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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世界上根本没有王子和公主,一切只是作家们编纂出来的故事而已。别想太多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稍后,方晴自我解嘲地一笑。
在丁峻看来,雪晚身上藏着太多不解之谜。托林寺一别后,他时时想起她。此次西进,其实就是一个解谜的过程,他希望打开包裹着雪晚的那团神秘迷雾,掀开古格遗族的面纱,让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唯有公开那些,围绕古格银眼、天国宝藏的连环杀戮才能终止。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他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一生。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需要有担当的人,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意想不到的冲突纷争。
“方晴,我们会找到她的,一定会。”丁峻回答。
“你有信心就好,看看阮风,他一想到宝藏就满心欢喜,止不住哼小曲——看起来做人还是简单一点好,至少心无牵挂,简单快乐。”方晴长叹。
果然,阮风在篝火架子边忙得不亦乐乎,嘴里哼着一首昔日香港影视歌巨星张国荣的歌,那歌名只有一个字——《我》。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得**裸……”翻来覆去,阮风唱得都是这几句,并且歌声中充满自恋的味道。
丁峻一笑:“随他去吧,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好人。小偷是一种职业,自古有之,只要不做品格下贱、利欲熏心的事,就无伤大雅,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红尘俗世,追名逐利者多不胜数,而阮风对于宝藏的觊觎也属人之常情。大家既然结伴西进,那就是在同一条船上,应该同生死、共患难才对。
方晴立刻反驳:“丁峻,我觉得你才是真正有趣的人。据我所知,阮风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他有做小偷的癖好,原先交往过的朋友为避免名声上的污损,都对他敬而远之。我提醒你,千万别看轻他,他就像地雷阵里的一颗哑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爆炸开来,伤人伤己,无可避免。”
“喂,吃饭了两位金童玉女——”阮风远远地大声叫,招呼他们过去。
“好,咱们提高警惕就是。”丁峻虚心地接纳了方晴的意见。
他们向回走,方晴突然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怪了,我总觉得这个湖有点怪怪的,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两人同时回头,向无名湖上望,却只见细波粼粼,风逐轻浪,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峻问。
方晴迟疑着回答:“在此处宿营是阮风决定的,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那张纸质地图,他心里应该有另外一张活地图,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我的意思是,咱们别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成了不折不扣的枪头人物。”
丁峻仔细回忆,停车之前,阮风有一个迂回绕路的简短过程,车子划了个半圆,偏离大路,折到湖边来。更进一步说,车子正常行驶的话,从大路上看不到这湖,并且车子是在时速七十公里的状态下高速行驶,一眨眼就错过这里。怪的是,阮风很容易地就开到这里来,熟悉得就像是进入自己家的后院。
“不怕他搞鬼。”方晴拍了拍左右裤袋,那里藏着两把快枪。
“别冲动。”丁峻赶紧阻拦,“就我们三个人,找到古格遗族前,先别起内讧。除非……除非阮风首先发难。”
他不愿看到大家自相残杀的一幕,当然,对比方晴与阮风的实力,前者占有绝对优势。
“湖上看不出什么,不知道湖底会不会有问题?”方晴再次疑虑重重地开口。
“别担心,或许大家连日忙碌,神经过度紧张,都产生了负面的心理问题。先吃饭,然后睡一觉放松放松就好了!”丁峻走过去搀着方晴,慢慢地走向阮风。
三人用过简单的晚餐,稍微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帐篷,倒头睡下。
丁峻有个预感,只要一闭上眼,雪晚就会入他梦来,因为托林寺一行,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只有雪晚。
外面的篝火越来越弱,火光映进帐篷,在四壁上涂抹出诡异变幻的魅惑阴影。外面的水声传来,细碎而柔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丁峻盯着帐篷顶,只过了几分钟,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
“你来了,真好,我本以为你会从托林寺转身,远离高原,回到繁花似锦、夜夜笙歌的城市中去。跟我来吧,跟我来吧……”有人在帐外深情地呼唤他。
丁峻一激灵跳起来,向着帐篷上映着的暗影喝问:“你是谁?”
那影子晃了晃,悄然离去。
丁峻不敢耽搁,立刻追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湖上的波浪泛着白色的细碎浪花,如同一块凹凸有致的超级地毯一样。
有个女孩子静静地站在湖边,双脚浸在水中,背对湖心,正对丁峻。她穿着白色的曳地长裙,头上的黑发全都洒脱地披散下来,长长地垂至腰间,更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那不是别人,正是几日来令丁峻不能释怀的雪晚。
“是你?雪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丁峻正色问。
一阵风贴地卷来,雪晚的长裙翻飞飘动,仿佛神话剧中仙子们脚下的行云,美到极致,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雪晚幽幽地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也知道,藏边高原上的水是脉脉相通的,我在彼端就能见你,在那里跟你说话,就像面对面交谈一样。”
她的声音依旧动听,也依旧带着微微的寒意。
“彼端?是哪里?”丁峻追问。他尽量克制自己要靠近雪晚的欲望,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远离那片无名之湖。水火无情,这种迷乱的状态下向前去,只怕会变为第二个蹈水而亡的李太白。
“在一个你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方。”雪晚淡淡地微笑着。
丁峻长吸了一口气:“那婴儿呢?还在你手上吗?”
雪晚点点头:“唔,当然在。”
丁峻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了,因为雪晚一直都是有问必答,似乎并无恶意,而自己也没必要咄咄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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