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处,香草如浪。
现下虽是伏天,这彩云之南的气候比起别的地方更加宜人,所以这夏天比别的地方来的温润不说,生气也是更为盎然。
纵马跑出几道山,就在眼里横出一片原野,从山间穿出,这山外的原野就显得极为空旷。放眼向远望去,目光可以掠过起伏不定的野草和碧绿如翠比发丝还要密集的树叶,一直看到天的尽头。
偶尔一阵熏风滑过天际,一片片绿叶便在蔚蓝如青瓷的天空中飘摇起舞,蝴蝶般牵引人的视线。
一阵马蹄踏碎了这片宁静,倒是显得这无边的旷野更是安谧。
“大哥,干爹,快点.....”
马三保的坐骑是匹地道的大宛良驹,这是沐英赏赐给马文铭的,跑起来犹如草尖上的风。他随心所欲地变换着前进方向,因此使得众人们很难跟上。半个时辰不到,除了马文铭和郑大眼还能缀在后头外,跟随马文铭出来打猎的十余名卫所精锐便被远远地落在了烟尘之后。
“你胯下那匹是飒露紫,是昭陵六骏的神骏,应该还没发出全力。咱们再跑一段,看看谁的坐骑脚力更好些!”
马文铭回头看了看全神戒备的郑大眼,笑着说道。现在马三保的心性越来越活泼了,已经恢复了小孩原有的天性,看到他这样尽兴,面颊上浮现了一层潮红,靠的近了还可以看到他鼻翼上的汗珠,不禁也是兴高采烈起来。
“三保的骑术还没有精熟,不要太快!”郑大眼低声警告。话音没落,三保的坐骑已经风一般卷过了前方的草海,郑大眼双腿猛磕马腹,下面的的战马则成了一股黑烟追了上去。
“呵呵,这干爹当得.....”
马文铭看到郑大眼这满腔的爱怜,不由得笑了一笑,也紧了一紧,白色的坐骑起伏腾跃,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不得不承认,三保拥有很好的天赋。他的身体随着马鞍上下起伏,仿佛完全没有重量。跨下的大宛良驹也跑开了性子,根本不肯放慢速度等待身后的同伴。
郑大眼的马虽然不如那大宛良驹,不过他的骑术更加精妙,身体似乎没有重量一般悬空挂在马鞍上,所以还能一直护在三保身后。他一手持弓,一手拉着马缰绳,嘴角中还叼着一根雕翎。如果周围有意外出现,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口中的羽箭搭到弓臂上,将来袭者一箭封喉。这种姿态骑马很辛苦,不过在这片土地上,明军的存在时间并不久,各方面的势力并没有完全的死心降服,他不能不谨慎。
“恢恢恢.....”
“不跑了,咱们别累坏了这紫露!”
疾驰出了二十里后,三保终于心满意足拉紧了马缰绳。被他取名紫露的骏马脖子一甩,棕褐色的鬃毛迎风漂拂,鼻孔里喷出的抗议声,四枚健壮的马蹄却像钉子一般定在了草地上。
马文铭快速地从马蹄带起的漫天草屑中飞出来,呼啸一声停在三保的正前方。
“三保,你看那里.....”
郑大眼一声轻呼,三保转睛一看,在二十来丈许外的草丛之中有一只灵巧的蓝狐似乎是受了惊吓,在远处竖立着尖尖的耳朵,正在留意这边的动向。
郑大眼按了按腰间的箭壶,拔了一支在手,飞身上马。双腿在马肚子下轻轻一磕,一人一骑立刻纵了出去。那蓝狐一见不是头,小眼睛一阵干涩,肥腴的屁股一扭,往它认为安全的方向一甩尾巴,也不做平常躲避的迷踪步,直接就窜了出去,速度居然不比那奔马慢多少。
转眼之间,这距离缩短了三四丈,郑大眼拧腰吞气,弯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只听“绷!”地一声清脆的弓弦响,那道蓝色的光芒应声而倒。郑大眼一手持弓,纵马冲上,突然间偏腿腾空,将自己矫健的身躯一甩,就到了战马的一侧,接着身形一矮,左手紧挽缰绳,右脚踩着马镫,左脚蜻蜓般的在地面一点,断喝一声喝“起!”。单手将猎物从地上掠了起来,横搭在身前,纵马而回。
“好!”
不但是马文铭,连跟上来的丘八们也齐声喝了一声彩。在疾驰中发箭射中目标已经非常不容易,射中的还是智商远高于一般牲畜的狐狸就更加难得。更难得的是郑大眼一箭就射穿了蓝狐的眼睛,非但立刻夺走那畜生的命,连皮子的完整性都得到了保全。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猿猴,勇剽若豹螭......”
看着郑大眼如此彪勇,如许骑射功夫,马三保眼里泛发精光,羡慕崇拜的神色显露于表,口中念念有词。
“他妈的,这一手确实漂亮,这就是现代的马术表演奥运冠军只怕也达不到......,这老郑是生错了时代啊!”
马文铭拍了拍三保的脑袋,也是佩服得很。这一手就是他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郑大眼拎着把空弓转回三保身边,却不松弓弦。指着打在弓臂上的标记道:“这是蒙元至元年间为了征服西伯利亚,专门打造的骑弓。忽必烈在位时间长达三十多年,国力最为强盛,当时的军器局集中全国的制弓名家,费了数年之力,能达到这种档次的,也不过万余把。这骑弓比步弓硬,射程虽然比步弓略短,但是恢复性更快,效率更高,你已经会使用步弓,以后你就要开始练习骑弓了!”
“谢谢干爹指点!”三保看到这么精致的骑弓,像见了宝贝般,祈求道。
郑大眼呵呵一笑,把手里的弓交到三保手中,手把手指点了他一遍握弓的位置,双臂和身体的基本动作,然后将弓又握在自己手上,毫不避讳别人偷听,低声吟唱:“势如迫风,目如流电;满开弓,紧放箭……”
“就这么简单?”
围过来准备“偷艺”的十余个丘八不相信地叫道。
自古功名马上取,习武的人讲究藏技,在军中更是如此,自己的本领高强,那升迁的希望就越大,像郑大眼这般当着众人面随便把歌诀唱出来的行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
“骑弓短小,但力道却未必比步弓来得弱。”
郑大眼不理会这帮家伙,说起了治弓秘诀,一个人要熟悉自己手里的家伙什,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能够真正掌握到这门技艺。
“冬治弓干,春治角,夏治筋,秋合诸材,寒修外表,酒蒸、火段、钳紧、手撕,慢冶条。丝缠节,干贴胶,上漆,被弦,重驯导……”
这又是酷爱造船的马三保从来没听说过的,他瞪大双眼,如渴望食物的幼儿般,拼命吸取着歌诀中的养分。
“骑射之艺,源自赵武灵王。但治弓之法,我中原流传了数百年的绝技也绝对不弱于鞑子。造一把好弓,和制作一把蛇矛一样,需要选材、合胶等,每一步据说都很严格。通常四年才得一把好弓,我大明这些年征战不止,集倾国之弓匠,能够比的上这把弓的,也不过就是千余把,现在民间虽然不允许买卖弓箭,但是要是私下转手,这么一张弓,就是出到五十贯,只怕都有人抢!”
“说着容易,做着难。歌诀谁都会背,能射准的,一百个人里找不出一个!”郑大眼终于转回正题,头也不回地说道,将弓再度交还给三保,笑着叮嘱:“其实还有两个字的秘诀,大伙都明白。无他,‘手熟’而已。你多练几次,自然能领悟其中道理!”
“哈哈哈,咱们不要光说不练,去,你们哥儿几个别围着,分散开去,把附近的野兽都赶过来!”
马文铭看见三保听得入迷,呵呵摇了摇头,大声命令。
“是!”
十余名兵士领命策马飞奔出去。转瞬之间就彼此相距了几百步之外,相互之间已经不能听见彼此的言语,所以就用手势打着军中常用的旗语。
“迂回包抄!”
“西南穿插!”
“东北机动!”
十余名精锐兵士分成几个小队,呐喊着消失于绿草之上,长天之下。
“嗯?这围猎看来以后要多搞,这完全可以作为军事演习,来演练彼此之间的配合,还可以分为红蓝两军,相互对抗......”
马领导看着天边的下属,若有所思。
马文铭带来射猎的这一小队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分散开后,很快就将一些躲藏在草丛和矮树之后的小动物驱赶了过来。养了一夏天膘的野兔、山鸡慌不则路,上窜下跳地逃避这那帮强拆的城管,一边逃跑一边发出严正抗议。
它们实在都生活在这远郊了,远离了市里的繁华地带,您还要上门来强拆?难道就这破地方还要修什么政绩工程?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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