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夏初萤被将了一军,怒了。
她斜着撇了一眼夏初萤,阴阳怪气道,“本公主自然比不了某位公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摆弄自己那头发。民间有句话,女子头发长见识短,为何头发长见识就短呢?就因为天天摆弄头发而不出门长见识,活活给女子丢脸!”
拓跋月也不是省油的灯!
拓跋月这么就算了?怎么可能!?
“知道了,涟漪姐姐。”拓跋月心情大好,将头靠在涟漪肩上,甜蜜蜜的。
“月妹妹别急,姐姐不是教你了如何梳头发了,平日多加练习便能掌握了。”涟漪笑容牵强,外人扔觉得那笑容甜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得比哭还难受。
“你……”拓跋月做事要站起来,却被涟漪拉入怀中。
在接受了苏涟漪警告的白眼过后,夏初萤没将清晨亲眼见到的糗事说出来,“苏府由我掌管,丫鬟们大小事自然向我汇报,我听小菊说的。”
如果此时有豆腐,苏涟漪想撞死,如果此时有面条,苏涟漪想吊死。前世她是严谨的医生、今世她是商人官员,但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幼儿园教师加养鸭场饲养员,她快疯了、快无法忍受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梳头发!?”拓跋月急了。
初萤一下子涨红了脸,但嘴却不服软,“女孩子家家的整日疯跑还有理了?连梳头发都不会,更别提女红了,好听些便说某位公主喜欢游玩,不好听些便直说某公主没有公主的摸样,倒像是疯丫头。”
拓跋月眼尖地看到夏初萤也很认真地听,冷哼了下,“我们尊贵的鸾国金玉公主不会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吧?”
苏涟漪并非刻意装什么圣母,此时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允许两国公主公然撕破脸,她只是无奈安抚调和罢了。
越是有强烈的愿望、夏初萤越是明朝暗讽,而苏涟漪越是左右安抚,拓跋月便越觉得苏涟漪是个好人,与夏初萤那刁蛮女子在一起实属可惜,发誓要将苏涟漪据为己有。
苏涟漪身材高挑自是不说,一左一右坐着的两名娇小公主如同两个小妹妹一般争着宠。俗话说,抢来的才是最好的,因为拓跋月恨极了夏初萤,又因初萤与涟漪是出了名的闺蜜,拓跋月更是下狠了心要将涟漪姐姐抢过来。
有趣,真是有趣,涟漪边想边笑。
涟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地理志她看了一些,神木国人的游牧传统也知晓,却从未见到神木国贵族长相怪异这样的记载。毕竟,神木国是个神秘的国度,嫌少与外界来往,而神木国本国的书籍自然不会允许评点自己皇帝长相怪异吧。
“没有,”拓跋月答,“不仅轩国与神木国接壤,就连鸾国也与神木国接壤。但大小国家,都没有这样的人种,听秘闻,神木国皇室是从遥远的海外迁徙而来,也是皇子夺嫡失败,找了块没人要的荒地称了王,之后便有了神木国。”
“那与神木国接壤的周边各国有这样的人种吗?”涟漪问。
如果说这个时空的人没见过金发碧眼的欧洲系人种有情可原,作为现代人都是见过的,不会像拓跋月这样大惊小怪。
“神木国的国君和贵族长得好可怕!头发是有黄色的有红色的,眼睛有蓝色的有绿色的,好像妖怪一样,反倒是普通百姓长得正常一些。那些贵族们长得怪还不自知,还总嚷嚷着什么血统纯正,说他们流的是贵族的血,不能和百姓们通婚。涟漪姐姐,你说怪不怪?”拓跋月为让涟漪开心,很卖力气地讲着,一边讲一边模仿。
别说苏涟漪,就连夏初萤也好奇得不动声色的听着。
“哦?”涟漪惊讶,“此话怎讲?”
“神木国,”拓跋月道,“神木国与其国名正好相反,很少有树木,更多的是草地、戈壁和沙漠。听人说,神木国人尤其喜欢树木、崇尚森林,于是便以神木为国名。他们都说我们轩国人野蛮,其实神木国人才野蛮呢!”
“哦?”涟漪笑道,“月妹妹真厉害,去过这么多国家,那月妹妹觉得哪个国家最独特?”
拓跋月特别喜欢与涟漪聊天,很认真地回答,“当然去过,大小国家几乎我都去过,不仅鸾国、神木国,还有北秦国,一些小国家小诸侯国更是经常去玩。”
涟漪继续与她闲聊道,“月妹妹从前去过其他国家吗?”
拓跋月收回视线,亲昵拉着涟漪的手,“没什么区别,很像嘛。”
“月妹妹,鸾国与轩国的区别大吗?”涟漪笑道。
拓跋月毕竟喜欢游玩,到了岳望县,也忘了和夏初萤骂架,将车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向外观看。
公主车队还未到城门下,遥遥便听到放鞭炮又敲锣打鼓,县令和知府加之乡绅都衣着一新,在城外早早恭迎,那场面热闹非凡,人山人海。
苏涟漪未想到的是,再回岳望县已是两年以后,物是人为,却是另一种衣锦还乡一般。
岳望县到了。
岳望县是本尊的家乡,更算是娘家,现代有一首歌唱的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开开心心回娘家,而她苏涟漪倒好,左边是鸾国的金玉公主,右边是轩国的月公主,这两个公主一路上绝不安静半分,明争暗斗,明朝暗讽,刀来剑往,如果语言中可携带飞镖,那夹在中间的苏涟漪已被戳得千疮百孔。
准备了一日之后,涟漪将东坞城事务分配给了各个责任人,又交代了云飞峋很多,便带着两名骄纵的公主启程上路。
……
欲求不满让云飞峋辗转反侧,美丽的娇妻在身侧,即便他转身不去看,但香气却时不时钻入他鼻孔,更别提那匀称的呼吸声。下一瞬间,原本委屈得快掉金豆的俊美男子已平息冷静下来,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抚着娇妻面颊,眼神带着温柔笑意,最终没忍住,在其面颊无声的亲了又亲。
云飞峋一双漆黑的双瞳盯着苏涟漪的睡颜,嘴唇扁了又扁,亏没人看见这一场面,都则非惊掉下巴不可。其委屈装,直比白日里的拓跋月。
飞峋正准备反驳,耳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今日不行,我困。”涟漪用最后的力气又补了一句,“别打扰我睡觉,否则……杀……无……赦……”
飞峋更是委屈,“但今日时辰还早,我们……行夫妻之事吧。”若是每日都行,他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心疼娇妻太过劳累,每一次都自己忍了又忍,今日好容易娇妻加忙妻肯放下手头事务,他怎肯放过机会?
涟漪困得眼睁不开,“恩,现在告诉你,没暗示,安心睡吧。”
云飞峋很委屈,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平日这个时辰你都未休息,今日早早休息,我还以为是……是暗示我……”
涟漪毫不犹豫,伸手将那人脸推了出去,“别闹!”
最后的一丝意识告诉涟漪,暖暖的棉被动了一动,而后有人钻了进来,刚开始是冷的,随后便是炽热。有一双手,揽在她的腰上,那手臂越发施力,隐约感觉身边那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后便是唇、耳际、颈子一种奇特温热的触感。
真是个尴尬的季节,屋里冰凉,但却不是燃火盆的时候,只能干冻着。“还是被窝好,暖暖的、软软的,舒服。”一边懒洋洋的呢喃,一边眼皮打架,刚一闭眼,苏涟漪便觉得身子越来越轻,飞向遥远的天际,那个天际名为梦乡。
扔了册子,涟漪脱了外衣爬上了床。
涟漪本想看叶轩送上的报表,但刚看了几行便困倦得很。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嗜睡,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入了冬,怕是要冬眠了吧。
无法赏月,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便早早梳洗,窝在房间。
从傍晚时便刮起风,夜深了,更风大了。
忙碌又恬噪的一天终于结束,夜晚是属于静逸的。
夜晚。
……
苏涟漪怎会知道,因初萤的自作主张,她未来便多了一个小跟班小尾巴,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这是后话。
夏初萤虽然看不惯拓跋月,但见目的达成,也就不再理会,只不过看见两人紧抓的手,很是烦心,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回房间休息。
“恩,好,那我愿意和涟漪姐姐一起去岳望县。”拓跋月开心了起来。
苏涟漪笑着,伸出一只葱白玉指轻轻碰了拓跋月的鼻尖,“不会的,姐姐向你保证。”
乖乖点了点头,拓跋月的手已经暖了起来,反抓着涟漪的手不肯放开,“那……涟漪姐姐,我怕金玉公主再针对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拓跋月还如何拒绝?再者说,刚刚被夏初萤这般冷嘲热讽外加谩骂,她也觉得呆下来很尴尬。
涟漪继续道,“岳望县是我成长的家乡,人杰地灵,很美。有山有泉还有一个丰膳楼,菜肴很是美味,我是真希望带妹妹同去,月妹妹若去,姐姐一定好好招待,好吗?”
拓跋长见白热化的局面被稳定下来,也按下了心,哈哈一笑,“对嘛,一切都是误会。”若两位公主真打起来,一来没法回去和父王交代,无论谁对谁错,父王都会定了他拓跋长的错。另一方面,若真打起来,他也只能离开,无法和飞峋兄弟相聚。
拓跋月自然不是很容易被人哄的,但俗话说,棒子后的甜枣更甜,加之苏涟漪本就有一种过人的亲和力,那种如春风吹拂大地之感,将拓跋月吃得死死。这一刻,拓跋月已忘了云飞峋,只贪婪享受苏涟漪的温柔。
涟漪继续温柔道,“月妹妹别怪初萤,她的脾气暴了些其实心意是好的,而将你带到岳望县游玩的主意,是我出的。从前在蓟阳城便听说你喜欢四处游玩,自从来了东坞城,姐姐因事务繁忙冷落了妹妹很是自责,所以才提议带你一同前去的。”
初萤正好说什么,被涟漪一个白眼瞪了回去,不再说话。
暴怒又委屈的拓跋月见苏涟漪这般温柔待她,更觉委屈,“恩,涟漪姐姐。”只觉涟漪手心温暖,她贪恋着温暖,喜欢涟漪用温暖的手将她手上的冰凉驱赶。
“没凶你,这都是误会。”苏涟漪只能去安慰初萤,她知道,初萤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拓跋月一同带走,省却担忧烦恼。涟漪冷静了下,而后绽放温柔笑容,压低的声音暖如春风,“月公主,若你不嫌弃,我便称呼你为月妹妹如何?我家中只有一兄一弟却无姐妹,早就希望有个贴心的妹妹了。”
虽这么想,一直打压初萤也不行,初萤再贴心也是一国公主,面子里子也都得给她台阶。
苏涟漪想起了从前的一个笑话,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如果这笑话为真,那她现在就想吃北京烤鸭,吃上整整一千只,两个公主都宰了做成烤鸭,这世界就安静了!
“你!”夏初萤也急了,“你为了外人凶我?”
涟漪见此,赶忙放开初萤拉住拓跋月的手,将拓跋月拉到离众人有点距离的位置,两人坐下,紧紧握着拓跋月那冰凉的小手,板下了脸,“初萤别说了,月公主还是个孩子,你我都为妻为母难道就不会让着孩子吗?我白日事务繁忙,整个东坞城人有目共睹,若月公主真要求我相陪,势必会造成我的为难,月公主如此懂事,你为何要咄咄相逼?”没办法,先从自家人开刀。
“你……”拓跋月濒临发狂。
初萤冷笑着,挑着眉半眯着眼,无论是眼神还是唇角都满满的嘲讽,“既然不是不知检点,为何巴着两个男子不放,不来找我们两个女子玩?”
苏涟漪第一次对夏初萤如此头疼,从前在苏家村时,初萤也这般骄纵得让她头疼,只不过那时夏初萤还是黄氏。自从恢复了身份,初萤一向是端庄稳重,许久未见这般针锋相对了。
拓跋长也严肃下来,“两位都是一国公主,还希望两位和气。”
云飞峋才不管什么撕破脸什么两国关系两城关系,直接取了茶来慢悠悠地喝,连看热闹都懒得看。
苏涟漪的脸更白了——这分明就是脸撕破一半了。
“夏初萤,你说谁不知检点!”拓跋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是公主,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吃亏?
夏初萤是好打发的?开玩笑!当初也是在将军府斗尽小妾花魁的主儿。“有什么可麻烦的,女孩子家家的一起结伴出游才是正理,不然一个未成婚的女子天天缠着两个有家室的男子,知道内情的会知兄妹情深,不知道的……呵……还以为其不知检点。”
苏涟漪暗暗松了口气,而后抓住初萤的手,丝绸广袖之下,暗掐了初萤几下,“月公主这般懂事,我们便也别勉强了吧。”
拓跋月如同在大海中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如捣蒜,“对!对!涟漪姐姐说的对,我……我就是怕给涟漪姐姐添麻烦。”
苏涟漪脸都白了,赶忙打圆场,“初萤别闹了,月公主是个懂事的姑娘,我知道月公主怕给我们添麻烦,对吗?”说着,用安慰的眼神看向拓跋月。
这绝对是撕破脸的前奏!
初萤冷哼了下,“若不喜到处游走,为何跑来东坞城?本宫可记得,某人第一天来便说,自己最喜欢周游各处了。”
拓跋月自然不能说舍不得飞峋哥哥,小心脏跳得厉害,红了,“我……我不喜欢到处游走。”
“说啊,为什么不去。”初萤挑眉。
云飞峋继续不理不睬。
苏涟漪敏锐闻到了火药味,赶忙跑到初萤身边,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算了,虽然我们一片好心,但若月公主不想去,我们也别强求。”
“为什么不去呢?”夏初萤双眼盯着拓跋月,笑容意味深长,心中暗想——贱蹄子,你若敢直说留下勾引飞峋,本宫便是即刻回京煽动皇兄发动战争,也要将你和你那野蛮人兄长赶出去!
“我不去!”拓跋月尖叫,开玩笑,她怎么舍得离开飞峋哥哥?再者说了,在拓跋长哥哥面前,金玉公主都这般欺负她,若在人后,她真非被吃了不可。
拓跋长一下子乐了,“好啊,小月儿,你便与金玉公主和涟漪郡主去吧,好好玩,随便买什么都记兄长账上。”
苏涟漪彻底明白了夏初萤的目的——她见无法留在东坞城看着拓跋月,干脆就打算把拓跋月带走……够狠。
初萤也不恼,依旧笑眯眯,“你与拓跋将军来做客,我们便要尽地主之谊不是?这几日未给你安排丫鬟,本宫实在心中愧疚,但人手不够苦无办法,岳望县不若东坞城这般萧条,繁华着呢,本宫便与涟漪商量,借着去岳望县的机会,好好招待小月儿,让你来鸾国玩的开心啊。”
拓拔月趁初萤没注意,终于将自己手抽了回来,“金玉公主,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飞峋的眉头也忍不住动了一动,不到岳望非好汉?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咳咳……”涟漪决定放下茶杯,不能在初萤说话的时候喝茶,恐有被茶水呛死之险。
初萤脸上的笑容更甜,“岳望县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好玩的好吃的也多,是我们鸾国第一大城,有句话说的好,不到岳望非好汉,若没去岳望县看上一看,真心别说自己来过鸾国。”
拓跋月只觉得后背一冷,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是这般让人毛骨悚然。
“噗……”涟漪差点将口中热茶喷出来。
夏初萤捏着拓跋月的手,精致的小脸上笑意明媚,“小月儿啊……”
拓跋长高兴了,“好……不是,我的意思是,看来我又能与飞峋兄弟多聚几日。”心里美滋滋的,每日下棋、谈兵法、切磋,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涟漪心中责怪初萤,无奈只能在客人面前讨论私事。“不,我打算让你留在城内,你还有任务在身。”她说的任务可不仅仅是东坞城的事务,还有查找二皇子的行踪。虽云飞峋已放弃,但苏涟漪却还没放弃。
飞峋没回答,而是去问涟漪,“涟漪,你说呢?”
拓跋长只以为是来下逐客令的,想到才与飞峋相聚两日,很是不舍,“飞峋兄弟,那你也陪同郡主一同去?”
同样不解的是云飞峋,若真要商量,为何要当着客人的面而不是私下商量。
苏涟漪不解,为何初萤今日如此着急,她们两人也仅仅是确定回岳望县,连日期都没定下来。
“是这样,”初萤接话了,“涟漪是被我拉来的,刚刚我们商量,打算回岳望县几日,一是筹备办分厂之事,二是顺便探亲。确定下来后,我们便来与你商量。”
“那是?”飞峋不解,因两人相处模式便是如此,白日很少见面,各忙各的。
涟漪在其身旁坐下,“还好。”其实是忙的,可惜初萤死活不让她去,说下面官员都不是吃白饭的,若真吃,她就做出免了他们的官。
云飞峋见苏涟漪来了,一反之前的酷冷,面色带了一丝柔情,“今日不忙?”
可怜的拓跋月,努力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拽得死死。
拓跋长再一次认为,金玉公主对拓跋月怀有善意,是拓跋月误解了。
涟漪命人重新上了热茶与茶点,夏初萤则是娇笑着坐去拓跋月身边,不顾其反对拉住了她手,“不对,想了一想本宫还是决定吃了月公主,谁让月公主细皮嫩肉美味可口?”那摸样很是亲昵,只让人觉得两人是闺蜜。
在苏涟漪看来,初萤拽她到这,便是“看着”拓跋月是否缠着云飞峋,哭笑不得。屡劝无效,只好跟来,希望初萤收敛一些,也准备在两人撕破脸时尽量做事挽救。
拓跋月见此更生气了,总觉得无论在哪,都被人狠狠排挤。
今日两人穿着姐妹装,两人衣裙虽不同却相似,只在细节处理上有些诧异。同样的菡萏粉,用银线缀着花纹用金线绣着蕊,长裙摇曳拖在地上,穿在两人身上却又两种气质。一个娇小更惹人怜,一个高挑亭亭玉立,正如同一只花瓶中的两只花朵,不分伯仲各有风情,两人站在一起更加赏心悦目。
拓跋月的话音还未落,从门口传来一道银铃一般悦耳的女声,是夏初萤。初萤身边,跟着的不是别的,是苏涟漪。
“月公主在谁说要吃了你?”
“哼!”不提涟漪郡主还好,一提拓跋月更是窝火,“我也想找涟漪姐姐,但涟漪姐姐被金玉公主霸占,只要我靠近半步,金玉公主就要吃了我一般。”
“就算你和金玉公主不对盘,去找涟漪郡主总行了吧?有你这小姑娘在,我们两个爷们都没法好好说话,若将你教坏了,皇上非要责罚我不可!”拓跋长继续道。
云飞峋很巧妙的躲开。
“飞峋哥哥,长哥哥欺负我,我好可怜。”拓跋月红着眼圈对云飞峋道。
若换一个人在场,见此情形都会劝上一劝,给两人台阶下。可惜,此时坐在两人身旁的是云飞峋,装傻充愣数第一,直接当做听不到。
拓跋月语噎,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岂是拓跋长这种糙汉子能看明白的?何况那金玉公主手段之高,每句话、每件事都给人以照顾她的感觉,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有当事人知道。
拓跋长不解,“胡说,以我看,金玉公主对你很是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你,你怎么还这么说人家?”
拓跋月撅嘴,“你以为我想?那金玉公主时时刻刻针对我,暗刀子软钉子,我怎么去自讨没趣?”话虽这么说,她怎么舍得飞峋哥哥?
拓跋长这才想起,那拓跋月小尾巴还时时刻刻粘着,也不知是跟着他还是跟着云飞峋。不悦,“我说小月儿啊,你不去和涟漪郡主金玉公主玩,跟着我们两个大男人干什么?”
轩国民风淳朴粗犷崇尚武力,自然不是鸾国人能比。飞峋更为尴尬,俊脸红了,“拓跋兄别乱开玩笑,月公主还在这。”
拓跋长哈哈大笑,嗓音如雷,“有美妻在身侧,自然是夜间休息不好了。”黝黑的脸上带着暧昧,更带着羡慕。
云飞峋愣了下,而后扯了嘴角尴尬笑了下,“拓跋兄误会了,我怎么会有什么心事?刚刚失神……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飞峋老弟,为何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拓跋长虽是世子却性格粗犷,但粗中有细。
二皇子失去行踪,影魂卫的首要任务便是再觅其行踪,在这其间,云飞峋无其他任务在身,便有大把的时间招待蓟阳城的贵客。
东坞城与蓟阳城第一次合作往来,而蓟阳城又有帮助支援的味道,于是那拓跋长兄妹俩便是以贵客的身份到来。
……
夏初萤无奈,也只能如此。
涟漪扑哧笑了出来,“你呀你呀,无论我对你说多少次,你永远不信我的。男子不是孩童,不是女人要管能管得了的,再说,也算是给飞峋的一个考验嘛。”见初萤又要反驳,涟漪板下了脸,“此事就这么决定,不容反驳了。”
夏初萤闻此,一下子急了,“那可不行,拓跋月怎么办?难道你就将飞峋留在拓跋月身边,那不是将肉留给狼了吗?”
“不,我希望飞峋留在城内。”涟漪答。
“飞峋也一同去?”初萤问。
“就这两天,待我将东坞城事务交代好,便出发。”涟漪道。
初萤也是深有感触,“是啊,岳望县是你家乡,其实对我也意义重大,是应回去看看。”打定了主意,“你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涟漪为自己倒了杯茶,也顺便为初萤倒了杯,“我不是与皇上告了些假吗?想顺便假公济私,回岳望县探亲,毕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若回了京城,怕是更没时间到岳望县了。”
“那你回岳望县便是料理此事?难道派人去不行,非你亲自去吗?”初萤道。
苏涟漪是现代知晓这个道理,但古代人却不知。各个国家、各个妆品厂派去了不少商业间谍,更有人花大价钱买通妆品厂人希望得到配方,却无人能真正模仿出神仙方妆品,这便是原因。
现代人对护肤品有个误区,认为纯天然是最好的,其实学化工类的人都知道,如实护肤品里没有一些化学物质根本没有效果,即便二十四小时贴黄瓜片,也无法真正改善皮肤。
苏涟漪被初萤逗笑了,夏初萤还真是鸾国好公主——人傻钱多。“银子倒不用,如今各国都有模仿神仙方的产品,但却没人能撼动神仙方妆品的地位,这两年,我攒了不少银子,别说兴办一两个分厂,便是办个百八十,也是可以的。”神仙方妆品可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无人知,因涟漪经常不动声色地改良配方,加入一些微量化学物质。
“别那般悲观嘛,”初萤道,“不就是兴办实业吗?你在岳望县时白手起家都能办得,现在有权有势还办不了实业?缺银子你说话,我出!”
“是啊,你这词用的非常准确——骑虎难下。”涟漪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双手疲惫揉着太阳穴。“老天爷与我有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回忆过去种种,看似我平步青云,其实却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
初萤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把抓住涟漪,“那这么说,你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那岂不是又回到了小农经济?”涟漪道,“若满足于现状,百姓们自给自足且对更好的生活没有向往,那商部便真的白成立了,以后银子再无人贷!先不说你皇兄以后如何赚钱,只说我兴师动众的成立商部,未来让人看笑话?”
初萤挑眉,“那就不办呗,我看东坞城百姓现在过得很好,虽没大型实业,但小作坊还是很多的,加之商队们往来与鸾国内部和蓟阳城,足可以满足百姓们的基本需求。”
涟漪失笑,“是啊,所以现在东坞城商户都以为我在忽悠他们,用他们来做试验品,迟迟不敢兴办实业。”
初萤耸肩,“别怪我说你,你的理论你信我信,其他人可没人能相信。”
涟漪无奈,“无论外人信与不信,我确实不想赚钱。我的妆品厂和造铁厂只是当年提升自我价值与谈判的砝码,如今也仅仅是为了解决那些工人就业而存在,两边的管事屡次书写给我希望扩大规模都被我压下了,我实在觉得赚那么多银子,没有必要。”
初萤继续问,“这世上谁跟钱过不去?当初父皇在世,屡次希望后宫节省开支,即便是皇兄也天天做梦国库银子疯涨,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哪来的商部尚书一职?”
涟漪道,“因为我不想赚钱啊。”
初萤又道,“既然可以赚钱,为何你不办厂?”
“当然是希望他们发家致富,带动东坞城乃至鸾国东部的经济发展啊。”苏涟漪自然而然回答。
“那你煽动商户们办实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初萤眨着眼睛问。
“是啊。”涟漪答。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当初你为煽动商户办实业而要办厂,最终你未办厂,那些商户也不肯兴办实业,对吗?”初萤问。
苏涟漪苦笑点头,“是啊,起初为了鼓励商户们兴办实业,便放话出去将我旗下妆品厂和造铁厂分厂建在东坞城。话虽放出去却一直未实施,其实当时我也是试探性说说,并未真正想办厂。后来,与蓟阳城达成了合作贸易协议,这些商户便开始了往来行商,而那些本来表示打算兴办实业的商户却迟迟不动,只等我的产业,持观望态度。”
“要正式在东坞城建立分厂?”初萤见涟漪转移了话题,便将手上绣品放下,正色道。
“我想了一下,这几日我可能回岳望县一趟。”涟漪道。
一句话浇灭了苏涟漪接下来想说的话,她知道初萤心中的苦,叹了口气,“罢了。”心中已有打断——反正拓跋月也是轩国公主,不会长久呆在东坞城,只要她小心提防这几天便好。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针对拓跋月的原因之一,拓跋月只是她与云飞峋人生道路中的过客之一,仅此而已。
“那种勾引有妇之夫的贱人都该死。”初萤道,口中银牙暗咬。
涟漪无奈,转身坐在初萤身旁,“你身为一国公主,又是两岁孩子的母亲,你能成熟点吗?今日多亏我发现得早,若你们两人真撕破脸,那两城关系如何?两国关系又怎么办?”
夏初萤死猪不怕开水烫,拿着绣品慢悠悠的绣着,不理睬她。
“初萤,你知自己错在哪吗?”涟漪脸色实在好不起来,因两人感情好,她也懒得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苏涟漪跑来兴师问罪。
早膳后,夏初萤的房间。
……
见拓跋月再无其他事,苏涟漪便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谁敢拒绝她?每个都是上杆子亲近她、讨她欢心,但却碰见了对她视若无睹的云飞峋,如今又碰见了给她软钉子的苏涟漪,心中有气,却又爱,莫名其妙地想接近他们,越是抗拒她,她便越有征服欲。
“这样啊……”拓跋月很是失望,心中又有种微妙的感觉。
涟漪看着年纪不大的拓跋月,叹了口气,谁没有青春年少的时候?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想与月公主聊天,但可惜,诚如你所见,东坞城事务太过繁忙,所以抱歉了。”
“涟漪姐姐,你笑什么?”拓跋月不解,她真的只是想与苏涟漪亲近下。
涟漪顿生明白,想来是拓跋月想接近云飞峋苦无借口,从自己这里做突破口,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个……”拓跋月有些羞涩,脸红,“若涟漪姐姐平日不忙,我可以找姐姐聊聊天吗?”
涟漪回首,柔声道,“月公主还有事?”
“恩,知道了。”拓跋月乖巧点了点头。就在苏涟漪即将走出房门时,拓跋月再次忍不住叫住了她,“涟漪姐姐,那个……”
“不用谢,招待不周,月公主莫怪。”涟漪仍旧淡淡笑意,“若没其他事,我便回去了,一炷香后到膳堂用早膳。”
“谢谢。”拓跋月道,没有不服气。
若说因此让拓跋月反感,那便是正好相反。从小到大,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什么拍马奉承没见过?见多了不怪,更是火眼金睛了。她能看出,苏涟漪一丝拉拢她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排斥她,永远这般不卑不亢、不咸不淡地对待她。她尊重这样有性格有尊严的人。
平心而论,若今日她拓跋月处在苏涟漪的位置上,无论看在城主叔叔的面子上还是自己轩国公主的面子上,定会多少恭维拉拢,梳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发髻再加赞叹几句。但苏涟漪却没有,只为其梳了个普通贵族女子日常的发髻,无功无过。
拓跋月看着镜中自己精美的发髻,委屈的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她喜欢苏涟漪身边的味道,一种淡香,不会被他人淹没更不会哗众取宠,傲然而立有种独特的魅力,也正如出自苏涟漪手的发髻。
一晃在这个时空已快三年,苏涟漪已从那个只会扎马尾辫的现代女子变为一个繁杂发髻顺手捏来的古代女子,两年多的时间,已让她忘记在现代的种种,如同庄公梦蝶一般,她已不知此时在古代生活是个梦,还是当年生活在现代是个梦。
清晨,房门微敞,两名妙龄女子一坐一立画面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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