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治疗刚开始,我有些惊奇,因为雪暴除了上课犯病那次以外,在病院里再也没有犯过。在医院里,雪暴提的最多的要求就是看书学习,他还不想放弃自己优秀的高考成绩。
但经过专家们的一致讨论认为,现在的雪暴,需要的是jing神上的放松。看书会使他的神经紧张,或许还会让他想到自己晕在考场上的那茬事,所以,他只能看电视,不能看书。
我和雪暴之间的对话经常是这样的:
雪暴眨巴着他的小眼睛,雪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shè下泛着刺眼的光,像个老头,他上下晃动着自己的白牙,对我说:“陈哥,求你了,让我看会,我不学习晚上都睡不着觉。”
“不行,你现在是一个病人,病人就要听医生的。”
“成天看电视看不进去啊!”
我只好转而又安慰他:“以你的学习成绩,一段时间不看书没有问题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但是如果你贪图这点时间的话,病情就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不光考试不成,还会浪费你父母的钱,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好好听医生的话,早点把病治好,治好之后,就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了。”
我连哄带骗再加一点威胁,雪暴终于放弃了看书的念头。但是在那之后,他在医院里时不时地又开始“自杀”了。
2004年10月10ri,宜:种植、上架、看书、交友;忌:婚丧、嫁娶。
我走进雪暴的病房,看见他直挺挺地爬在了桌子上,我心里明白,他又“死”了。
“喂!雪暴,你又死了吗?”我走上前,拍拍桌子,他像没听见似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按照之前的做法,我搬起凳子,向桌子上猛砸过去,桌子被撞得发出一声巨响,雪暴被吓到了,跳着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死”了那么多次,雪暴醒来的第一句话仍然是这。
“很遗憾,这里不是天堂,你仍然在医院。”我答道。
“我不是被水淹死了吗?”
“没有,你活得好好的。”我没好气地说。
“看来这次自杀又失败了,下次一定要把自己弄死。”他抬起头,额头上有因长时间压在桌子上而产生的红印子。
“那你下次准备怎么死呢?”我好奇地问他。
“这个下次再说,哎,我说你那么关心我怎么死干嘛?”雪暴这次没有死成,心情有些郁闷,对我说话的口气有点不耐烦。
我听到他说这话,很想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把他那满口的龅牙抽下来,然后再骂他一句:“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真的去死,别在这里耗着,你不耐烦,我还没有这个经历陪你一遍又一遍地玩着这种无聊的‘死亡游戏’呢!”
可他是我的病人,我不能这么说,只好耐着xing子,跟他解释道:“我是你的医生,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你说你18岁很好地一个小伙,学习成绩数一数二,有上清华的能力,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非要想着去死。我看见你就想打你一顿,我从小家里穷,念到初中家里就没钱了。我是有多么地想念书!而你倒好,有这么好地条件非要想着怎么去死!我真想和你换一下!”我有些愤愤地说。
我承认面对他一次又一次地演戏,我有点失态了。
“你想要换就换呗,你想要拿走什么都可以,最好连我的命也一起拿走。”雪暴根本不吃我这套,用轻佻的语气对我说道,估计这种话他已经听多了。
既然激将的方法不管用,那就换一个方法。
“我说,你刚才说你是被水淹死的,可是这里并没有水,你是怎么被淹死的?”我换了个口气问他,声音有些柔和。我想的是,从逻辑上把他打败,使其慢慢走上正轨。
“这个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就是走到了一条河边,河边有许多美丽的花草,还有树,我闻着花香,感觉特别的舒服。我听到小河里的水汩汩流动的声音,非常悦耳,那声音仿佛在对我说‘跳下来,河水很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我很顺从地跳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发现你在我的眼前。”
我心中一阵冷笑,这小子的作文一定不赖,还把这种情景描述的跟真的似的。
但对于雪暴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作文好那么简单了,这是典型的癔症,患者会幻想着自己在某一个场景里,身临其境地做出许多匪夷所思地事情,在外人看来,这是犯病,但从患者的角度看,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看来雪暴病得不轻,我得做一个长久地治疗方案了。
我摇摇头走了出去,在关门的一刹那,我忽然撇到了雪暴坐的凳子,那凳子下面,竟然出现了一汪水。
我有些疑惑,那些水不像是口水,口水流不了那么多,雪暴住的是重病房,也不允许有喝水杯。难道是他尿裤子了吗?也不像,一来他已经18岁了,想上厕所随时可以上,二来从刚才的谈话中我也没有闻到他身上有sāo味。
难道,他真的在河里走过一遭了?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可笑了。
但之后发生的几件事情,越来越印证了我当初的这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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