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内!”郑乾猛地转身,对百米之外,远远站着不敢上前的村民、衙门官兵说:
“我郑某必给大家一个交代!找出凶手!抽筋扒皮,以慰这些惨死孩子的在天之灵!“
他身材强壮如山,脸上似凝结着寒冰一般,洪亮低沉的嗓音,铿锵有力,如神嫡般站在高处。
站在前排的村民和官兵不由的后退一步,这是他们初次见武陵山上的强盗头子,平时里躲避犹恐不及,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怕是此生只此一次!
就连青天寨的人也是暗自吸了一口冷气,默默对视一眼,郑老大回去后定是一番整顿。
可谁又这么歹毒残忍,数十名儿童啊,就是他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都觉得可恨。
“青天寨能和大家相安无事数年,靠的就是绝不残害良民,更不会做这种天地不容之事!但人是在我们山头发现的,郑某不为青天寨的名声,也要为这些孩子找出真凶!“
程诺心道:此人还算一条好汉!盗亦有道,强盗也不尽是大坏蛋嘛。
她望着他寒峭逼人的侧脸,近距离感受着他散发的危险气息,竟莫名相信起他的话,对这个强盗头子的厌憎也淡去许多。
但她信他,却不信他寨中那些强盗们!
程诺心中一动,倏然看向坑内,一个个看去……没有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也对,这些尸首看起来腐烂严重,都如干尸一般,那小女孩前日才被掳走……没有尸体,那就有可能还活着!
她强忍恶寒看去,却在一具尸首下隐隐看到一个红色小虫爬出,鲜红透亮,接着又是一只,她打了个寒噤,忙移开双目。
青天寨的操兵场上,众人整齐排列,连大气都不敢喘,空寂的山谷,回荡着鞭打及惨叫声。
张拓和另外两个弟兄被绑在柱子上,身上鞭痕遍布,触目惊心。
“冤枉啊尊主,我张拓发毒誓,那些孩子决不是我们害的……啊!尊主、尊主,你要相信我啊!“张拓口干舌燥,奇痛无比,哀嚎不已。
“饶命啊尊主,真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真没有做那种事啊。”
……
三个人被打了两个时辰,依旧不变口风,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郑乾:“程姑娘,亲眼所见,你们掳了一个小女孩上山,张拓!此事你可承认?“
“我认!我认!……尊主,那山坡的死尸可不关我的事啊!“
“人在哪?!“
张拓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眼神飘忽,望着左首处,郑乾“刷“地抽出一把剑,指着他肥脂油膏的肚皮:“说——”
程诺在一旁看着,不由的双手抱臂,有些得意地微睨着张拓那张吓的直冒冷汗的肥胖大脸。
她此时已换回男子衣物,束起了发冠,还是这装扮舒服!
左首处,二当家陆子元面无表情,目光淡淡地扫了程诺一眼,更多是专注盯着这刑罚台。
郑乾似是多长了双眼,程诺身形一动,他余光即已扫去,见她秋波流转,五分英气,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增娇媚,不由的神魂飘荡。
登时忘了手中的剑,不小心往里送了送。
“啊!”张拓惨叫一声,肚子鲜血直流,他畏惧郑乾,但他决计没想到他真会杀自己,登时吓的面色惨白,“尊……主,我……我说……”
“尊主!手下留情!张拓虽有错,可他毕竟为青天寨立下不少功劳,况且,“二当家陆子元挺身而出,顿了一下,淡淡地望了望张拓,又道:”况且张拓父母俱在,儿女尚小,他若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
郑乾皱眉,“二当家当知我寨中规矩,纵是天王老子也不能破!我已给山下那些村民立下誓言,三日内找到真凶,休要再提!“
“不不、不是我,我只掳过那一个小孩儿,本打算给我家仔找个小丫鬟,没料到当天晚上就害病,说起胡话,死了。“他目光游移,眉头紧锁,说的话语调不一致。
程诺何其机敏,马上问道:“你把尸体扔哪儿了?“
“我随便扔到山崖里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提高音量,在程诺面前他还是蛮横的。
“你只管说,我派人去找!“郑乾喝道。
“这个、这个,我……“郑乾的剑又往里刺了些,”我说,我说……其实……啊!“他突然惨叫,头上大汗淋漓,肌肉颤抖,似是极其痛苦,但很快竟是死去了。
程诺紧盯着他的表情,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第一反应是他被人暗算,但这无声无息间,怎么会呢?莫非他提前中了毒?此时才发作?
郑乾也是大惊,撕开他的外衣,查看一番,毫无异样,他将矛头对向另两个人,但他们皆说抢那个小女孩是张拓的主意,到山上后也是张拓带走的。
婢女金儿将饭菜摆置在桌上,就径直出去,还带上了门。
一时屋内静寂,三荤三素加两碟小点心,还有一碗燕窝羹。
程诺的肚子叫了几声,她拿起筷子,对身旁的人说:“我吃啦!你随意!”
说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相极不淑女,郑乾揉揉额头,笑出了声,他肌肤是古铜色,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笑什么笑!不吃请你出去,你在这儿影响我的食欲!”程诺道。
他俯身贴近,程诺不得不停下咀嚼,等着他说什么,他压低嗓音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程诺一口米饭差点噎住,咽下去后,瞪他一眼,“叫我程爷!”又想起了什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的,吃饭就吃饭,怎的像长舌妇?”
郑乾用力一拽,大手将她拉到怀里,手指放在她的唇间,摩挲了一下,又将手指放在她衣衫上擦了擦,沉声说:“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男人!”
程诺一张秀脸通红,火冒三丈,奋力一起,竟是起不来,张口骂道:“放开我,不然老子让你后悔!“
郑乾轻哼一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朱唇轻启,直直印了下去。
程诺双目圆睁,惊恐地瞧着这张脸倏然到了眼前,紧张失措地说:“你放开我,郑老大……你你你不要这样,我有重要事对你说。”
郑乾微微一笑,她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只是……怎么如此不爽?
“说!”他松开她,正襟危坐,拿筷吃饭。
程诺压着一肚子火,敢怒不敢言,站起来离他远远的,“郑老大,虽然张拓他们一直坚称自己没有害那些孩子,在他们家也没搜到什么证据,可这个凶手极有可能还是你们青天寨中的人,张拓死前似是想说什么,而且他为何会突然暴毙?他为何会中毒?“
”最重要的是,这武陵山谁不知道是你们的地盘,敢在这犯此等大案,又不被发觉,定是极为熟悉地形地貌,又不引人注目,那青天寨里的人不是最可疑么?“
“啪!“桌子角断裂,郑乾冷峻无情,面若寒霜。
“老大,老大,万不可动怒!且听我细细道来,“程诺眼珠一转,放低声音说:
“今日我看那些尸首,发现一个重大问题,那些孩子都被人放光了血,萎缩惨白,瘦骨嶙峋,他们生前一定经历了什么,这人定是有什么目的?他绝不会收手不再犯案,说不准他还要掩盖什么真相?……哦,对了,那些尸体还在原处,我猜测凶手会漏夜前往,无声无息的……”
她说的声音渐低,倏然走到他身边道:”老大,你可有胆量跟我去瞧一瞧?“
郑乾回忆着白日的情形,觉着,这丫头说的倒有些道理。
“怕了?“程诺眼眸晶亮,看他久久不答,眼巴巴说道。
她认定这强盗窝不能再待下去了,打又打不过,在人家地盘早晚要吃大亏,她跟着郑乾的手下在青天寨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那小女孩,她更没有待下去的意义。
趁漏夜天黑,山林葱郁,谅他武功再高,自己也能趁机溜掉!
只是,可怜那对夫妇,她也是无能为力,她想到此处,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当年是不是也这般伤心痛苦?
这么多年,他们可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手被拉住,粗粝的手掌温热感袭来,她未及反应,人就被拉着走出了门外。
两人功夫俱佳,敛声息语朝那个隐蔽山坡奔去。
不消片刻,他们已藏身暗处。
月随云隐,树木婆娑。
程诺身子紧贴石壁,郑乾目光如炬,盯着几米外的山坡。
虫鸣鸟叫声渐稀,程诺四下观察地形,悄悄弯腰捡起一个小石块。
这大块头的呆子,武功好,脑袋不一定好使,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就当真跟了过来。
他一个纵跃就能窜出去甚远,那她就将手中的石块扔的远远的让他去追,石块落地时就是她跃到树上的时候……
手轻轻抬起,正待扔出,另一只手被突然握住。
她一惊,看他正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并未看她,他低声说:“有情况!”
遥遥看去,一个人影轻飘飘过来,他一个跳跃钻进那个尸坑中,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程诺马上就要往前冲,
还真有人过来!
那只大手却紧握她一把,程诺瞪着他,他摇摇头,用手指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奇异的感觉如虫子钻进心里,酥酥麻麻……
手松开后,她握紧拳头,却又放下,心中想着他刚才写的字:等。
过了片刻,那人起身,迅速朝山体背阴处走去。
“走!”郑乾拉着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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