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给老子站住!臭婊子,敢放老子的鸽子,我会让你全家鸡犬不宁!”没想到我真的敢将杨淑带走,更没想到杨淑竟然会不知所措地随我而去,“酒糟鼻”戟指怒目地厉声威胁。
“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还能强迫么?请自重!”在“酒糟鼻”的谩骂下,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我携了杨淑之手,骑上摩托车便向外驶去。
“妈的,有种的就报下名号,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摩托车呼啸而前,身后却隐约传来“酒糟鼻”气急败坏的污言秽语。
数日来的郁闷与无奈,随着马路两边疾速倒行的树木一扫而空。真的好敞快,简直就是吐气扬眉,我为自己的勇气而感到自豪。
大约驶出桃花镇五、六公里时,杨淑拍打着我的脊背,让我停了下来。此时的杨淑,尽管素颜布衣,尽管忧虑忡忡,但仍遮挡不住她天生丽质的美,依然让我怦然心动。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真是……没心没肺的!”杨淑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举手无措而忧虑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小女人的娇气。
“见过又怎样?就是……总想看。”虽然时下思绪万千,内心的畅快禁不住油然而发。
“都什么时候啦,还在……没个正经,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秀眉微蹙,顾盼之际,颇有为难之色,却难掩内心的那份欣然。
“既然耽误了你登记,我保证……给你补上就是。”心中莫名地突起醋意,不由我趁机挤兑。
“能不能不闹?亏你还有这闲情!”她听得懂我话中之意,禁不住娇嗔地白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实是芳心暗窃。
“如果不是我来搅局,你是不是就……你到底咋想的?”想想都好可怕,不由我略有疑惑。
“你……烦不烦人!我还能咋想?他那人……你可是见过了,如果换做你,你愿意与一个自己不喜欢、并且身有残疾的人过一辈子吗?”杨淑秀眉紧蹙,气乎乎地怼着我,似乎面对的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白痴。
“对……不起,这几天,我都……恍恍惚惚的,我不甘心,可我又拿不出……我是说,到现在为止,你们用了他家多少钱?”其实,我知道她是多么的无奈,我后悔对她如此多余的一问,连忙歉疚地向她解释心中的本意。
“四、五千块吧,咳……都是给爸妈治病了。”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一脸茫然之色。
“既然这样,咱把钱还给他就是了。”得知所用“酒糟鼻”家的钱数还不算多大,我悬在嗓门的心脏方才落了地。
今天,我是有备而来,我知道,只有钱才能解决杨淑家的困境,只有钱才能挽回我们的爱情,所以,我把自己最近挣的钱、以及家里所有的积蓄全都带来了。
“你拿着,这是两万,先还清那……姓韩的,剩下的,你看着打理就是了。过两天,我就再回南方打工,三年之内,我一定会还清你家所有的欠款。”我打开摩托车后备箱,将塞得满满的一革制包现钞交给杨淑,并毫不犹豫地向她一表决心。
“你……这傻瓜,傻瓜……”她并没有接下我手中装满现钞的革制包,而是默默地看着我,双眼噙满了泪水,香唇翕动着,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少顷,她蓦地扑在我的胸前,双手不住地拍打着我的臂膀,歇斯底里地哽咽着、抽噎着。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纵动的脊背,任由她拍打着、渲泻着、释放着,渲泻着压抑在内心的委屈与无奈,释放着突如其来的激动与兴奋……
“这儿风太冽,咱们还是回家吧,要不,随我去武城住些日子?”良久,待她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温言相慰。
“啊……快……快点送我回家!”杨淑倏地一激灵,焦急地示意我赶紧启动摩托车。
“好啊,怎么如此着急?”我踹着启动杆,略有不解。
“这事儿弄到这般地步,他……岂能善罢甘休?他……那人一定会到俺家去闹的,早就听说过,仗着老爸有钱有势,他可不是省事的主,妈的身体刚有好转,怎经得住……”她迅速坐上摩托车,焦虑不安地催我骑快点儿。
“不要怕,即便他再怎么逞强好胜,谅他也不至于会对老人怎么样的。”我向她安慰着,却也不耽误将手中的油门把控得恰到好处。
不知怎的,每每从杨淑的口中听到,将“酒糟鼻”称为“他那人”或“那个人”,甚至连他姓什名谁都不愿提及时,心里就会顿生一丝莫名的快感。或许,之所以如此称谓,是因为她根本不愿将对方与自己扯上半点儿关系吧。
杨淑的担心不无道理,当我们风驰电掣般赶到她家时,老远就看到,在杨淑家门口停着“酒糟鼻”的小汽车,车周围还有不少孩童正在围观。
在当时,那种小汽车,还是挺前卫的,尤其是在乡镇间,家境若不是特殷实,根本买不起,也养不起。
车在,人一定在,杨淑不自禁地将环在我腰际的双臂一紧,我几乎都能感觉得到她“突、突……”的心跳声。我知她是在担心“酒糟鼻”与伯母吵闹,便尽力安慰着,随即携了她的手臂,快步向家跑去。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姓韩的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哼,这事儿没完!”一进门口,就从院子里传来了“酒糟鼻”暴跳如雷的愤怒声。
“好啊,你们这对……恬不知耻的东西可算是回来了,哼!”刚一照面,“酒糟鼻”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不由得破口大骂。
“妈……”顾不上“酒糟鼻”的污言秽语,杨淑飞快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一脸无奈而歉疚的伯母,生怕她受了委屈。
“小淑,你们这是……”见我与杨淑携手并进,伯母似乎明白了一切,显然,在我们没来之前,“酒糟鼻”早已道出我俩不辞而别的“丑行”。
“看,我没有诬蔑你闺女吧,就在刚刚,她还与这野男人勾肩搭背的,真不要脸!您说,该咋办?”“酒糟鼻”恶狠狠地盯着伯母,似在证明自己并没有恶人先告状,那气势、那态度很无礼,很粗暴。
“小韩,前段日子,在我们有困难时,多亏你家帮了忙,我们很感激,才答应把闺女撮合给你。你也知道,小淑原本是不情愿的,既然闹到这一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自知女儿理亏在先,尽管“酒糟鼻”目无尊长,伯母依然心平气和地向他好声以待。
“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闺女不守妇道,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要么将彩礼钱马上退还给我,要么让您闺女这就随我去登记,我可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人扣上绿帽子!”“酒糟鼻”挥臂叫嚷着,咄咄逼人。
“全家人都任由你大呼小叫,不就是对你一再忍让吗?你这般在长辈面前出言不逊,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这般让人挤兑、凌辱,全是因我而起,眼睁睁看着伯母她们母女俩受辱,不由我忍无可忍。
“哼!你算哪根葱?我们这是在谈自家的事儿,关你屁事?哪有你插言的份儿?甭急,咱俩之间的账,老子少不了给你算!”“酒糟鼻”一声冷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饮我血、食我肉。
“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之所以从政府大院到现在,我就对你一再忍让,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杨淑她们。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与杨淑做得不够妥当,可你办得事儿就公平合理吗?我可听杨淑说过,是你答应先替她家还清外债,她方才答应与你结婚的;可如今,你却说,只有先结婚,才能帮她们还债。这可是你毁约在先,你总不能将是非都强加于人吧。”对于曾帮助过杨淑的人,我不忍加以伤害,尽管“酒糟鼻”恶语相向,我仍是能忍则忍地晓之以理。
“既然到了这份上,也别说谁对谁错了,刚才是你有言在先,要么还你彩礼钱,要么与你去登记。就你现在这般没大没小的胡言乱语,咱们以后又怎能相处得来?你如此蛮横,归根结底,不就是看俺还不起你那彩礼钱,才肆意妄为吗?请收起你这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你就把那些彩礼钱拿去,以后,咱们再不相干。”见“酒糟鼻”蛮横无理,杨淑索性坦然自若、义正辞严地向他摊了牌。
“想成就成,说散就散,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想散伙,没这么便宜!”见杨淑言明要与自己散伙,“酒糟鼻”追悔莫及,竟蛮横无理地耍起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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