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嬷嬷愣了:“没有什么?”
闵庭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迅速眨了几下眼睛:“我……我是说,我不知道。”
“奥……也许是哪个宫人落下了,别管了,快吃吧,这么多,够吃好几天的了……”
闵庭让曾嬷嬷拿了几个带回去吃,跟她推拒了半天,房中才回归安静。
他默默地盯着食盒。
整个千瀚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他做这种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姜九昭了。
他将食盒推得远远的,好似上面有一些难缠的东西,一旦沾染上就会无法逃脱一般。
他抱着被子小声咕哝。
“姜…九…昭……”
闵庭起身,手指蘸了茶水,在木质的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许久未看过书本,幸得没有忘却如何写字。
他翻开食盒,从里面揪起一个粽子剥开,粽叶上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牛肉玉米粽子。
一口下去,米粒软糯又不失劲道,米香和肉香四溢,口感好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闵庭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又活了过来,没几口就把手里的粽子吃的只剩粽叶了。
“……”
闵庭心里微暖,千瀚人有过端午节的传统,可他们文昌可没有,这个日子对他来说,跟平时毫无差别。
在所有人都在欢庆佳节的时候,只有他一个外人。
可是……
他抬头,透过窗户,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可今日并不是十五。
就好比他本没什么波澜的一天,被这一盒粽子以点睛之笔收尾,可明明他不过端午节。
闵庭轻笑,近日过来送饭的内官他从未见过,饭菜丰富到前所未有,他不相信这单单是因为三皇子被禁足带来的影响。
是他吧?
是吧。
……
“好感度-20。”
“好感度0。”
“好感度-30。”
“好感度……”
“停停停停停!”
姜九昭从被窝里爬起来,满脸烦躁。
“狗渡云,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渡云神色淡淡:“是你说的,该办的事得办。”
“……”
他合理怀疑渡云是在报复他。
姜九昭无语。
都这么晚了,闵庭这小子是受什么刺激了?在这儿玩过山车呢?
“好感度20。”
“好感度……”
“哥,我叫你声哥。”
姜九昭举手投降:“你先让我睡,等明天醒来了再给我说,行不?”
渡云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
姜九昭翻身,困意太浓,他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
第二天,渡云告诉他,闵庭的好感度停在了30。
这也算是一个……挺令人欣慰的消息了。
至少不是负的。
姜九昭打了一个饱满的哈欠。
一个两个比爹都难伺候。
不过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与闵庭的破冰,竟然是闵庭自己提出来的。
“真是闵庭说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况酒,后者坚定的点头:“是,我没听错。”
“……”
况酒又重复了一遍:“宫里的人亲口告诉我,闵庭世子发现了咱们的特殊照顾,要求今晚亥时在宫内一聚,有要事相商。”
要事……
难道是三皇子又来这儿作死了?
不对,最近盯着三皇子的人并没有来信。
难道是太子?
难道太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对闵庭的所作所为?
东宫毕竟守卫森严,他没办法在太子面前安插眼线。
而他在皇宫的眼线众多,要是谁做事不小心,被太子的人盯上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跟闵庭的交往。
姜九昭静静地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可面色却无比凝重。
剩下的每一秒等待都是煎熬,这也许只是一个圈套,只要他过去了,就能证明平渊侯与质子交往密切,以用来怀疑他的动机,或是谋反,或是投敌……
任何一个罪名,再加一些莫须有的证据,也许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可若他不过去,闵庭会不会有危险?
这手段看着也不像是太子,倒像是五皇子……
姜九昭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总之不管是什么龙潭虎穴,他都得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闵庭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着都不能扔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临近丑时,姜九昭如约到了闵庭的屋子门前,四周寂静得过分,就算是以姜九昭现在极好的耳力,也没听到有任何另外的人存在。
屋里传来了声音:“你来了。”
姜九昭狐疑地蹙眉。
难道真的是他脑补太过丰富了吗?
推开门,看见闵庭正襟危坐在木桌旁边:“我这里没有茶,你将就着喝些水吧。”
姜九昭坐到他对面,看他表情云淡风轻,不像是怀有心事的模样。
“说吧,有什么要事?”
面前的杯子有一个豁口,姜九昭也没在意,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闵庭紧紧盯着姜九昭的脸。
“你的水壶……落到我这儿了。”
“噗!”
姜九昭一口水喷了出来:“???”
闵庭有些愣怔:“你……做什么?”
姜九昭失笑:“你……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
闵庭耳根微红,把手中的水壶一股脑塞到他怀里:“我…我已经把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
姜九昭苦笑着收下。
“那你直说啊,就因为一个水壶,知道我在家胡思乱想了多久吗?”
闵庭动作微顿,扭头看向他:“你…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姜九昭张了张嘴,最后无奈挥手:“得,就当我没说。”
闵庭有些不自在:“我,我其实是,来道谢的。”
“虽然……你…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脸憋得逐渐通红。
“虽然如此,但,终究是你救了我。”
闵庭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脸上的红晕经久不散。
姜九昭摆手:“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明明是我弄死了五皇子的狗,他们抓错了人……不过你怎么也不为自己辩驳两句?”
闵庭摇了摇头:“没人会信。”
“……”
也是。
姜九昭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谢我,牵扯到我的事情,我总不能撒手不管,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对三皇子毫无戒备之心呢?他让你喝酒你就喝?”
闵庭眸中的温度逐渐冷却:“……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学过骑射,李临义身边的人数众多,我无法挣扎。”
“而且,我不知三皇子有那样的癖好。”
姜九昭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闵庭的表情。
“那你觉得,三皇子好男色……”
“恶心,恶心透了。”
闵庭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却让姜九昭心里一凉。
他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尴尬地笑道:“是啊,确实恶心。”
“除了要谢谢那天你救了我,还要谢谢你的粽子。”
闵庭静静直视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他轻轻一笑。
连月光都抚慰这副绝世容颜,为他的眼睫上镀了一层银光,唇角牵动着眼角的痣,好像在同他招手。
姜九昭突然心脏震动。
“姜侯,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冷意蔓延。
姜九昭打了一个哆嗦,闵庭冰冷的声音刺透了他,他嘲讽一笑:“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我要听实话。”
姜九昭恢复了往日的随性:“我说的就是实话。”
闵庭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谋反?篡位?”
姜九昭觉得好笑:“不,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姜家为国捐躯多少人,你竟能如此怀疑?”
“能利用我的地方不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闵庭的语速变快了。
他的目光中含着希冀,并不为自己猜错了答案而懊恼,只是在认真地聆听姜九昭的下文。
“难道你与三皇子一样……”
姜九昭喉咙一梗,差点给自己呛死。
“你在瞎说什么?!”
闵庭看见他的反应,神色却有些失望。
“不是吗……那是因为什么?”
姜九昭喝了口水,压压惊。
他叹了口气。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你长着一张太过熟悉的脸。
因为你是闵庭。
姜九昭轻松挣开了桎梏,起身道:“别好奇了,我拿你当弟弟看。”
闵庭眼中的火苗骤然熄灭,最后回归死寂。
“你说…什么?”
“没听清?我是说,我拿……”
“闭嘴!”闵庭突然站了起来,脸颊通红,双眼因为愤怒而充血,连指向门外的手指都在颤抖。
“滚出去,现在就滚!”
“啊?”
姜九昭不明所以,就被人拥了出去。
门被狠狠摔在了面前,碰了他一鼻子灰。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滚出去!滚!”
“闵庭…我不是……”
“闭嘴!我不要听到你的声音!快滚!”
姜九昭纳了闷了,怎么刚刚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但是已经被赶了出来,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闵庭坐在地上,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最后落在了衣领上。
他呼吸急促,之中夹杂着啜泣声。
“施舍…可怜…该死……都该死……”
他口中咕哝着,听到门口已经全然没了脚步声,才委屈地说:“李临义该死…李临宇该死…所有人都得死!我……没有人要我,没有地方能容得下我……没有……我该死…我该死……对,姜九昭要陪我一起死……”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摇头:“不对,不对,他是姜九昭,姜九昭不能死……我该死…是我该死……”
他扭头,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姜九昭刚刚喝过水的杯子。
他歪歪扭扭地站起身,一把将杯子扫到了地上,瓷器瞬间四分五裂。
弯下腰捡了一块碎片,闵庭目光中饱含着疯狂。
“我该死……”
闵庭挽起袖子,手臂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尖锐的瓷器狠狠划过,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而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姜九昭……”
“姜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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