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放轻松。”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里夹杂着些许安慰,哄着,念着,动作宛如轻盈的蝴蝶点于花瓣上,轻柔如风。
“唔……”闷哼声是细小的,窗外的萤火翩翩起舞,月光透入进来,给俩人披上银白的纱。
“…呃…稍微放松下吧。”唐山玉眯了眯眼,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低头亲了亲秦兰时的额头,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让对方放松下来。
“好了…你行不行?”秦兰时松开了皱巴巴的床单,转变为揽住对方的脖子,他主动地吻了上去,贴近唐山玉的耳边轻咬着,“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啊~”
唐山玉的笑容停顿了一秒,他低头认真看了看秦兰时,“你确定?”
这种话在这种时候说很危险的吧?
“怎么不确定?”秦兰时在唐山玉的耳朵旁吹了一口热气,他话里话外都带着挑衅的意味,实在是让人无法忽略。
说完后,他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倒下,差不多被尽续褪下的衣服在他身上半遮半掩,红梅落雪,兰花欲开。
接着,秦兰时伸出手捏住唐山玉,甚至指尖轻刮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来~”
“●死我。”
……
次日清晨。
唐山玉自床上坐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而秦兰时则睡在他旁边,似乎还没醒。
唐山玉伸手为他盖好了被子,随后轻手轻脚地下床,他来到了桌子旁边,用灵力热好了茶水,随后他简单漱了一下口,就喝起了茶。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随手拿出一本书在看,正经的蓝皮本,里面却写着雨夜狐妖遇书生的故事,内容还不错,唐山玉打算稍微品味一番。
很快,外头的日头又升了不少,唐山玉这才从书里的内容抬起头,他合起书,走到床边,拍了拍那团被子。
“师父?要起来吗?”
“…什么…时候了?”秦兰时揉了揉眼睛,没说起也没说不起,被子在他抬起手的时候微微掉下来一截,随后被唐山玉重新拉上去盖好。
“快午时了。”唐山玉那么说着,伸手给人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还想睡。”秦兰时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那轻微的疼痛,虽然已经被处理了,他现在除了没穿衣服,整个身子都是干爽无比的。
“那就继续睡,顾师伯那边我去说一声吧。”唐山玉轻轻拍了拍被子,示意人可以继续睡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袖子被秦兰时抓住了。
“怎么了?”唐山玉转过头来看向秦兰时,“…是,需要涂药吗?”
“不用,我只是在想……”秦兰时松开袖子,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的告别吻在哪里?
唐山玉愣了一下,便笑着低头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嗯,是我不好,下次不会忘了。”
秦兰时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缩回被子里,准备再睡一会。
唐山玉看了一眼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别说,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怪稀奇的,总之唐山玉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做得有没有哪里不够体贴。
回忆完毕后,唐山玉打算给自己打个满分。
对,他对自己的善后技术就是那么自信。
而顾延清和谢璟正在房间里说着话,就察觉到接近这里的唐山玉,俩人纷纷停止了方才的话题,等唐山玉打开房门后就看到了特别和蔼的师徒关系,一个沏茶,一个喝茶。
“我师父有事来不了,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发。”唐山玉找好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后,非常自然地端起了谢璟沏的第二杯茶。
“兰时怎么突然来不了了?”顾延清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
“他累了需要睡觉。”唐山玉喝了一口,很是平淡答复道。
“累了吗?算了,我们今日继续来说昨日的事宜吧。”可能是借口吧,顾延清都习惯了。
“……”谢璟听到这话,看向唐山玉的眼神立马变了。
“你们师祖今日没有过来,或许是有什么急事。”顾延清看了一眼这两位弟子,见没人开口询问苏岭月的事情,便继续开口说下去,“这次喊你们来,其实是为了给你们安排一次任务,历练归来的弟子只有你们两个,其他弟子都尚未归宗。”
“那么,顾师伯,具体是什么任务呢?”唐山玉回忆着昨天他看到的那堆卷轴里的事务,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有没有在其中。
“师父,是关于言明派一事吗?”谢璟将手中的茶杯搁置于台面,抬眸认真询问道。
“嗯,此派和兰时带回来的长乐姑娘有所联系。”顾延清点点头,看了唐山玉一眼,“相信你们都已经见过她了吧?”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谢璟想起那个一心一意种地的热情小姑娘,沉稳回道。
“的确,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唐山玉重复着谢璟这番话,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谢璟:……
他默默看了一眼唐山玉,唐山玉没有看回去,他在喝茶。
“不过这位长乐姑娘出身的言明派问题倒是挺多的……”顾延清将一个卷轴摊开在他们俩面前,“无论是搜集孤儿,还是短时期内实力大增都很引人瞩目,已经不只是我们宗门盯上了他们,而且他们最近的行事似乎愈发地嚣张了。”
“嚣张?”唐山玉好奇嚼着这个词,这能怎么嚣张个法?
“之前拍卖行一事足以证明他们的钱财充裕,而二十年建立到目前的规模……有人认为他们或许用了什么禁忌的术法,再加上长乐姑娘嘴里说过的事情,或许这法子在孤儿身上实施也说不定。”
“而具体如何嚣张,便是最近他们所引发的事情,言明派将与他们同时期的两个宗门吞并了。”
“…有理由吗?既然是吞并,自然少不了干架,他们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干架的呢?而且既然引发了这次事情,依顾师伯你的意思,其他门派是不管的吗?守念盟也没那个意思?”唐山玉听到这信息,顿时就琢磨起这个言明派到底想干什么了。
“听说是言明派的弟子被对方宗门杀害了,言明派以为那名弟子报仇的名义就那么打上了那宗门。”谢璟在旁边开口替顾延清回答了唐山玉的疑惑。
“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唐山玉听完后只觉得有些荒谬,但是这个理由的确是站在正义的那一面的。
“很多宗门都那么认为,而守念盟也的确过去查看了情况,听说事实就是这样,就连被击败的宗门宗主都承认了,并且自愿将自己的宗门给言明派奉上。”顾延清说着,将两块白玉牌子放在了俩人的面前,这牌子是随清宗的任命牌,是弟子们出任务的时候用的,如果弟子发生了意外,玉牌一碎,随清宗就会立马得知。
“莫不是对方的洗神法术又上一层楼了?那奉上宗门的宗主的脑子和神魂方面真的没有问题吗?”唐山玉伸手拿起一块玉牌,把玩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是的,没有。”这也是他们疑惑的地方。
“师父,我们要怎么潜入?”谢璟直接问出来了,他已经打算去做这个任务了,无论唐山玉和秦兰时参不参与进来。
“兰时先前提议过以孤儿的身份进入是最为合适和稳妥的。”顾延清这么说着,“当然,这个身份有好有坏,限制也比较高,正好他们这次吞并了其他宗门,这也给了我们其他方便。”
或许可以安排一下那两个宗门的身份混进去也不是不行。
“其实孤儿身份也行。”幼年流浪的唐山玉如是说,并且觉得这个身份他还是挺熟悉了。
“…嗯。”也是幼年流浪的谢璟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身份,他们还挺熟的。
“既然如此,你们是决定以孤儿的身份潜入是吗?”顾延清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等顿了一会,发现这俩人都没什么意见后就继续开口了,“那等兰时有空,我再问问他愿不愿意换别的身份潜入吧。”
两种身份所能接触到了的情况是有所不同的,同样这也是在做双重保险。
毕竟鸡蛋不能全部放同一个篮子里。
“长乐身上有检查出什么不对劲吗?”唐山玉见这计划已有了雏形,人也已经定好了,就问出其他问题了,他还是有些在意那位叫胡长乐的姑娘。
尽管接触下来感觉很正常,但是唐山玉总觉得她的出现太巧了,巧到她在秦兰时出关后没多久就来到了他面前,这些事情凑在一起,过于紧凑也过于巧合了。
但是尽管一切都像迷雾那般让人摸不清,而只有秦兰时那么明显地站在那里,站在那里……
“在她进入宗门的时候,已经安排医修过去检查过了,她似乎对于在言明派的记忆有部分缺失,而她所记住的都是关于言明派的恶行。”这种事情自然早就检查过了,不然顾延清也不会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留在宗门里。
“记忆缺失?那有办法让她想起来吗?”
“对方的手段有些高明,我们暂且还无法恢复胡长乐的记忆。”顾延清叹了口气,“我们是不介意新的宗门强势兴起,但是……我们需得判断,它是否够格。”
你想强大,可以。
但是你需得有一定名声和底气。
而这一切需得交给四大门派去判断,判断你的宗门信念和意志是否合格,是否触及我们一直以来所定下的正派底线。
当然,如果这个宗门没有发展得那么快,四大门派是不会去管的,若是太快,就有了似魔的嫌疑,这种突然强大的功法多有弊端,容易走火入魔,或者底线堪忧,于魔功里较多。
毕竟修行之路哪有什么捷径可走。
强大是有代价的,有的是付出了时间,而有的又是付出了什么呢?
因此他们在假设这个宗门所用的功法或许有问题,当然这也是假设,安排人潜入进去也是默认的,若没有其他状况,自然撤离……或者留下一两个为自己宗门通风报信什么的。
不管怎么样,自胡长乐口中所讲述的事情来看,这个言明派怎么看都不对劲。
“师父,我明白了,具体实施是什么时候?”谢璟认真地问道。
“三日后。”顾延清点点头回应着。
有点快。
他才刚刚回来没多久。
谢璟默默低下头,似是有点沮丧。
唐山玉他过去还有师父陪着,他过去……能有什么呢?
“阿璟,那东西你可要随身携带好。”顾延清见人沉默,便开口提醒道。
“是,师父。”谢璟想起顾延清亲手交给自己的清心铃,不由得心里一暖。
围观的唐山玉拿着茶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说起来,我和师父的道侣仪式什么时候可以举办?”
顾延清听到这话身子一僵,他似乎没有想到唐山玉在这个场合说起这事,虽然他们的确事情已经谈好了。
谢璟也没想到唐山玉突然出声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收到了唐山玉那种眼神。
“你们先前乃是师徒……这本就有些……”顾延清说起这事情就支支吾吾的,愣是支支吾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在组织语言,有些话说出来似乎过于冷漠,可一直以来的观念是没有那么快可以改变的。
“规矩是人定的,倘若他们认为那不合规矩,那么我们就让他合乎规矩。”唐山玉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谢璟,语气含笑,“你说对吧?谢师兄?”
“嗯,山玉说得挺对的。”谢璟接下这话,同时也向顾延清头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同时他也在观望,观望顾延清对此事的在意程度有多少,“师父,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徒弟喜欢师父,人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你们说得也是,关于这仪式方面,你们俩自己决定吧,无论如何,早些告诉我,作为长辈也好早些备点薄礼。”顾延清在接触到谢璟的视线后,不知为何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他微微偏过头去,看向了唐山玉。
“那山玉就先谢过顾师伯了。”唐山玉笑眯眯地拱手作礼,“若有其他事,便以连音符传达,弟子就先行一步了。”
这个时间点,秦兰时估计要醒第二次了。
“好。”顾延清点头,唐山玉觉得礼数已到位后就离开了。
只留下这对师徒在房间里安静地面对面坐着,谢璟则起身轻轻将那茶壶端了起来,开口道,“师父,茶水有些凉了,我去重新泡过吧。”
“这次用师父喜爱的冰水莲可好?”
谢璟一向是恭恭敬敬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顾延清总觉得多了一丝其他感觉在里面了。
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地直视着他,里头的情绪,一向是顾延清理不清的东西。
他似乎天生对感情方面较为懵懂,初尝情思,根本就品不出其中的滋味,可又自觉这样不好,这样不对,全凭着本能去探索。
顾延清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又是一份沉重的承诺。
可目前来看,对他而言,谢璟的确是他的徒弟,是他要照顾的,要背负的,要保护的弟子。
一声师父,一生师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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