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刃想与曲文退几步,商量要不要打开门上的锁时,隐约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来还远,但是应该有好几个人。
石刃赶紧做了手势,手下很快散开躲藏。几个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朝反方向走远,假装巡视。
石刃自己则拉着曲文和鞠无稽躲在了对面没有门的空间,这里放了一些物资。
他示意曲文躲到那些物资箱子的后面,而自己则在靠外能看见对面门的位置观察。
这位置即使来人只要不是进这间屋子,是会直接走过去,不容易注意到他的。
鞠无稽不想躲,就把曲文塞箱子后面,自己贴在石刃背后站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屏住呼吸。默默等待着。
然后就看到须发皆白的男子,大步走到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你是不是骗我,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你想干嘛?想死么?”
男人冲进房间,石刃小心偷看,对面房间有不少东西,桌椅书柜一应俱全。一个男人在里面正看着什么书。
“怎么了?”屋里的男人从石刃的角度看不清楚面容,听声音很年轻,并不是老皇帝。
“怎么了,你跟我说的万华宫八个方向的图案,为什么是庆国的文字,你想做什么?”
“哦,知道了?你真把安庆郡主弄来了?”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石刃往回缩了缩,仔细听,又有其他人在靠近。
正在靠近的正是成悦然她们一行人。
“弄来了?”地道里有回响听着说话都是嗡嗡的,但这会儿相对安静,所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石刃听见是她们来了,心里打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按照图上看来,这地道他们已经探索了一半,那些失踪的人还没找到。如今却已经跟成悦然她们汇合了。
实在不行,动手全部控制住,再慢慢找。
“阁下是?”成悦然走到前面,进了房间,后鸿站在门口避免有人突然的锁门。
江篱站在门口退了两步,她已经看到了石刃。不经意间退到他能看见的位置,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然随后也跟着成悦然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男子出乎预料的年轻,看着甚至不到三十岁。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二十几岁的人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么?
“郡主,多年未见,你性子还是没怎么变。”
男人身高不算太高,长相,身材都很普通,成悦然实在想不出自己跟他有什么交集。
“你认识我?”
“在祥城生活过的人,哪个不认识郡主。”
“只是在祥城生活过么?我们有过交集么?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么?你想要什么?”
男人温和笑笑,看着倒还真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
只听他轻声问道:“郡主还记得祥城第一次向日葵花田绘画大赛么?”
“记得,那时候得奖的画还有几幅挂在藏书楼和学院。”成悦然说道。
“那时候还在修藏书楼。第二名其中一人是藏书楼的工匠,他线稿画的非常漂亮。”
“我有印象,他当时没要作为奖励的钱,而是要把画带回去,说工程结束就带回去给儿子也看看那向日葵花田。
“我还记得他当时本是在永庆城做工,听说有工程才跟着去了祥城。
“之所以印象这么深,是因为我私下还跟他说他的画风很适合制版,希望他能留下,跟着我二师兄一起做期刊配图。
“当时聊完,我后来也没再顾得上这事,不知道后来他是不是还在祥城。你是他的儿子?”
男人点头又摇头:“郡主记得很对,不过我不是他儿子。他是我的木工师父。
“我们在盛沃国就相识了,十二岁我就跟着他四处干活。经过很多年,他才正式收我为徒。
“绘画比赛那天我也在那里,并且也参加了比赛,只是因为画的太普通没有得奖。
“但我一直靠着那片向日葵花田,才熬过了很多不见天日的日子。郡主今天这身明黄色衣裳也让我想起那时的向日葵……”
秦落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他,然后默默想把成悦然往自己身后挪。
不过江篱更果断地已经站到了成悦然侧前方,不挡着她说话,也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男人没在乎他们的动作,继续说:“我在祥城的那段日子,真是一辈子值得回忆。收工了大家一起包个马车去泡温泉。
“跟当地人一起在免费的温泉池子泡着脚,聊着聊着,大家就唱起家乡的歌谣。夜市逛灯,放假踢球……真的很快乐。
“师父还买了所有的绘本。每一本都小心翼翼放看后又收到箱子里。那时我们还说可惜没有盛沃国语的版本,师父就在做工之余努力学习庆国的文字。
“本来我们都觉得会说庆国话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师父还继续学,继续学。他说工程结束后他就回盛沃国把妻子孩子一起接回祥城。
“在祥城先租个房子,然后谋一个工作。比赛后他确实去找了伽慈,讨论过插画的事情。”
“是出了什么变故么?”成悦然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冷,总觉得,像看一部电影,前面过于美好,在最美好的镜头会突然意外的转折。
“工程结束后,师父要回盛沃国,问我还有另外几个师傅回不回。我在这世间是孤身一人的,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在庙里,十几岁就跟着师父去各个地方做木工。
“哪里有活儿就在哪里做。我当时想着师父反正也是要回祥城的,就说自己留着祥城给人家盖房子,等他接了师娘和小弟,再回来找我。
“我想着盛沃国路途遥远,师娘那边肯定也不知道要远行。到时候加上收拾的时间,跟亲朋好友道别的时间,这一来一回再快也得半年一年。
“说不定我能用这个时间努力赚点钱。要是能买块地自己建房子就更好,我甚至都在期待买了地,等师父设计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道阴森,听着他一点点说着多年前的事情,看着风突然吹动蜡烛火焰,几个人都多少有些紧张。
“可是一年后,师父都没回来。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留了消息在藏书楼,还有伽慈师父那边,说我回去找找师父,要是师父回祥城就跟他说我回去一趟就回祥城,让他不用担心。
“准备好了,我就独自回盛沃国。我找到师父家,邻居说他一年前确实回来过,然后……居然说他杀了自己老婆孩子,畏罪潜逃了。”
他说到这里眼睛瞪的大大的,愤怒,惊惧的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
“那怎么可能,我师父是多么爱师娘和孩子,就算真有什么事情。退一万步说我师娘要是守不住家里跟了别人,我师父都会觉得全是他的错。
“更何况师娘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那时候总怕我长个子吃不饱,每次去师父家吃饭,她都给我单独留两个鸡蛋……
“我师父不可能杀自己的妻儿,也不会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先坐下喝口水,深呼吸,放松,别太激动。”江篱皱着眉,听到这里,感觉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听了江篱的话,默默坐下,深呼吸了两口气。
“我等到天黑翻进了他家院子,找了半天。在角落我看到那个箱子,他放着绘本带回来给儿子的木箱子。
“那时候我们都笑他带那么重的木箱子走那么远的路。但是他说,里面是买的绘本,还有他这段时间在祥城画下的生活中的种种。
“如果不用木箱子锁好,他怕折损,怕脏了,怕湿了,还怕老鼠虫子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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