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主要是炕头上那桌喝嗨了,张连胜拉着支书老彭讲起了以前的光辉岁月。李昊的这位老丈人也是个人才,三十多岁半路出家加入部队,一路向南打穿整个国家,一路冲到了海南岛。战场上炮火连天,子弹横飞,人家愣是一根汗毛都没掉,功成身退。
等张连胜唠高兴了,酒也喝大了,舌头都捋不直了!彭把头一看这李昊老丈人喝到位了,连忙散场,送他回李昊家休息。李昊作为新女婿自然是要表现一下的,连忙把老丈人背上,张晓杰和张小娟兄妹两个跟在后面扶着,后面跟着张小莉,用最快的速度把老丈人送到客卧里睡觉去了。
李昊的院子这里小徒弟已经把暖气烧好了,还给几人贴心的泡了壶好茶,几人把李昊老丈人安排睡下后,围坐在桌子前喝茶。在地暖和壁炉的加持下,屋里热腾腾的,衣服穿不住了,没一会儿就是一脑门子汗。
李昊赶紧去了卧室兑换了几套长袖居家服和几个棉拖鞋,让众人挨个去卧室换上。李昊兑换的居家服都是纯棉的那种,样式也是最简单的,就这也把几人震的大吃一惊,毕竟现在的棉纺技术还不过关,民间一般只能买到40支的棉布,这种面料比较粗糙,做个床单被罩还行,穿在身上可就不怎么舒服了,而60支的棉布一般都是用来做毛巾的,属于高级货了,而李昊拿出的这种居家服面料都是100支的,摸上去光滑细腻,甚至有点像是丝绸的手感了。
几人换好衣服后,顿时闷热感尽退,脱离了又厚又重的冬装,感觉整个人身轻如燕,神清气爽的。张小莉躺在李昊那张铺满了厚厚皮毛的摇椅上,上下摇晃着,十分惬意的喝着茶水。
她长舒一口气,感叹道:"姐夫,你这里太舒服了,吃的好,喝的好,房子又大又宽敞,东西又高级又齐全,我都不想走了。"
李昊呵呵一笑:"那你就多住几天呗,我比较忙,经常在外面跑,这房子时常空着没人住,要不是屯子里的乡亲时不时过来帮忙收拾一下,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张晓杰:"这么好的房子为啥不住啊?空着多可惜?我们家三间房挤着八口人,搞的我都没地方睡,只能用木板拼个床领着弟弟睡在当门里,好几次睡着睡着就被夜里去上厕所的家里人踩一脚,搞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做梦都是被人踩来踩去的……"
几人都被他描述的滑稽场景逗笑了,欢笑声一片。这个年代的城市住房条件确实是很差劲,大家绝大部分都挤在解放前的老建筑或是单位筒子楼里面,家里没有独立卫生间,全是公共厕所。公共厕所卫生条件可想而知,夏天熏的辣眼睛,蚊子嗡嗡叫,冬天寒风呼啸,冻得屁股疼。所以夜里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没有勇气去上厕所,都是用尿桶或是痰盂解决,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倒夜壶。他们一进李昊家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小院,这简直就是他们的梦中情"房"啊!听说李昊居然暴殄天物,有这么好的房子不住,也是很不理解。
"我有时候要去进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要去几个新屯子里看看,那里住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不看看也不放心。有时候还会去国内一些其他省份转转,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在家了……"
张晓杰叹了口气:"可惜了,要不是我要上班,小莉要上学,还真想在你这多住两天……"
"晓杰在哪里上班了?做什么的?"李昊问。
提起这个,张晓杰长吁短叹,"唉!别提了,我爸给我找了个纸厂的工作,上了大半年班了,还是临时工,每天除了抬纸卷,就是抬纸卷,都成了纯粹的苦力工了!早知道还不如去纺织厂和印染厂呢,最起码那里转正还容易点。"
张小莉牙尖嘴利,经常拆她大哥的台,闻言立马出言:"那还不是因为你学历不行,就是把你调到别的厂,还不是一样熬资历,不当个两年学徒工照样转不了正……"
张晓杰气急反笑:"是,我学历不高,那也是当年家里条件不好,给耽误了,就这,我也读到高小。你呢?明年能考上高中吗?中专也行啊!"
张晓娟明年初中毕业,面临中考,她学习成绩不太行,正是心烦的时候,被自家哥哥一撩拨,顿时火大,扑上来要和自家哥哥拼了,结果被人高马大的哥哥一只手很轻易的碾压了!张晓杰每日里干重活,浑身旮瘩肉,宽松的居家服袖子都撑的鼓鼓的,还能被她一个瘦瘦的小姑娘给教训了?
张家几兄妹就张晓娟和一个弟弟学习上还行,其他人仿佛都少了根筋,态度倒是很端正,就是成绩都挺一般的。
"还没问过呢,叔叔在哪里上班啊?"
"以前在南宁是在武装部上班,回来后依然是武装部,只是级别上提高了一点。现在在区武装部后勤科,芝麻绿豆大的官。"张晓杰似乎是对父亲有点怨气,对父亲的工作说的很笼统。
李昊不理解:"武装部的工作很好啊,待遇不错,平时也不算忙……"
张晓杰:"有啥用啊?除了回来的时候分配了房子,其他啥好处没有。当时回来时,上面领导说了好几个缺人的单位让他挑。我当时就劝他,要么选粮站,要么选屠宰场,最不济也得选个蔬菜公司吧?可他呢?还是舍不得部队,非得去什么武装部,结果家里人只能跟着啃窝窝头了,一点光也沾不上。"
张晓娟立马反驳,"怎么没沾光?不是咱爸你能进纸厂?"
"哎呀,我不是说进厂这事,我是说……,唉呀!算了,别提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你看一块从南方回来的吴叔、赵叔,一个进了屠宰场,一个进了粮站。吴叔家里从不缺油渣和猪下水,赵叔家也能时不时整点次等粮,回来筛筛土、挑挑沙子就能吃,哪个不比咱家强?我好歹有了工作,吃食堂最起码混个饱,倒是咱弟弟妹妹一个个瘦得跟猴似的,还不是缺乏营养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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