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公司找了一圈,池御手撑着桌子喘着粗气,才得空掏出手机来看一眼。
只有一个未接来电。
但不是符骁,是不认识的号码。
估计又是骚扰电话吧。
偏偏在要紧着急的时候,净是些骚扰电话。
池御一着急,把手机摔在桌上,又追着问助理符骁有没有来过电话。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
他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厉害,不论多少次,符骁都能找到自己。
从医院大门出来的时候,池御只能庆幸,符骁目前没出什么意外。
酒店符骁待过的地方,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原来将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抽离是这样简单。
坐在公司的台阶前,池御又不死心地拨通了符骁的电话。
关机了…
在忙还是不想接…
我哪里做错了么?
无力地支着脑袋,池御跑了大半天,实在想不通符骁去了哪里。
“喂,请问你有见过符骁吗?身材偏瘦,一米八几…有吗?”
池御犹豫了一下,随即拨通了所谓的骚扰电话。
我真是疯了。
他大概真成了疯子,才在电话接通的一瞬,描述起了符骁的身形特征。
良久,对面都没什么回应。
池御自嘲地笑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希望又破灭。
太难了,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偌大城市里找一个人。
“符骁…今天有个挺瘦的年轻人,来我这里借了电话,还买了几罐啤酒,不过,胳膊好像有点儿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人。”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回想。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来。”
不管是不是,池御也觉得该再去一次老宅,碰碰运气。
半夜的车并不好打,尤其是当司机听到他报的目的地,纷纷都嫌太远,好不容易拦到一个,也劝他那里都要推了改造了,不住人了。
连司机都知道的事,符骁早该知道了。
是他,没有留意过符骁的心情,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变化。
迫切的需要,见到符骁的时候,他只想紧紧抱住。
曾经池家的老宅要拆的时候,符骁连轴转着凑钱,溅上血迹签的字,他没有忘。
在自家老宅的后院,符骁抱着他坐着,哥哥的怀抱是那样令人安心,像一块儿海绵,将他的泪水照单全收。
他不能留符骁一个人面对,对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老宅的门微微敞开着,风一吹,发出沉闷的响声,门缝张开一丝又弥合。
厌恶这里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心安,他有种预感符骁一定在这里。
类似于近乡情更怯,池御低低地叫了一声,怕惊扰了符骁。
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符骁仰头闷了口酒,撑着地板起身。
这个度数不足以让他喝醉,所以,是池御来了。
坦白地说,他不想让池御看见自己这副伤神的模样。
“哥…”
符骁手里还拿着那张从本子里翻出来的图。
“抱歉,让你担心了,一起回去吧。”
符骁叹气,手里还握着半罐啤酒。
“不回去,我陪你。”
考虑到符骁的身体,池御拿过符骁手里的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闷了。
“你…喝慢点。”
该说不说,池御觉得自己也是练出来了,符骁住院期间的应酬,他一个也没耽误。
眼下半罐啤酒一仰头全下去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符骁伸手去夺的时候,只剩一个空罐子。
“我看之前的项目才知道,你那个时候接了很多项目,才能买下来我家的宅子…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过去了。”
喝得太猛的缘故,池御一下有些上头,一个劲儿牵着符骁往后院走。
“不喝了,回去吧。”
本来就是来收拾一下东西,却鬼使神差地买了几罐啤酒,在找到手绘图后,便再也走不动了。
坐在后院喝着闷酒,一直到了深更半夜。
“要喝,我陪你,你难受,我也得分一份儿。”
池御一把抱住符骁,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很安心的体温,还有熟悉的心跳声。
“电话里那个人说你胳膊有点儿问题,是怎么回事…”
池御的声音闷闷的,夹杂着酒气,随着抱着符骁体温的升高,又醉了几分。
“没事,碰了一下。”
货车来不及避开,符骁猛打方向盘,撞到护栏,才堪堪错开,刚撞到有种错位的疼,后来就好多了。
大概就是一片淤青,很快就会好了。
“不行…你得让我检查一下。”
池御牵着他的手往后院走,符骁也没拒绝,本打算收拾一下喝空的啤酒罐,谁知道,池御直接拉着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哥难受的话,就告诉我,我陪你喝。”
池御打开拉环递给符骁,又自行开了一罐,见符骁愣住,还碰了一下他的啤酒罐。
“干了。”
池御喝得很快,又瞥了眼塑料袋里的啤酒,他打算自己多喝一点,符骁就能少喝一点。
总之,今天不宜提什么喝酒对身体不好的话,他得先确保符骁心里能稍微好受一点儿。
“这是什么?”
池御指了指符骁手边的纸,怕是某人留下的重要物件,不敢随便乱动。
“人体骨骼结构图。”
符骁将纸小心翼翼展开,池御也小心翼翼地接过。
“哥一开始是打算学医的…对吗?”
“嗯。”
人生的岔路口,走了一条就自动删除了另一条。
池御知道不该过度美化没有过的路,但还是会禁不住想,学医的话,符骁的身体会不会要比现在好很多,也能多陪自己几年。
“哥要是学医就好了。”
打开不知道第几罐啤酒的时候,啤酒花从开口处宣泄,稀稀拉拉溅了一手。
好在没溅到手绘图上。
“这个是…指骨…对吗?”
池御牵起符骁洒上啤酒的手,对着手绘图看。
“嗯。”
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时,符骁心里警铃大作。
啤酒洒到手上不是应该用纸擦么,凑个脑袋来干什么…
还不等符骁纳闷,池御已经给了答案。
他舔了一下符骁指尖上挂着的酒水,又一路往下到指节。
“这里是…是哪里?哥哥…”
池御皱着眉,见符骁抖了一下,又凑近了些,找着手绘图看。
“哦…是掌骨…”
池御翻过符骁的手,在掌心处啄了一下。
“然后呢?哥你怎么…不说话…”
“用纸擦一下,不要再喝了。”
符骁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整只手被池御用双手握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敏锐地触碰着每根神经,害他找纸都不是很方便。
“腕骨…是腕骨…哥哥图画得很好…”
池御低头,醉醺醺地试了几次,才和符骁十指相扣上。
低头亲在手腕处,符骁终于找来纸,抽了一张,替池御擦着快被酒腌入味的手。
“为什么…不学医了啊…是因为我吗?”
“我没办法留下你…只能善后,至少不愁钱花,不会吃苦。”
啤酒罐歪七扭八地躺着,符骁也擦干净了两人的手。
“哦…所以你答应我…让我进公司,我还以为是你喜欢我…不忍心再拒绝…”
“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不用太辛苦,除了几家正常盈利的公司,我还攒了一些钱,足够你花。”
符骁揉揉池御的脑袋,只好趁着人醉酒,悄悄吐露自己早就做好的打算。
不管公司曾经遇到过什么麻烦,他都从来没有动过那笔钱,那是他留给池御最后的保障。
他攒得有些辛苦,但是值得。
“你怎么会…不在呢…我就抱着你…不让你离开…”
符骁垂眸,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无边夜色,默默咽下了自己没喝完的酒。
池御抱得他很紧,仿佛他们本该就是这样。
“哥哥…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符骁想起那条沿海公路,很奇怪,他明明没多少时间,却陪池御做了不少事。
咸湿的海风曾吹得人想把所有的真情吐露,可是符骁却不敢轻易承诺,他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实现。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哥哥。”
池御环上他的脖颈,一边笑着,眼睛却湿润了,淌下两行清泪。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胳膊。”
池御的脑袋正对着靠着符骁的脑袋。
“没事,我们回去吧。”
“不要,今晚就在这儿,去你的房间睡。”
晕乎乎的脑袋,让池御难以辨认符骁的口是心非或是真情实感,他只知道,这里是符骁的家。
既然符骁赶回来,就说明舍不得。
他也舍不得符骁难受,所以即使这里让他生理性地厌恶,他还是要留下,和符骁一起。
“我喜欢你…除非我放手,不要离开我…”
同样的场景,池御坐在他的身上,他抱着池御坐在后院。
命运总是会把人带回相同的场景,复现同频的心跳,同样的,死亡也是,一切都像是走马灯。
“哥哥…”
柔软的唇,带着微醺,长夜似乎并不漫漫。
“上楼休息吧。”
符骁还是偏过了头,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接受。
“我爱你。”
池御撑着地板,低头亲上他的唇,睫毛还沾着的泪水,一并蹭在他的脸上。
我们总是不擅长表达爱意,觉得那样太沉重,总是用喜欢当托辞。
“我爱你…哥哥。”
和符骁十指相扣的时候,池御从指尖开始向下吻。
“这里是指骨…掌骨…然后是腕骨…我记住了,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要记住。”
池御一边亲,一边想着那些模糊的名词,说话都有些含糊,紧压着每一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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