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一般,傅聿霄心底的旖旎烟消云散,他紧皱眉头:“你说什么?这又是你骗我的小把戏?”
“你跟沈让明明就不熟,甚至说过的话连十句都没有。”
云浅冷着一张小脸:“我对他一见钟情不可以吗?”
不想再搭理他,云浅转身要走。
“你是因为我没答应把那块地皮给你爸才这样的吗?”
傅聿霄望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云浅,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你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云浅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傅聿霄揣在口袋里的手紧攥,指甲掐得掌心发疼:“云浅你喜欢我只是为了钱对不对,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爸就背着你找我要过资源,这么多年你讨好爷爷讨好我妈不就是为了当上傅家少太太么,你压根就不是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有钱。”
云浅不可思议,随后一笑:“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便一直这么想好了。”
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这么认为的。
傅聿霄往前走了几步,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明知道云浅有多爱她,可还是会忍不住怀疑,忍不住猜忌,她靠近自己是不是别有目的。
毕竟为了钱而接近他的人太多,他谁也不敢轻信,有时候对待起云浅来也会像对待那些人一样,他怕自己爱上她后,结果她只是为了他的钱。
尤其是在云鸿总是找他谈合作的情况下,他怕订婚,怕结婚,怕云浅当上傅家少太太得到想得到的后就不会爱他如初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云……”
那扇对他敞开的门紧紧闭合,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傅聿霄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拐角处,花枝缠绕的衣袖轻摆消失。
-
书房门打开,沈让余光瞥见外面有人影,出来便瞧见了站在一边等他的云浅。
他微微诧异,反手将书房门关上:“怎么在这儿?”
云浅罚站似的站在墙边,身上披着件披风,脑袋抵着墙也不知在想什么,听见他的声音,她抬起头,脸上挂着清浅笑意:“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无聊,想着怎么等都是等就走了过来。”
她心乱的很,好像靠沈让近一些才能静下来。
“手怎么了?”
沈让垂着眸子,很快注意到她手腕的异样,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肘,拉过来细瞧,冷白修长的手碰了碰被勒红的腕子,云浅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她眸子闪了闪:“可能是碰到了什么地方,我没注意。”
刚才在想事情忽略了手腕上的伤,这会儿痛感强烈起来,云浅两条眉头拧了到一起,一张小脸皱着。
沈让脸色淡下去,没再说话,拉着她的手臂把人带回房间。
云浅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又打开冰箱找出一盒冰淇淋。
她舔舔唇角,试探开口:“现在吃冰淇淋是不是太晚了?”
沈让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又找出一个塑料袋子来,把冰淇淋裹在里面,拎着急救箱到她面前,然后拉起她的手腕摁在冰淇淋上。
云浅被冰得一个激灵,听见他很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是吃的,给你消肿用。”
男人的嗓音裹挟着几分肃冷。
云浅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太过白痴而生气,不敢说话的小声哦了一声。
沈让的房间很大,头顶的白炽灯耀眼,显得并腿坐在沙发上的人格外小巧,察觉到她的变化,沈让眸子里的寒霜消融,开口的语气缓了缓:“不是在生你的气,想吃冰淇淋?”
云浅微微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映入她的倒影:“没有。”
她眼睫一垂,收回的目光落在男人握着她手腕的手上,犹豫片刻轻轻开口:“沈让,我听云渡说你把招标的一块地给了我爸?”
傅聿霄以为她是为了钱,那沈让呢,他会吗?
“是给了。”
沈让承认的大方。
冰淇淋盒子沁出水珠黏在袋子上冰得他手很凉,他握住她的手又仔细看了看,拆开放在一旁的一次性消毒棉棒给她的伤口擦拭,“会疼,忍着点。”
紫褐色的药水从棉棒里渗出涂抹在云浅的手腕上,傅聿霄没收力气,她挣扎的又太过厉害,有一小块地方破了皮,没渗出血迹但药水抹上去蜇得慌,她咬了咬唇瓣。
沈让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徐徐,“我是签了字,但你用‘给’这个字眼来形容不太准确,你们家的公司本来就在招标的行列里,我看了云渡做的企划书,很详细也符合傅氏的要求,所以能被选中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如果只是因为你跟我结了婚就要避嫌,让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淘汰掉云渡的方案,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云浅,每个人都会有私心,而我一样也不例外。”
“对待跟自己关系亲密的人都不能偏心的话,那爱意该怎么表达呢?”
手腕上的药水被轻轻吹干,沈让把垃圾都收拾干净:“好了,今晚暂时先不要洗澡碰水,想吃冰淇淋明天给你买。”
他揉了揉云浅的脑袋,“你在这里洗漱,我去客房洗,收拾完准备休息了。”
等他拿着东西开门出去后,云浅沉浸在他的话里还没反应过来。
她像是茅塞顿开一般,突然明白过来这九年的时间里她和傅聿霄关系的别扭之处,傅聿霄从不会偏心她,甚至于云家也是这样,一味只会对她要求严苛,以至于她一直以为这样是正常的。
可如今沈让告诉她,人是可以偏心的。
她是可以被人偏爱的。
-
沈让洗完澡回房间时,屋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一盏小小的夜灯萦绕在墙边。
他径直朝沙发走去,却发现那里鼓起一个小包。
“云浅?”
男人低磁的嗓音在暗夜里缓缓流淌,他斜站在她身前,“怎么不去床上睡?”
云浅没有睡着,从披风里露出一双眸子,声音闷在里面清软:“我睡这里就好,你睡床吧。”
冯姨没给他们准备多余的被子,房间里只有床上那一张大被子,云浅凑活着打算盖着披风过一晚。
沈让看着她身上的披风明白过来,他手指轻敲沙发靠背,垂下眼睛:“这么睡容易感冒,你去床上。”
云浅眨着眼睛看他,没有起身。
“不听话?”
沈让突然俯下身,弯腰把她公主抱起,“那我只能亲自抱沈太太过去了。”
云浅惊呼一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没想到沈让会来这一套,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塞进了被窝里,而沈让又走回去,自己施施然躺在沙发上,拿着她的披风盖了在身上。
夜灯的光影被沙发阻隔了一部分,朦胧的光晕描绘不出男人肩膀的伟阔。
云浅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掀开一角被子,轻轻出声:“沈让,床上的位置很多,你……要不要上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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