破茧而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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