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安视角)
我闭上眼没多久游子卿就匆匆忙忙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连我装睡都没有发觉。
正好……他不在,我的脑子也能清醒点。
既然他能对我的走火入魔有所准备,那现在我与他割裂的局面,他应当早有对策。先是企图推远,再是同昨夜般……
呵!
原来他也有妩媚乖顺的模样。
这家伙为了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我勉强坐起来。
床角边似乎多出一个被褥,我伸手拉开来发觉是厚实的棉服。
一低头,地上也多出一双棉拖。
……他是希望我不顾一切跑出去还是希望我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呢?
我不知道。
游子卿算计如此,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我该与他虚与委蛇,努力养好身子再考虑后续的路如何走。
这五个圆环还有腰上的灵器几乎束缚住了我的全部灵力,算上渊红被动,现在我能调动的力量也不过只有一二觉出头。
连孩童都不如。
嘛!
稳不住心神走火入魔,确实该承受这份代价。
只是……
我想不明白。
按照记载,走火入魔的死亡率趋近百分百,却并不是百分百。有那么极少数的人,在走火入魔后被废弃了一身的灵力,进而躲过死亡的浩劫。
苟活的代价,便是身魂底基尽毁,成为不能修炼的普通人。
如果游子卿愿意,他确实可以只保住我的性命而不保住我的修为,届时我灵力尽失,横竖扁圆任他拿捏。
为什么他要如此大费周章保下我的一身修为?
是否是因为在他的布局里,未来还有一件必须我有修为才能去做的事?为了布局不被打搅,所以他特地保住我的战斗力?
应当……
只有这种可能吧!
……
少许的阳光洒进来,看样子已经快要正午,竹门外响起脚步声,我抬头看去果然是游子卿回来了。
倒是他看见我坐着,诧异道:“起那么早?”
说着,径直走过来摸上我的小腹。
探查的灵力顺着经脉向外舒展,途经受损处隐隐有些疼痛。
我下意识伸手拉扯他的衣物,他倒也不拒绝,任由我闹腾,嘴里说着不相干的话:“过两日,可以先把腰上的灵器解了。”
说话间,游子卿身上未穿紧的外衣连同内衬一起被我剥下来。
我拥上去堵住游子卿的未尽之语。
……
顾仪安,你真是没救了。
……
两日后的清晨,我还睡得迷迷蒙蒙,游子卿便将我唤醒。他披上外衣唤十一打来温水,将我拉起来擦拭脸颊,迫使我完全清醒过来。
我心中不知怎么的有着古怪的情绪释放不出来,正想说点什么,他却开口道:“我先将你腰腹上的灵器解开,届时会有些刺痛,在这期间你尽可能用神识接触控制你的灵力,如果发现灵力失控及时出声,我会帮你。”
我歇了闹腾的心思,点点头,不由得好奇,游子卿究竟都会些什么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如他所说的,腰上带状的灵器解开后,爆发出由内而外的刺痛,我操作神识前去抑制,才发现以往好用的神识眼下横冲直撞。
虽不能说完全不受控制,但确实处理得极为困难。
等到神识堪堪盖过躁动不安的灵力,我已经大汗淋漓。
很脆弱。
“先别调动灵力,这几天你按时吃药,将一切灵力自主行为压下去,包括你的渊红被动。”游子卿说得很认真。
不管是算计还是他的真心,为了我自己,我都得接受。
他让十一搬进来一摞话本子,将最上面的一本递给我。
“你先看着,我给你煎药。”
我现在没什么心思看话本子,他出去后便看着天花板发呆,等了很久很久,才听见脚步声。
游子卿端给我一碗棕不拉几的药,闻着气味很奇怪,但喝下去并不苦也不涩,就像是腐烂的泥土味的白开水。
我一口闷完,他又递给我一杯清香的花茶:“漱漱口。”
不知道为什么,接过花茶漱完口,没有蜜饯入手我竟觉得委屈。
仿佛有什么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剥夺了。
只是一个低头,游子卿便敏锐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故而解释道:“这药我试了不苦,所以没有准备点心,你若是不开心,明日再给你备上。”
我摇摇头,但想了想,道:“好。”
喝完药,游子卿接到十二的禀告,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他匆匆叮嘱我一二便离开。
十一怕我无聊自告奋勇地拿起话本子,念得声情并茂,但我心思在外完全没有听清是什么。
临末了,十一忽然吐槽道:”这香探连载了都有百余年了!要是普通人追这种文,从出生追到死都等不到大结局!”
说着,他把话本子放回去,嘴里念念有词:“真离谱,一定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灵师写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反应过来,早在我进入三世镜前,这些话本子就在连载。
在一众战乱天罚年之间,这些话本子还能不断更新,岂不是说明背后的实力非同寻常?
我向十一伸出手:“把刚才那本给我。”
十一不明所以递来。
书本上的油墨味还很新,应该是刚印好没多久的,翻开书本的第一页,上面只有香探两个大字,再往后翻,本该是介绍作者的页面竟然完全没有。
“你说,印这些话本子的人会是谁?”我问十一。
十一摇摇头,然后又觉得光摇头不对劲,便问道:“要属下去查查吗?”
“不用,我就随口问问。”指望你去查我还不如指望游子卿说真话,“你念下一本吧。”
“好嘞!”
……
游子卿忙半月便又回来了。
这几天小雪毛毛下个没完,算算日子,冬天还得有一个月才会结束。
亭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每每离开四肢百骸都会有种针扎的痛觉。
问游子卿,游子卿答非所问说针扎的痛觉是走火入魔后遗症,还说在亭子里可以缓解后遗症的症状。
见他闭口不谈亭子构造,我也就歇了追问的心思。
以游子卿的守口如瓶,他不想透露的东西,我只能从旁门左道去查。
亭子有利于缓解后遗症不假,但并不或者说完全不保暖,饶是地板下已经铺满暖石,外头风吹来还是会叫我发冷。
无事我都窝在被窝里,他也总是摸进来抱着我,抱我久了我就心痒难耐,然后忍不住和他翻云覆雨。
我像是病入膏肓的瘾君子,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在向那诱人的毒药靠近,企图在临死之前再一次沉浸在虚伪的温暖里。
游子卿这家伙洁癖不减,被套床单一天换三趟,每次换都要重新捂热,也不嫌麻烦。
十一不知道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他在送话本子的时候竟然抱怨我,“主上,虽然你在养伤,但是一日三餐能不能别总是在床上吃?”
脑子暂且不提,但是我可以肯定,十一这么多年话本子一定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没回他话后他自顾自介绍起他最近在看的什么历险记,打开一看内容幼稚的恍若童话书。
所以我婉拒了他的建议。
现在的我想看一些不掺杂情情爱爱又内容硬朗的话本子来分散注意力。
我把要求抛给十一,十一反手给我掏出一本所谓“看过都说好”的文章,拍着胸脯同我保证,这文嘎嘎好看。
翻开阅读几章发觉是个架空权谋,除开手法过于想当然之外倒也算可以。
……
游子卿观察几日后忽然告诉我,可能需要我停止一下渊红被动,他给我另外配了一副药。
我问要多久,他说可能半年也可能一年。
“必须要这样吗?”
他毋庸置疑点点头。
我是他砧板上的鱼,他确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反抗。
于是我老老实实关闭渊红被动,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睡觉,但是许久没用过的拉撒严重影响了我当天的食欲,以至于让游子卿以为我在不好好吃饭给他抗议。
他一副想训斥我又怕我应激反抗的样子煞是好玩。
我存了捉弄他的心思,便用绝食的话语来威胁,哪想一开口像漏了陷。
“哦?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下。”略显戏谑的话大有看透我的架势。
顿时我的捉弄变成了真的不服气,而后到了夜里饿得狼吞虎咽量,吃完了一整只烧鸡,四张薄饼,一大杯西瓜汁,以及两碟点心。
冬日的西瓜汁,真不知道游子卿从哪弄来的。
吃饱喝足躺平后,他还不忘揶揄我:“你要是真有本事饿着自己一口不吃,我还觉得你会有毅力抵抗,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我气得牙痒痒。
呸!
“还有下次别在后半夜吃那么多东西,容易积食。”游子卿替我擦完嘴还不忘唠叨着,“等会儿你该嚷嚷撑着睡不着了。”
我一把将被子蒙过头:“你话真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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