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忽然有人敲响宅门。
几名护卫对望一眼,慢慢的拔出了随身的长剑。
韩三走过院子,来到门边问道:“是谁?”
外面是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陛下有旨,请项将军入宫。”
一听是宫里来人,韩三连忙打开门,只见门外有一名身着铠甲的羽林卫,身后跟着四名骑兵。
那人态度谦卑:“陛下正在宫里候着,请项将军速速入宫,拜见陛下。”
说罢,那人与几名护卫让开一条道,后面有士卒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放在院中。
“陛下说,那日得你们相救,本应好好犒赏诸位将军,但朕现在说话好像不大算数,就只能赏给你们这些黄白之物了。”
说话的时候,那名羽林卫不知是不是风吹的,眼睛有些发红。
韩三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腿软,吧唧就那么趴在地上谢恩,然后一滴滴水珠从眼眶里掉在地上。
现在的陛下,太惨了,却还能想着他们,让人如何不感动?
项战望着跪了一院子的亲卫,和那几个皇宫的羽林卫一起,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噎。
他没多问,吩咐韩三关好大门,便和传话的羽林卫一起入了宫。
在一处偏殿,项战看到了那个不大的背影,正抬头望着一幅水墨画发呆。
画上,是一条翻江倒海的神龙。
“臣...项战,见过陛下。”
他自然而然的跪了下去。
那背影一扭头,露出一个不大聪明的笑脸,急匆匆来到项战面前,扶起项战。
那张脸一抬头,皱了皱眉。
“项将军,你好高啊!”
项战生怕他说一句,我有办法让你变得和我一样高。
好在少帝没那么说,只是拉着项战的手,脸上流露出几分愧疚。
“卿家有救驾之功,朕却无法重赏你,你不会怪朕吧!”
“我只是个流匪,陛下赦免了我的罪过,还封我为绥远将军,骑都尉,臣感激不尽。”
项战不敢多说,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大半夜召见自己,是要做什么。
少帝忽然一笑,傻里傻气的:“我知爱卿是忠臣,只是朕年纪太小,凡事做不了主。
待过几年,等朕长大了,朕封你做大将军,可好?”
这孩子,啥话都敢往外说。
项战额头冒汗,心虚的朝紧闭的殿门外望了一眼,连忙跪下道:“陛下且不可如此,满朝公卿,都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臣与他们相比,犹如萤火比皓月,愧不敢当。”
少帝笑着拉起项战:“这里就你和我,说说怕什么?再说,朕乃天子,谁敢害我?”
项战只觉得自己处于旋涡之中,周围全是邪恶的笑脸,等着看着他死。
陛下呀,你活不过两个月,可别拉着我一块死!
他不敢说话,少帝却好像起了谈兴,说着整顿朝纲,不让大权旁落,一会又说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好累,真想抛弃这江山,做一个富家翁足矣!
项战道:“陛下呀,天下是陛下的,百姓是陛下的,陛下只要时常想着百姓,百姓有的吃,有的穿,也就不会造反了。”
那傻笑的少帝收敛笑容,一种帝王威仪冒了出来。
“项将军,今晚上,你总算跟我说了一句实话。”
项战亡魂大冒,这些帝王家的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一个比一个坏,心眼子老多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老实了。
“项将军,听说你要回晋阳了,朕舍不得你走,可母后说你要是不走,就会有很多人要让你永远也走不了。
那夜,我看你骑的战马太过普通,在你走之前,朕在赏你一匹宝马,叫什么踏雪乌骓。
朕是皇帝,你要是敢拒绝,朕就砍你的头。
好了,一会让耿护卫给你把马牵过来,你回晋阳也能快些。
要是哪天朕想你了,你骑着它,也能早一点来到朕的身边。”
离开皇宫的时候,迎着风,胯下战马有低沉的喘息声,仿佛野兽的嘶吼,声音不像一匹马。
走之前,项战还向耿护卫问了好几个宫殿的名称,其中一个,叫永安宫。
每日都有铁甲骑兵入城,那个董胖子也没找自己的麻烦,让项战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再能打,也不是几千铁骑的对手。
离开洛阳那天,站在远处,项战看到铁甲洪流从那高大的城门涌了进去,如同一柄巨大的黑色铁枪,洞穿了大汉最后的辉煌。
两天后,路边。
“将军,将军,你怎么不走了!”
韩三望着有些发愣的将军,狐疑的问道。
“这里距离晋阳有几天的路程?”
项战盯着韩三,那双眸子好像要吃人。
“快马加鞭,也许用不了十来天!我们主要得绕过河内郡,从河东那边回去。”
韩三心里默默计算着。
“去十天,准备三天,开拨十五天,打仗十天...”
项战口中喃喃着,忽然,他有些懵懂的望着韩三。
项将军从来都是气吞万里如虎,韩三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茫然无措的眼神。
今天这种状态,还是第一次。
哦~对了,前两天从皇宫回来的时候,也这样。
“问你个事啊~韩三,你要如实回答?”
“嗯!”
“人以国士待我,我应如何?”
“我以国士报之!将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考校我学问。我虽没念过书,但义气还是有的。”
“那如果让你用性命相报呢?”
“死就死呗!恩情必须还,哪怕拿命还。
荆轲刺秦前,樊於期不是把自己脑袋割下来让荆轲拿走吗?有啥好怕的?”
“哦!”
项战又垂下了头,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再抬起头时,众亲卫又从他眼中看到了那种热烈的无所畏惧的神采。
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韩三!”
项战刻意提高声音。
“韩三在,请将军吩咐!”
韩三意识到不对劲。
项战面容冷峻:“我命你全力赶赴晋阳,让张辽开拨军队,在两个月之内,拿下河内郡,陈兵洛阳。”
韩三诧异道:“将军,即便要开战,也得准备一两个月,然后拉锯战打上一两个月吧!时间来不及啊!
还有,陈兵洛阳,将军,我知道您要造反,但现在造反,会不会太急了?”
项战虎目一瞪道:“执行命令。至于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拿下河内,我相信文远的能力。”
见将军主意已定,韩三不敢说什么。
反正他的命是将军给的,将军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那我们呢?”
徐晃在一旁问道。
项战呲牙一笑:“改头换面,回洛阳。”
...
晋阳城里,范重听了韩三的汇报,差点没眼睛一翻晕过去。
“何进引董卓入京,是引狼入室。董卓野心勃勃,手段狠辣,想来洛阳城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主公现在留在洛阳,无异于羊入虎口,以董卓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先杀了主公祭旗。”
韩三抖机灵:“主公说改头换面去的,想来董卓不一定能发现。”
范重气的浑身发抖,喊来守卫指着韩三道:“来人,把这个不为主公考虑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家伙拖出去斩了!”
几个守卫用大手摁住韩三往外拖,韩三大叫:“军师,我无罪,为什么杀我?”
范重道:“陛下以国士待主公,你劝主公以国士回报陛下。这不是催着主公去送死吗?”
韩三道:“军师,哪有什么错?”
范重一挥手道:“拖出去,在黄泉路上自个琢磨,还有,下辈子多读点书!”
还是一旁沉默许久的张辽救了韩三。
“军师,韩三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他挥手让几个守卫出去,韩三在一旁不服气的撅着嘴。
张辽继续道:“主公既然有命,张辽义不容辞。主公给了我两个月时间,那我就用一个半月攻下河内,陈兵洛阳。”
范重道:“张将军,你疯了?河内驻守着丁原的大军,兵精粮足,你如何攻下?
还有,步卒从这里赶往河内,哪怕是急行军,也得十几天吧!再加上整理军备,怎么也得二十多天。”
张辽咧嘴一笑,豪气干云:“谁说要步卒了,给我五千骑兵,我必为主公拿下河内。”
范重喊着一个个都疯了,却也没闲着,立刻派人整理军备。
翌日一早,五千骑兵从晋阳城出发,涌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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