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两人牵手沿着胡同溜达，随意地插科打诨。
门店的灯光照着路，秦雨销指着前面一处墙根底下，惊讶道，“那有只小黑狗哎！”
林烬桁双眼裸眼视力5.0，高中时通过了空飞选拔。
要不是家庭原因，现在大概在军校的林大少爷看了看那条“小黑狗”，又看了看秦雨销的眼睛，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沉吟半秒，“那是黑塑料袋。”
“啊？怎么可能？”秦雨销一脸不信，松开他的手快跑两步过去确认，然后尴尬地转身跑回来，义正言辞地甩锅，“你看，我就说是塑料袋，你还不信！”
林烬桁笑着勾住她的肩膀，“没事儿，眼神不好而已，一点也不丢人。”
秦雨销不承认错误，娇哼一声，“你在狗叫什么？”
林烬桁从善如流，“在嘲笑你，小黑狗。”
秦雨销气恼地打他，“滚犊子！”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酒店，警方那边和林烬桁的人都没有关于秦盼姿他们的消息。
秦雨销悬着的心就没松下来过，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林烬桁不忍看她忧心不安，“你自己瞎想也没用，带你去运动运动。”
酒店里就有运动场馆，两人换完运动装，开始打羽毛球。
秦雨销以前没玩过羽毛球，拿着球拍听林烬桁讲规则，手上习惯性地想转拍，不到两秒，已经能在手上转出来花了。
“别转了。”林烬桁握住她的小臂，给她讲发力动作，“小臂这样内旋发力。”
“噢，懂了。”秦雨销活动两下脖子，“开始吧。”
她反应很快，能准确判断球的落点，但第一次玩用拍不熟练，用手接的比球拍还多。
她接触新鲜事物时有一种专注力，慢慢就上手了，一来一回地空隙间还能转个拍，脱手空转两圈落回手中，刚好能把球击回去。
不知不觉间技术提升飞快，起了一身薄汗。
休息时，秦雨销坐在场馆的绿色塑胶地面上，林烬桁拎来两瓶水坐到她身边，拧松水瓶盖递给她，“球打得一般，拍转得挺好。”
秦雨销接过水瓶，低头就近凑到他手腕边，用他的护腕蹭去鼻尖上的汗，“嘁，你第一次玩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嘚瑟什么。”
林烬桁笑着把她一缕发丝顺到耳后，“晚上吃的牛肉是你吹出来吧。”
“滚！”秦雨销用胳膊肘怼他，“你怎么不玩点我会的？”
“那你会什么？”
秦雨销思考，“我会玩老鹰捉小鸡。”
林烬桁，“……”
“还会跳皮筋！”
林烬桁无言，“你自己玩吧。”
秦雨销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别啊，我正经点。”
林烬桁侧眸看她，“篮球会玩吗？”
“会。”秦雨销点头，“但是我不厉害。”
十分钟后，林烬桁第二次被她用往一边进攻又迅速转身突破防守稳步上篮的一连串招式打得措手不及。
他跳起来在半空将球截住，随手拍了两下，扔还给她，“不是不厉害吗？”
“我就会这一招。”秦雨销弯起眼睛笑，退到三分线外，投了个不太标准的三分球，砸在篮板上发出一声震响，绕着球框转了两圈后落了进去。
她初中还跟假小子一样的时候经常混迹在野球场，抽条时和身体一样发育的还有心理，不太喜欢在球场上和男生的肢体接触，慢慢就不玩了，路过球场，偶尔会自娱自乐地投两下篮。
林烬桁总能在她身上发现意想不到的点，像在阅读一本书，永远猜不到下一页是童话故事还是科幻小说。
运动稍稍舒缓了秦雨销的焦心忧虑，回到房间两人一起在宽敞的按摩浴缸里洗热水澡。
秦雨销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体力，打完羽毛球和篮球，他自己又在健身室里做了三十个引体向上和五十个俯卧撑。
她亲自给计的数！
然后现在还能在浴缸里折腾她！
对男女先天条件差异感到愤愤不平的小秦同学气呼呼地在他身上咬出来好几个齿痕。
心里装着事，秦雨销晚上噩梦连连，半夜忽地从梦中惊醒，被巨大的恐慌感包裹着，世界黑漆漆一片，她一时间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挥着手臂挣扎着要逃离。
这个行为吵醒了身旁的林烬桁，他手臂伸来将她捞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刚醒浓倦鼻音，“怎么了……”
他的胸膛和臂弯结实又温暖，带来源源不绝的安全感，驱散噩梦带来的惶恐不安，秦雨销惊慌的心神稳稳地落到了实处。
他的呼吸韵律缓长，细微地洒在她颈侧，宛如海浪轻柔地拍打。
秦雨销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安心地再次入睡。
这一次还算是好眠，没做梦，但也在凌晨的时候又醒了过来。
林烬桁还在睡，她摸来手机，看见江逾白给她发的消息。
那两个人普通家庭，普通职业，看似没什么关联。
但其中一个人的弟弟在海方药业任职，另一个人则在五年前做过海方药业的保安。
而海方药业属于顾氏集团的子公司。
秦雨销的困意褪得一干二净，顾姓在京州只有一个家族。
那天去交管局，林烬桁的那个朋友，就是姓顾。
秦雨销思维快速运转，轻手轻脚地从林烬桁怀里出来，怕吵醒他，拎着拖鞋走出卧室才穿上。
凌晨五点，她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一个黑衣保镖打开门，“您有什么事？”
秦雨销郑重其事地压低声音，“商乾呢？我找他有事。”
“老板还在休息，您可以等他醒了再来。”
秦雨销才不管这个，“这事很重要，一点也不能耽误，你负得起责任吗？”
保镖也是组织人员，知道秦雨销的身份，听她这么说，回头询问队长，然后放了她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商乾太怕死的原因，他的套房里面守着一堆保镖。
保镖队长进入卧室，没一会儿过来把秦雨销请了进去。
……
半个小时，秦雨销回到自己套房，林烬桁还没醒。
她躺回去，闭上眼睛，房间里安安静静，她的思绪却未有片刻安宁。
早上七点，两人一切如常地吃了早饭，秦雨销提出要回学校学习。
她期末学习任务重，明天下午还有一场考试，林烬桁并未强留，他自己也有事情要处理，让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宿舍里姜祢不在，宁思齐和男朋友出去去自习，苏茵茵自己在宿舍里学习，对突然回来的秦雨销表示惊讶，“你不是和校草哥出去了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有事，我回来学习。”秦雨销和苏茵茵闲聊几句，拿出书和笔进入学习状态。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一个着名私立医院的地址。
她起身换了身衣服，在泡咖啡的苏茵茵道，“又要出去啊？”
“嗯。”秦雨销弯腰穿上马丁靴，“有点事。”
楼下停了一辆黑车，四面车窗都贴着遮蔽性很强的太阳膜。
秦雨销从宿舍楼大门走出来，后车窗缓缓降下，一头白发戴墨镜的商乾冲她招手，微微一笑，“我送你去。”
秦雨销看也不看他，“不用。”
“别这么见外嘛。”商乾趴着车窗边沿，“你要是意志不坚定，被策反了怎么办，我得保护你！”
秦雨销斜他一眼，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保护什么保护，一个连太阳光都不能碰的白化病患者还保护她，来监督她的吧。
黑车驶出A大，司机顺着后视镜瞧了眼，“老板，有人跟着。”
“甩了呗。”商乾打了个哈欠，偏头观察秦雨销的神色，“这林家小太爷还真是在意你呢，暗中有人一直保护你。”
秦雨销轻嘲，“我就是你们用来牵制他的棋子？”
“什么你们你们的，多见外。”商乾笑，“你身份多特殊啊，肖家遗孤，玄老关门弟子，得黄老亲传，算便宜他们林家了，等你接任玉衡廉贞之位，我们和林氏的合作就算正式开始了。”
秦雨销没接话，静静望着车窗外飞掠的街景。
天谴是一个地下组织，是一把刀，刀需要寻主，依附主人才能发挥所有实力，这一次他们挑中了林家。
拿她做筹码和林家交易这件事江逾白知不知道呢？
知道的吧，在龙港来接她那次，估计就猜到了。
他们算到她和林烬桁会喜欢上彼此吗？不过好像这样更邃他们的意。
为了甩掉跟着的车，司机绕了好几段远路，最终停进了私立医院的地下车库。
秦雨销推门下车，“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要跟来。”
对方掳走她的家人，明显是想以此为挟制，来和她谈条件。
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看这商乾对她严防死守的态度，估计是真怕她当叛徒。
还同门呢，一点信任都没有。
商乾果然不同意，推门下车，“我还没进过私立医院呢，我得陪你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豺狼虎豹。”
秦雨销扫了眼跟着下来的司机，其他保镖不知道是没带出来还是没跟上，眼前就他们两个人。
她冷淡道，“我说自己去就自己去，你们非要跟着，就别怪我动手了。”
商乾看了看自己唯一的保镖，又看了看秦雨销，“……草。”
大意了。
这个保镖能单独给他当司机，实力自然不俗，但再来两个都不是秦雨销的对手。
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他一个玩脑子的，会那点拳脚给她挠痒痒还差不多。
秦雨销上楼来到医院前台，和身着护士服的前台小姐说要找顾渝医生。
前台小姐抬头仔细打量她一眼，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拨通内线电话。
这个空档，秦雨销抬眼看见墙上的宣传板块，贴着十几位医院名医。
其中最上面一排只有三个人，两个院长，一个主任医师，照片上年轻男人眼熟得很，名字加粗加重：顾渝。
下面是他光鲜亮丽的履历，A大两年修完全部学分提前毕业，国外数个医学名校为他镀上厚厚一层金边，学位双修，取得多个重要研究成果，不到三十岁斩获多项医学领域的大奖，以及在上海复旦任职副教授。
“顾医生正在手术，小姐你可以到他办公室去等他。”前台小姐挂掉电话，给秦雨销指明顾渝办公室所在。
高端私立医院里面装修得跟豪华酒店似的，秦雨销上到指定楼层。
一整层都是办公室，身着西装的男人上前询问她的身份，将她带入顾渝的办公室，端来茶水，“顾医生预计还有三十分钟结束手术，劳您等候。”
办公室宽阔敞亮，秦雨销坐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对此感到新奇，“你们医院医生还配行政助理呢？”
“是的。”男人彬彬有礼，“每位主任医师除了有一位助理医师，还会配有一名行政助理，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
秦雨销点了点头，等候时随手翻了翻桌上放的医院宣传册以及杂志。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门被推开，身着白大褂的几人走进来，边走边讨论着病况。
“顾医生。”助理上前提醒，“秦小姐来了。”
几人同时一怔，齐齐转头，看见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女孩。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顾渝微笑，“我这边有客人。”
其余医生纷纷离开办公室，助理最后一个离开，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顾渝走过来，含笑道，“好久不见。”
他坐到秦雨销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太爷知道你来找我了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秦雨销把玩着漂亮的玻璃杯，“你不是叫上官渝吗？”
“上官是父姓，顾氏是我母家。”顾渝道，“母亲掌管顾氏后，给我改了姓。”
“这样啊。”秦雨销眸光清澈，仿佛只是在随意寒暄，“天谴上任天枢上官焱是你什么人？”
顾渝浅笑，“家父。”
“原来如此。”秦雨销点了点头，直接问道，“我妈妈和妹妹呢？”
“放心她们很好，目前没有生命危险。”顾渝道，“你妹妹的心脏问题很严重，做人工瓣膜置换手术不如直接移植心脏。”
秦雨销抬眼，清凌凌的目光盯着他，“你有合适的供体？”
乔溪的心脏先天就带有多重问题，这些年一直保守治疗，还是发生了各种病变。
更换心脏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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