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纷纷避让。
街道上,马车匆忙跑过街道,引起一阵喧嚣,车上的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卫怀胥盯着她。
车内有些摇晃,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许步薇顿了顿,稍感不自在,问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移开目光,身子向后微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像你这般瘦弱的身子,是如何躲过衙门的追兵,一路从临川逃到这里。”
许步薇:“……”
话语中不难看出调侃的语气,她知道这人只是说笑,便懒得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若是从小练武,想必谁都能做到。”她抬眼说道,“先前我看阁下的身手与我不相上下,倒不像行商之人能做到的,卫郎君可是也常年习武?”
卫怀胥道:“我常年经商,自然要习武保身。否则途中凶险,若上次一样,遇到像你这般身手的少年人,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许步薇微顿。
说起来,当初在临川,若不是因为卫怀胥忽然出现在旧院里,她又怎会怀疑他的身份,对此人大打出手。
况且当时,分明是他一直不做解释,也怪不得自己。
她不说话。
“吁”的一声,外头的侍卫勒马停下,再往前走,就是燕州城的军营。
“公子,到了。”
外头的车夫将帘子拉开,透过缝隙,营帐之外,有士兵看守。寻常车队,不得进入。
初夏黄昏,一少年站在外面,身影清瘦,她带着帷帽,马车停在军营五米之外,半晌,守卫的人转眉从那处看过来。
“你们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来人一身铠甲,因常年戍守边关,皮肤为小麦色,一眼过去眉目俊朗,身形秀长,唇齿殷红,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年轻男子盯着她,肃道:“此处为军要重地,普通百姓不得擅闯,烦请速速离去。”
卫怀胥神色深沉如水。
闻讯而来的许步薇稍抬了抬头,在她的身后,青年不动声色的看着静默的二人。
面纱之下,少女神情恍惚。
“徐有桓,是我。”
许步薇抬起头来,刻意压低声音。随即摘下帽纱,片刻,露出少年的整张面容。
熟悉的脸出现在徐有桓面前,面前的青年愣了愣,他神色微惊,却在看到车上的青年之后,又冷静了下来道:“小五,你怎么……”
“你不是回长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步薇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她严谨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回去再一一说明,如今兄长可在营中。”
他点头,但侧目又顿了顿,迟疑问道:“此人是谁?”
许步薇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卫怀胥不语,只端坐着瞧着二人,虽不说话,却难教人忽视。
四目相对。
她平静道:“一两句话说不清。”
“先前在临川,我被人追捕,是他救了我。”
“救你……”徐有桓回过头来,察觉到她些许苍白的脸色,急道,“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许步薇脸色有些难看。
“不行,我带你回去。”
徐有桓抓住她的手腕。
许步薇顿了顿,制止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微风吹来,面前人松开他拉的手。
蓦然,少年转过身去,她朝向卫怀胥这边,说道:“今日多谢相助,我与卫郎君就此别过,往后相见,在下必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许步薇朝他微微行礼,说罢,正欲转身离开。
“许小五。”
一帘之隔,卫怀胥坐在马车内,忽然传来他低沉漠然的嗓音。
马车上,青年眉目显露,一身白袍干净利落,下一刻便见他盯着她,展眉道:“今日我帮了你,你说欠我一个人情,希望往后你不要反悔。”
许步薇步履稍停。
她道:“我既已开口,便不会骗人。”
卫怀胥道:“口说无凭,过几日我就要离开燕州,至少你得让我能找到你。”
许步薇神色一顿:“你要走,什么时候?”
他道:“五日之后。”
许步薇神色淡淡,可她如今身无分文,身上什么也没有,更别提能拿出什么信物来。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卫怀胥认真的看着她。
他说:“那就三日后,我在燕州城最大的酒楼等你。”
三日后……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卫怀胥说的话。
“好。”许步薇应声。
徐有桓顿了顿,随即拉住她的手,认真道:“小五,跟我走。”
许步薇重新戴上唯帽,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
脚步声渐行渐远,人如点墨。
侍卫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
四周安静下来,身旁的人忽然开口说道:“公子,您就这样让他走了?”
“有何不妥。”
卫怀胥道:“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许小五于我而言,并非敌人。”
如今自己送她一程,也算是帮了她,说不定接下来在燕州城,还有利用的价值。
文琅道:“那公子不怀疑这人的身份了?”
天色沉沉,只吹来一股暖风,让人无端燥热。
卫怀胥不语,只望着少年的背影,温声道:“先前命你查探许小五的身份,可查到什么了?”
“查了,燕州城姓许的人家并不多,公子先前让小的留意一些官宦世家,倒是……”
“倒是什么?”
“倒是有一家,只是,此人是燕州城的许卫许大将军,小的打听了此人的名讳与容貌,决计不可能是这位许小五。”
“依照小的来看,这许小五心思缜密,定然不肯将真实姓名透露与他人,兴许这个名字,根本不存在,是他凭空捏造而来。”
卫怀胥望着远处的景色,目光幽远。
一个少年,擅长功法,心思缜密,姓许,兄长却又在军营中有着一官半职。
整个燕城里,如此身份极为罕见,他却是找不到同这人来历一模一样之人。
或许她没有说谎,确实姓许,只不过,真正的名字叫的不是许小五。又或许,从一开始,她的身份便从未与人透露过。
那她到底是谁?
侍卫疑惑的看着青年的脸色。
卫怀胥淡声道:“既查不到,便是刻意隐瞒,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查。”
卫怀胥收回目光,放下车帘。
那侍卫顿了顿,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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