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锦衣卫既然来了,这里就不是久留之地了.....”
陈梓没想到老和尚不和他们一起走,这十多年来都是三人相依为命,这一旦要分散,不由得大急起来,一把扑上来,跪在老和尚的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阿弥陀佛,老衲曾经与你讲过僧肇大师,莫非你忘记了?”
沐讲和尚伸手抚摸着陈梓的头顶,缓缓念道:“四元本无主,五阴本来空,将头迎白刃,犹如斩春风......何必执着于相,去吧!”
那僧肇大师是鸠摩罗什的弟子,以维摩,般若,三论为总,是东晋一代大德高僧。三论宗人很推尊僧肇,常常把他和鸠摩罗什并称,有“什、肇山门”之语,以他的学说为三论宗的正系。
可惜的是弘始十六年,为秦主所杀,临刑之前,对风吟诵的就是沐讲和尚的这四句偈语。
沐讲和尚决心即定,手上一紧,顺手一抛,陈梓就已经身不由己,被他抛到了二娘的怀里。
“时候已经不早,你们赶紧走吧,二娘,诸位,老衲这就偷一会儿懒,陈梓以后就靠你们了!”
口中虽然发出佛音,但沐讲和尚目中神光四射,众人不敢违意,陈梓也只得呜咽喃语,终于在催促之下,在天际的寒鸦归巢,霞光尽敛之前,沿着山路散去。
“马施主,让你久候了,请跟老衲前来.....”
沐讲和尚看着前头被一众人惊起的归禽又重复平静,脸上一脸的萧索,寂静的看了看马文铭,示意他前行,先是一脚结束了楚先生的痛苦,再走到最后被庄千户当做沙包的那位军校前面,在他人中上轻轻一踢,那位硕果仅存的仁兄悠悠醒转,看到这幽暗的夜色,又看到面前的老和尚,满脸的惊恐。
这刚被领导推过来做防洪堤,被这善于敲木鱼的老和尚一下子搞晕,一醒过来旁边就躺满了同事的尸体,这就是法医都受不了,何况就是一公务员?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无须害怕,老衲不是你们锦衣卫轻易能够到手的,我就此送你一个功劳,你前去寻找颖川侯傅友德,就说老友张定边在此等候,有浊酒一壶,在明月之下,等候他前来共谋一醉!去吧!”
***
夜幕下的白石江已经没有了白天的血腥征战,刀光炮响,连绵三十余里的营帐如同长蛇逶迤,沿江对峙。
颖川侯傅友德正在灯下研读兵书,这白石江的战事已经有了将近一月,却没有丝毫进展,是他带兵以来从未有过之事,这对峙的蒙古人已经被中原的软红掏空的身子在这十几年后居然又开始强健起来,这一跨上马背,又有纵横世界的气象,隐隐有几分他们祖宗的意味,还真是有几分难啃。
对岸的残元司徒平章达里麻也不亏是梁王麾下第一骁将,对峙了许久竟然还能斗志昂扬,这对面已经是残元最后的堡垒之一,蒙古人必定是顽斗的困兽,这傅友德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正在和兵书较劲的时候,没想到来了意外的惊喜,下面这锦衣卫北镇府司小旗戚襄前来禀告,旧友张定边在寥廓山的圆通寺等候。
虽然这小旗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低级军官,由于他们干的工作比较特殊,傅友德也不敢怠慢,吩咐给他看座。
“张定边?阿猛?”
听到这个讯息,傅友德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
傅友德虽然在朱元璋麾下战功赫赫,但是他并非是朱元璋的嫡系。他出身是在大别山地区的国号天完的徐寿辉。
这个徐寿辉没有别的本事,强项就是搞封建迷信活动,这天完的国号就有些搞。他以为把大元两个字上头加上一个盖子,就能够把蒙古人闷死,结果是这个倒霉的国号让他没蹦跶多久就完蛋了。
他用来整编部队的手法倒是相当超前,类似于现在做营销的二十二条军规。他在每一个士兵的背上都写下一个“佛”字,说是这样就可以刀枪不入,有特级避弹衣的功效。
这个说道表面上看起来很容易揭穿,你要是不信的话在战场上让人扎上一杆子就穿帮了,不过这位还知道用悖论来搞你,他还有下半句,那就是要是你被干掉了,要下去听蛐蛐儿叫了,那不是这佛字不灵,是你的心不诚。
不过由于当时的科学普及程度不高,这些倒也有些市场,搞得他的士兵一上战场就呜嚷呜嚷的念经,搞得蒙古人都莫名其妙,以为碰到的是和尚。
虽然这徐寿辉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由于小伙子长的帅,讲义气,所以身边团结着赵普胜,邹普胜,丁普朗,傅友德等四大金刚,这四个人可不是吃素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名将。
四个人都能征善战,横扫元军,创立了天完政权。他们共同信仰明教,看重兄弟起义,背叛是被大家鄙视的行为。
不过这世界上总有把义气和信仰这些东西当泡踩的人,那就是陈友谅。徐寿辉很信任陈友谅,徐寿辉的兄弟也都信任这个总是满脸笑容的文化人,尤其是赵普胜,总是亲切的“秀才,秀才”的喊着陈友谅。
双刀无敌的赵普胜和邹普胜很快就成为陈友谅成功路上的两具尸体,死在陈友谅的离间计之下。丁普郎和傅友德比较灵泛,在伤心失望中离开了徐寿辉的部队,投奔了朱元璋。
徐寿辉在明教兄弟离开之后,就成了陈友谅的傀儡。陈友谅毫不怜悯的杀死徐寿辉,这个背信弃义之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将国号定为‘大义’。这还真是敢想敢干啊!
傅友德两位一直在朱元璋的部队里混着日子,打着酱油,直到朱元璋和陈友谅决战的时刻,他们才恢复了往日的神勇。
当时的白布上血书的大字“旁人不问,唯诛九四”,就是他们心中的怒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在鄱阳湖中,武昌城头,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英姿。丁普朗也死在鄱阳湖上。在死的时候身受重伤,头都被砍掉了,人拿着兵器还是稳稳的站立在那白皤之下,连陈友谅的士兵都以为是天神下凡。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九四,朱八八,这都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苦命的人啊!
傅友德与张定边就是徐寿辉麾下的熟识,傅友德以兵法纵横,张定边以武艺出色,两人惺惺相惜。不过在后面分道扬镳之后,便成死敌。几番较量后,傅友德的明军如泰山压顶,张定边溃不成军,但总是在最后关头被他带着陈友谅的后人成功逃掉,没想到十余年后却意外得到了故人的消息。
“来人!”
沉默良久,傅友德叫来帐外的卫兵吩咐道:“赶紧去请永昌侯和西平侯两位侯爷过来议事!”
***
“现在两军对垒,必须留下一位总领全军,两位侯爷,怎么样?谁陪我走一遭?”
中军帐中灯火辉煌,虽然帐内外人马来往繁复,在戚襄禀报完毕之后,却是悄无声息,只有碗大的火把和蜡烛燃烧的“噼啪”之声,吞吐不定的火光把一众人的脸色照的阴晴不定。
“这傅友德还真是一位精明人啊!”
那锦衣卫戚襄看着这军帐之中眼里充满了佩服。
此次南征,三十万大军是以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永昌侯蓝玉和西平侯朱英两人为左右副将军,这蓝玉是开国六公爵之一的常遇春的小舅子,朱英则是朱元璋的养子,都是朱元璋的嫡系。
这三位虽然都是侯,不过后也是分等级的,颍川侯是郡侯,爵位高于永昌西平两位县侯一等,像当年的汉寿亭侯关羽同志只是一个亭侯,那跟县侯中间还夹了一个乡侯,那差距是相当的明显。
虽然如此,傅友德还能够摆正位置,没有单独一个人跑去跟老朋友去喝小酒吃大排档,把事情摆到桌面上,一定要带一个嫡系去,这事情做得地道,不服不行。
事情很简单,您要是把那位猛将兄死活带回来了还好,要是那位只是玩了一票,这个时候已经到泸沽湖去走婚了,或者他来了一个狼牙山五壮士或者八女投江似地壮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您说您把他干掉了,这朱元璋董事长可是不好忽悠的。
“呵呵,这就不要说了,您二位都比我年长不少,是蓝某的前辈,这份功劳我就不掺和了,就由我来看守大营吧,我在此先祝二位马到功成!”
这永昌侯蓝玉呵呵一笑,一张焦黄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显得极有城府。他倒是很有领导水平,只说了好处,却不说要是空手而回有什么后果。这勇猛无俦的张定边自鄱阳湖大战后十五六年,几次在天罗地网中逃脱生天,后来就踪迹全无,你以为是等着老鹰来抓的小鸡仔?
他言罢看到朱英没有反对,站起来喝道:“吩咐下去,中军左武卫五个千户所紧急集合!”
帐外亲兵得令,立刻纵马,驰骋于营帐之间,纵声大呼道:“点兵!”
那亲兵吹起号角,急驰而回。沿途只见人影闪动,战马奔腾,却不闻半点人声。待他到得大帐之前,五个千人队早已整整齐齐的列在这白石江边,明月映照一排排长刀,遍野闪耀银光。
“朱侯....呵呵,沐侯爷,走吧!”
傅友德揭开着的帐门,领头走了出去。这朱英本是孤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后来得朱元璋收为义子,就从朱元璋姓朱,现在他既然已经封侯,朱元璋让他恢复原姓,他也无姓氏可复,就磕头以“永沐天恩”的沐字为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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