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凤英为了让三羊不再感到心里压抑,于是转移了话题,提出要给他找媳妇安稳过日子,而自己的爹爹也同意女儿的观点,并且提出应该回端龙岗找媳妇。
在陈老爹的心目中,现在于妈妈的家,只不过就是个临时避难场所而已,尽管这里住房等条件很好,但端龙岗才是真正的家呀!
“我先不忙,等过两年看看再说吧。谢谢嫂子,你要好好养病,家里可都靠你呢!”
三羊觉得嫂子说的话题也不好去答复,现在的境况如果结了婚会更麻烦,会给自己和家里带来更多的负担,因此笑呵呵的回绝了嫂子的建议。
当然嫂子凤英也不是真的想让三羊快些找媳妇,她只是想转移一下轻松的话题而已,让家的气氛更融洽一些,快快乐乐的享受团聚的幸福。
几人说着话,山菊把蒸好的鸡蛋羹端上来,说是给凤英做的。于是于成龙便接过来喂媳妇吃,凤英要自己吃,可于成龙坚持要喂她。
三羊把侄子水生抱在怀里,亲热地逗他玩。水生和他又说又闹,满炕滚。于妈妈一边躲闪一边嗔怪,凤英也看着痴痴地笑,屋里充满少有的合家欢乐。
吃完饭,于成龙和三羊哥俩又躲在一起唠了半宿,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总也唠不完,直到在妈妈的催促下才各自回屋睡觉。
于成龙给媳妇吃完药,又扶她去方便了一回。他觉得媳妇今天的身子很热,气喘得也不匀,这是怎么了?本来病情已经好转,怎么好像是突然加重了呢?
“你觉得咋样?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于成龙很担心,关切地询问媳妇感觉如何,同时用手在媳妇的脑门和后背上按摩,想要缓解一些媳妇的不适,让她的发烧快些退下去。
“不碍事,你还是少给我喝点水,然后就睡吧。”
媳妇凤英说话似乎很费劲,她不再让丈夫去给自己按摩,说再给她喝点水就好了。当然目的还是让丈夫快些休息睡觉,毕竟已经是大半夜了。
于成龙给媳妇凤英喂点糖水,就把她放到炕上,盖好被子,想让她出点汗。按一般常识,这样做会有一定效果,他希望媳妇尽快好起来。
“睡吧!”媳妇凤英深情的看了一眼于成龙,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跟他说话,目的就是让于成龙快点安然入睡。
于成龙吹灭了灯,紧挨着她躺下,把手伸进媳妇的被窝,握着她的手。黑夜静悄悄的,月亮似有似无地在云中穿梭,这是初冬少有的阴天。
到了后半夜,凤英的病突然加重,手也变得冰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于成龙把他抱在怀里,给她轻轻地抚摸着胸口,想让她喘气顺畅些,但这样做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来到了这屋,围在一起查看凤英的病情。可是凤英的病情还是不见轻,还有一阵阵加重的趋势,这让众人不免为之担心,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情加重了呢?
“快去找大夫!”
于妈妈更是心慌意乱,她急忙让何老贵准备套车,拉着儿媳妇去看病,这样拖下去可不行。凤英妈也泪流满面,收拾着东西要跟女儿一起去
“还是先等等吧,亮天再说,这黑天瞎火的太不方便,再说人家大夫也在睡觉呢。”
陈老爹说话已有些哽咽,他不同意立即就拉着女儿去看病,这黑天瞎火的不方便不说,从女儿凤英的表现来看,能不能拉到地方也说不准,反而更危险。
“凤英,快看看孩子,他还小!”
凤英妈见老伴不同意马上就拉着女儿去看病,也就不再收拾准备了,她判断女儿现在的病情很重,确实不适合太折腾,于是把外孙子水生抱给凤英,但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凤英吃力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水生扑到妈妈的怀里,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脸上,大声哭喊着。
于妈妈让山菊先把孩子先抱走,她上前给凤英擦去眼角的泪水,让梦露端来温水,给儿媳妇洗洗脸,然后用热毛巾跟儿媳妇热敷。
“唉!怕是不行了,给她穿衣服吧!”
陈老爹说完就走了出去,到东屋搂住外孙子,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位过去常年穿梭于山林间的老猎户,眼下心理有些崩溃了!
他猜测女儿可能快不行了,他实在不忍心去看女儿即将离开人世的脸。悲哀呀!儿子二十六岁就被日本鬼子给杀害了,如今女儿又要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令人悲恸!
凤英吃力地跟每个人都拉拉手,蜡黄的脸上挂着微笑,只有眼角的泪水不时流出。最后,她把梦露的手和于成龙的手放在一起,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大声嘱咐道。
“你们……,都……,好好活…………”
凤英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脸上挂着期待。呼吸越来越弱,最后归于平静。就在天亮前,这位猎户出身的善良女人永远离开了人世......在她丈夫的怀里。
众人不停地哭,为她了理后事。于成龙亲自给媳妇穿衣服,精心给她整理遗容。人人的脸上都留着悲伤的泪水,但都没有大声恸哭。
于成龙看着媳妇灰白的脸,心如刀绞。媳妇这样年轻就走了,还留下了尚不懂事的孩子和日渐苍老的父母,以及她所希望的一切。
于成龙知道,这是因为他,要不然媳妇不会就这么早离开人世。多年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让媳妇的心都崩溃了。
这个敢作敢当的猎户的女儿,把一生都献给了丈夫,献给了期盼中的等待。想着媳妇是那么不顾一切地去救活他,全身心地去支持他,于成龙潸然泪下。
心如撕裂般的愧疚,真是给媳妇的太少了,今生已难以补偿。于成龙觉得这一切既是他的错,更是这个时代造成的,他要下决心坚持下去,多杀敌报国,以慰媳妇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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