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这么说。”司秣冷睨他一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道:“时间差不多了,黎先生,我就先走了。文稿的事我们手机上联系。”
刚刚在卫生间他手机静了音,一打开才发现,某邹大醋精已经轰炸了他99+的微信信息和十三通电话。
他知道司秣今天要去见黎砚,气愤的连早饭都没吃,一上午没有男朋友个笑脸。
但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自己这样,岂不是在变相的给黎砚勾搭司秣独处的机会?
在司秣没有接到自己的第六通电话后,邹晏知彻底待不住了。
最后的消息是一句:该结束了吧?你跟我说过地址,秣秣我去接你。
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
黎砚看着他决绝的态度,不由得一怔。
他给的暗示难道还不够明显?他当着司秣的面承认了自己的性向,他该看出来自己对他有兴趣才对。
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儿?
难道……是自己想错?
“司责编,可能你会觉得我冒昧。”黎砚临危不乱的扶了下眼镜,这样做貌似可以缓解他的紧张与拿回冷静的掌握权:“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也是,喜欢男生的对吧。”
说的过于直白,偏偏黎砚一脸理所当然,从见到司秣的第一面起他就有这种直觉。
既然大家都是同一类人,黎砚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他想得到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侧面也证明了他的魅力往往高于常人。
对他来说,一段认真的感情需要费时间经营,还不如坦然的接受作为男人的本能——寻一个契合的床伴,男人,只要在床/上/爽/了,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也认为别人也是这样。
黎砚向司秣抛出了暗示的橄榄枝,又被五次三番地扔了回来,他多少有点恼怒。
“那我再说的明白一点,其实我对你……”
“黎先生,我懂你的意思。”还没说完司秣便蹙眉打断了他,并言简意赅的说:“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为什么?”黎砚不解问:“我不够有魅力,还是长得不够帅。”
想法一转,他轻笑一声,男人磁性性感的声音传出来:“司责编,你不会是在玩欲擒故纵吧。”
司秣:“…………”
“你多想了,只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为数不多的耐心都快用光了,好在这时候邹晏知的消息及时过来,说他已经到了。
黎砚喉结滚了滚,差点就脱口而出:是照片上那个男的吗。
他对司秣的觊觎心理其实更早,之前有一次在超市那两个女生偷拍了照片全网捞人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司秣的身份。
那条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播放量近千万。
这次签约慕云,让主编找司秣也是黎砚自己的用意。
不过有一点不太能确认,就是当时照片上的两道背影。只拍到了邹晏知半边身子,还有些模糊。而且两个人离得有一段距离,正常人不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除了评论区的腐/女。
愣神之际,黎砚看着司秣逐渐走远的背影,从窗户里看到他走到了一辆黑色的车旁。
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的方向在等司秣。直觉告诉黎砚,或许那就是司秣的‘男朋友’。
他更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司秣的青睐——
黎砚聚精会神的观察,总觉得那背影异常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司秣走到那人身边,牵起了‘男朋友’的手。
那人转过身,笑容温暖和煦地揉了揉司秣的脑袋,背身后的眼神却冰冷的判若两人,冷萃的视线透过玻璃直直射在他身上!
邹晏知……?
黎砚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但这一切貌似是不是太不真实了。
即便他们只是在颁奖台上见过一两次,但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丝毫不难认出。
邹晏知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黎砚奇迹般的感受到了,属于雄性情敌间的剑拔弩张。
所以他竟然看上的是邹晏知的人吗?
怪不得,怪不得司秣宁愿放弃一切也要负责邹晏知,原来是这种关系。
黎砚一瞬间觉得醍醐灌顶。作者与编辑,成对的示例也并不是没有,因为两者之间需要频繁的交涉,共事,相处久了难免会生出情愫。
这在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原来是他下手晚了。
既然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但这并没有让黎砚生出放弃的想法,相反,邹晏知那种反应,意外的挑起了他骨子里某种变态的征服欲——
如果他把邹晏知的人搞到手了,是不是可以看到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出现挫败、愤怒的神情?
单是想一想,他身上的血仿佛都热了起来……
“你们聊什么了,那么久。还有,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一上车,邹晏知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他怨怼的看了司秣一眼。像个吃醋的小媳妇那样喋喋不休。
“静音了,没有看到。”司秣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垂,取笑道:“你又在吃醋吗?怎么跟个醋坛子似的。”
邹晏知这次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烦闷的啧了一声:“……废话。”
醋精即便泡在了醋缸里,脸上依旧理直气壮:“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把男朋友晾在家里,自己出门跟别的男人喝咖啡聊天,没良心。”
“冤枉啊,我那是去工作,再说我哪里晾着你了?”司秣不满道:“这次见他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昨晚你不是已经讨回来了吗?”
最后那句话他刻意加重的语气,把邹晏知堵的说不出来话。
就凭现在邹晏知这副样子,他也不可能跟他说刚才黎砚其实跟自己告白了的事,否则他一定飙车回去把黎砚揍一顿不可。
“你也是我的编辑,懂雨露均沾这个词的含义吗。”
“?”
他都住邹大作家的家里了,要说雨露均沾,邹晏知是最没理说出口的好吗!?
呲刹——
司秣震惊余韵的目光刚刚触及邹晏知的脸,恰逢一个红灯路口,邹晏知毫无预兆地调转了方向踩下刹车,把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你唔……!”
邹晏知迅速倾身,安全带被扯出来一段距离,在司秣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凑过去,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强势的吻软绵绵地落下来。
狐狸眸渐渐睁大,稍不注意唇齿便被灵巧的撬开,口腔的空气缠/绵在一起,温润的软舌娴熟探入。
车厢内并无杂音,细密的接/吻声充斥着两人的脑神经。
紧绷的一根弦忽地断裂,不知过了多久,邹晏知才与他分开,他把满腔的妒意与愤怒都化作了一个惩罚又情///色的吻。
直到司秣被亲的眼尾泛红,隐隐一点湿润挂在眼角,看他被蹂躏到红月中的唇瓣,邹晏知心中又解气又心疼。
他怜意地看了一会儿,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刚抬手用指腹替少年抹去了泪水,沙哑开口说:“秣秣,我——”
「司责编,稿子我写好了,已经发给你了。辛苦你帮忙看一下。」
「刚刚接你的人就是你的男朋友吗?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跟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别生我的气。」
「不过我还是想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对了,我已经接受了慕云的提议,参与四个月后的新作活动,那奖项我势在必得。」
……
一声声消息提示音蹦出来,邹晏知话还没说完被那声音吵的一阵烦躁。他无意低头扫了一眼司秣的手机。
车厢氛围寂静到几乎落针可闻,两个人的视线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汇聚碰撞,一个茫然,一个阴郁。
“他怎么还给你发消息,刚刚那么久还没聊够?”
方向盘被邹晏知握的咯吱作响,体内气血上涌,一生气就压抑不住的想咳,但他将指甲攥进肉里,硬生生忍住了——
他总不能还没病死,就被黎砚那个sb气死。
同时,一道声音又适时的在邹晏知心底响起。
那声音询问他。至于吗?为什么在乎成这样?起初他是怎么打算的,又是抱着什么样轻浮的心态和司秣‘试试’的,那现在把人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是怎么回事啊。
当时他们商量的好好的,邹晏知信誓旦旦提出:感情是自由的,觉得两个人起码不该干涉对方的社交生活。
那时候他还觉得谈恋爱很麻烦,如果处处被管着,倒不如自己过算了。
可如今他看着那两个人面对面说话,那人还用不可言喻的眼神看向司秣时,他就恨不得杀了黎砚。
既然他喜欢司秣在家里只对他笑的样子,那就一辈子把他关在门内就好了。
谈恋爱都是这样吗?一个正常人,真的会占有欲那么强吗。
邹晏知二十多年建立起的信念堡垒好像在逐渐崩塌,从前他没有尝试过一段恋情,不知道所谓‘正常’是什么样子的,但起码不是现在这样。
仅仅是因为一次工作出门他就难受成这样,往后……邹晏知不敢想往后了。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已经深爱上这个人了。但他,哪里还有资格提爱?
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是最了解的,虽然邹晏知已经把生死看的很淡,但那是从前没有牵挂的时候。
等他死了,司秣就会搬出他们的家,去跟别人谈恋爱。
霎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邹晏知脑子里冒出来,他竟然想把司秣……思及此,冷汗就不自觉渗了出来。
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来,邹晏知怔愣回神,缓缓转头面向副驾驶。
“哪里不舒服吗,出了这么多汗。”司秣清澈明亮的眼眸垂睨着他,手上拿着纸巾正为他擦拭,他以为邹晏知又是身体上的原因。
即便这些日子他用治愈系的神力替邹晏知压抑了大多数的不适,但始终无法彻底根治。
虽然有玄祁的一缕神魂,但他这一世到底只是个凡人。
邹晏知不说话,只是猩红着眼睛看着他,一双凤眼却叫人看不出多余的怒意,反倒被一种读不懂的复杂取代,睫毛患得患失的轻颤。
似是怕他多想,司秣索性主动开口解释:“他是说了些对我感兴趣的话,但没人当真。黎砚那种人恐怕看见个漂亮的小男生都会感兴趣”
“我答应严文忠接手,只不过是为了调查抄袭的事,你要是真的介意以后我不线下见他了,好吗?”
司秣难得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哄人,邹晏知的视线幽幽落到少年张合的唇瓣,只感觉喉咙一阵发紧。
下一刻,他再次倾身过去,不由分说地拥抱住了司秣。
他身体轻轻颤抖,将下巴抵在司秣锁骨,脑袋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近乎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像是当一只桀骜高贵的猫遇见了猫薄荷,不得不遵从身体的本能。
他双臂愈发收紧,几秒过后感受到背脊落下的温暖的双手,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浮木。
良久,邹晏知找回声音,一开口哑的不行:“对不起。”
他道歉,因为这根本不是司秣的错,邹晏知并非是不相信司秣,若是非要怪一个人,最该排的上号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即便他有着这么不正常的性格,他的爱人还愿意宽慰,包容,一遍遍的引导,解释。
司秣那么好,他怎么能幼稚的把脾气撒在他身上。
即便司秣什么都不解释,只要一个眼神邹晏知都信他。说白了他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之前他的脑子一直很乱,在抱到司秣之后才得以平静下来。
体内好像有两个他自己,一个偏执一个清醒。从他生出因为一己私欲、就想囚禁了这个人,甚至是带他一起走的时候,邹晏知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后悔——他后悔当初答应跟司秣在一起了。
也许不开始就不会越陷越深。
但这可笑的想法一出来就被否定了,如果他真的没有答应跟司秣谈一场恋爱,错失了这些时日的欢愉,那么即便是死后他也不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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