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脸上一红,沐讲和尚又道:“这位马施主前日到鄙寺,观察你们两军交战,似有所得,他本是从对岸而来,欲投麾下,现在你们战况胶着,此人应该可以为一强助,马施主,你自行过去吧,也算是我们一场缘分不浅!”
马文铭呵呵一笑,走了出来,离两位侯爷五步之外,方又站住。
傅友德目光一闪,道:“你是何人,从对岸而来,于此山上窥探军情,是何目的?”
马文铭道:“小子马文铭,父亲是昆明船舶司提举马哈只,此行无他,只为保存一家老小平安,请侯爷成全!”
旁边的沐英一震,道:“马哈只?”
马文铭笑道:“不错!正是家父!”
沐英与傅友德面面相觑,眼神之中激动不已。
要知道现在两军之所以胶着,是因为有这白石江,这白石江之所以胶着,是因为有元军的大船,而这大船,都是昆明船舶司建造的。
若是这昆明船舶司的提举反水,他必定熟知这白石江的水文地理和战船的调度弱点,对于强渡白石江,一举而下曲靖全城,兵锋直下昆明府就是易于反掌了。
傅友德沉声道:“按照大明律例,但凡城破之后,蒙古人,色目人女性全部沦为营妓,十岁以上男性全部杀光,十岁以下男性全部阉割......”
“我靠,这时代的人真的野蛮,也没有听说过凡尔赛条约.....”
马文铭看着傅友德的嘴唇在浓密的胡须里颤动,心里不住的腹诽。
“但是所谓有功必赏,你若是能够帮助我们大军过江,我可以担保你全家的安全!不过若是完不成的话,你可能就要后悔你这次的过江之行了!”
“只是要过江的话,这并不难,只要拨给我若干你们的军器局和杂造局的工匠就行了!”
马文铭大大咧咧的道,包揽了下来。以他超越时空的职业特点,来过这六百年前的河,那真的是没有什么挑战性。
明代的体制大致上承袭元代,蒙古朝廷各路设置军器局,下辖各州县的甲局、弓局、箭局、弦局、杂造局等,制造各种专用兵器。
明洪武朝廷也在各地都司卫所单独设置军器局,制造鞍辔和各种火器与冷兵器。这军器局隶属军队,与之配合的还有地方的布政使司还辖有一些杂职衙门,诸如库仓、杂造局、宝泉局、军器局、织染局等,经办有关经济、后勤物资等事务,来供应大军的配给。
马文铭经过了观摩,对两军的装备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他知道要凭明军现有的装备想要过江是有难度的,所以他准备用他掌握的装备来改造一下明军的装备,弥补一下这个时代的空白。这就需要军器局和杂造局的工匠了。
估计要是这个时代有诺贝尔奖的话,马文铭同学也是有兴趣的。
所谓军中无戏言,马文铭也不敢怠慢,这军中无戏言,他这一认真起来,身上的气势立马就发生了巨变,本来懒洋洋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弥漫着一股不可逼视的锋芒。
“嗯?怎么回事?”
这马文铭的气势一出,傅友德和沐英不由得心中一凛。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两位都是久经沙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眼前这位年轻人这一挺胸收腹,目中棱光四射,身上泛发着一股血气,这人不但经过了极其严格的训练,而且手上肯定有过不少人头!这不仅让这两位大将军由刚才的漫不经心重视起来。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回去我们再细谈!”
傅友德还没有言语,沐英抢在前头说道。傅友德总领全军,而真正指挥前军的就是沐英,他自然比傅友德更为着急。
“还请两位侯爷稍候片刻,小子还有一份微薄之礼献上.....”
在这么多下属面前公开送礼?两位高级将领知道马文铭必有所指,微笑不语。马文铭在这几十万大军的统帅面前毫无惧色,谈笑自若,这份胆识已经让两位侯爷的眼中欣赏之色越来越浓。
马文铭到殿内取出一个包袱,在弓箭手的注视之下慢慢的打开。
“丝丝丝.....”
包袱里赫然是用石灰防腐的三颗人头!
人头须发皆张,脸上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剧烈抽搐的表情虽然历经了几日,还是清晰可见。
“这是昆明府尹耶律冲,昆明达鲁花赤术赤和他的儿子托地,这几个家伙的作为实在太过混蛋,所以我就割了过来给两位侯爷做一个见面礼了!”
马文铭轻描淡写的言语却是把院内的一众人等听得倒抽起了丝丝的凉气。昆明城现在是山雨欲来,城内的防备是何等森严可想而知,这位居然可以在一夜之间连续在两座府邸之间杀人,全身而退,再跑到这对岸来悠然自得的看风景,除了那已经活腻歪了的沐讲和尚,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骇异之色。
虽然没有过江,不过昆明城内也是有明军的探子的,有两位达官被暗杀的消息也一早就传到了傅友德等的耳中,现在昆明城内已经被这起暗杀搞得风声鹤唳,没想到却是这位下的黑手。
“好!你既然来投,就可算是我麾下将士,根据军律赏罚,你手刃三个人头,有两位身居四品,功劳可以胜任百户!不过所谓人尽其才,等你先帮助我军渡河之后,再行封赏!”
傅友德大声说道。
在古代,战争之后评定军功的标准,就是人头,这也容易理解,你说你杀了几个人,那得有凭据,人头就是凭据,不然你一张口,说自己杀了成百上千,上那里去核实?对于这一光荣传统,朱老板也觉得挺好使,就沿袭了下来。
故而明军大规模作战,向朝廷报战果的时候,都是用首级来计算的,而且事后兵部还要一一核实,多少人头给多少赏。
所以在当时,人头那是抢手货,每次打死敌人,许多明军都要争抢人头,要知道那就是钱啊,那是比黄金还要抢手的硬通货,有时候抢得厉害,冲锋的人都没了,大家一起抢人头。
“呵呵,看来那托地的脑袋还是不值钱啊,只算两个。这一开始就是连级,哥们降职了!”
马文铭暗道,这位当年在军队的时候就是少校了,这穿越一下才是上尉。
“鲍安!你带一个百户所随同锦衣卫押解这位和尚进京面圣!一路之上不得有丝毫怠慢和不敬!”
沐英大喝道。
“得令!”
鲍安大步从山门外跨出,威风凛凛,大声领命,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像这样的差事简直就是给他送赏赐,所以他脸上虽然平静,眼里却冒出了升官发财的小星星。
“阿猛老哥,我们的密信随后就发,咱这就走吧!”
这时的沐讲已经被捆得跟粽子一样,傅友德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歉意,上前看了半晌,想要说什么,却有不知道如何说起,终于只是微叹了一声,对着和尚行了一礼。
“且慢,我还有话向方丈大师告辞!”
看到沐讲和尚微笑着看着一队丘八把自己和陈理的真身抬起,马文铭突然想说上几句话。
“呵呵,与马施主相逢,虽是萍水,却是如饮甘醴,此行关河万里,相见无期,不知马施主有何见教?”
沐讲和尚微笑道。
“呵呵,不敢当,我于少时曾经听得一个老丐唱过几句俚语歌词,感遇情景,想唱一唱给和尚大师....”
现代社会的所谓高僧,能够不去保养N奶就不错了,所谓的有名寺,无高僧,真是此慨。今天马文铭看到沐讲禅师这等风骨,心下感慨不已,便想剽窃几句来送与这位大德高僧。
他读书很少,却还是看过电视剧的《红楼梦》,便一边记忆一边哼唱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
这马文铭既然是一个血溅五步的刺客,那众人都道他没什么学问,不知道把什么不上台面的打油诗惊为天人之作了,不想这词只吟了几句,已是全场肃然,这样字字珠玑、洞透世情的词作,可是曹雪芹最有名的文字,就算不识货的也听的出它的好来,以此歌来形状今日沐讲和尚的行止,恰是映照。
傅友德沐英等听到这个满口的什么‘好’‘了’‘好’‘了‘。更是若有所思,深觉其中韵味。
“哈哈,不错,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马施主这歌儿,便名《好了歌》吧......”
沐讲和尚沉吟半晌,开始还只是用几根手指和着马文铭的曲韵,后来眼睛一亮,扬声长笑,声遏行云,山川霍然明亮,似乎也因此而澄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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