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好的墨弦,出了实验屋便去寻找言暖。
“墨弦?”
还没看到言暖留下的记号,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微弱的熟悉的声音。
转过身,发现是阿依莲,她站在树下,一半隐在阴影之中,一半在月光下,长发凌乱,脸上也有红印,一身蓝色的苗裙,这么凉的秋夜,还打着赤脚,像是逃乱的。
“阿依莲,你怎么成这样了?”
墨弦眉头微蹙,他知晓阿依莲蛊术不低,而且她对苏流年下了蛊,走之前不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吗?
不过看她的模样,似乎过得并不好,但是墨弦心里没有什么怜惜,好与不好都是她自找的。
阿依莲身子微微颤抖,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一步步踩着青石板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心碎,每一步都是懊悔。
当时她催动了体内的蛊王与乖乖水的药剂抵抗,在苏流年出门去做事时,跑了出去。
她记得,那时她刚跑出来,寨子里就进了一大群人,手上的枪是麻醉枪,噼里啪啦的炮响声,浓雾覆盖了整个寨子。
身边的族人在自己身边倒下,痛苦的扭曲着身体,那烟雾有毒,他们闻到后,体内血液像沸水一样翻腾着,蛊虫也受刺激似的挣扎着,后来就没了动静。
她蒙住了口鼻,在族人的哀嚎声中穿过,周围全是他们抓人的声音,她脑海中一直催促着自己。
快跑,快跑,不要被抓住,会死的,再跑快一些。
最后她在暗房里躲了起来,将自己抱紧,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上面没了声音,她才打开机关,准备出来,就看见苗王慌张的将一本书要丢下去。
见暗房有她,这才把书交给她,叮嘱着书一定要给到墨弦手上。
她躲了两天,时不时就有人在上面搜查,今天她出来找点东西时,又有人在搜查,说是要搜到上神山的人。
这才出门寻找墨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找多久就遇到了。
她将书从怀里掏了出来,递过去:“这是秘法的下半部,苗王让我交给你的。”
“我的那部,被他们抢走了。”
“他们?”
墨弦看着她递过来的秘法,黑色封面红字注明,确实是一直保存在苗王那里的蛊术秘法,他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臂上,四五个针眼,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你手上针眼是怎么回事。”
阿依莲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着,都差拿不稳书了,她眼神慌乱:“圣子!”
阿依莲突然的跪下:“圣子,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寨子,苏,苏流年,是苏流年。”
“我的情蛊没有对他起作用,他给我注射了药,让我听命于他,他在寨子周围都埋了药物弹。”
“您走之后,就有一大群外界人冲了进来,他们引爆了药物弹,那烟雾吸进去,麻痹了我们体内的蛊。”
“他们都被抓了,我拿着秘法躲在暗房里,就是为了等圣子您,将这重要的下半部交给您。”
“他们是冲着秘法来的,是我识人不清,给千川苗寨带来了灾难,圣子,请您惩罚我吧,天神会降罪与我,我的灵魂将不再受山神庇护……”
阿依莲一直磕着头,直到额头都破了,她期盼着尊敬的圣子降罪,这一刻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能将功赎罪……她已经不觉得自己能赎罪了。
只要能解救苗寨,让她死……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一刻,她只信墨弦,高贵的圣子会救寨子于水火之中,现在他就是她信仰。
墨弦眼神冷峻,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阿依莲,你可知道我阿艿在哪里。”
阿依莲抬头,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上:“我知道,阿艿也在暗房内。”
说完她双手再次奉上蛊术秘法,墨弦伸手接过,在阿依莲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四面都是土墙的吊脚楼。
阿依莲伸手摸索着,拿出一块土砖,然后一按,就出现了一条暗道,他们走了进去,砖轻轻一抛,回到了原处,暗道也随之消失。
远看就是一处四处被围的住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暗道很长很深,墙壁悬挂的烛台,火苗跳跃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阿依莲提着烛台,走在前面带着路:“我出来后在南楼找到的阿艿,她躲在机关书房里,但是外面在搜上神山的人,我怕不安全,于是带着阿艿来了暗房。”
“阿艿很担心你,状态不太好,钟雅在安慰着。”
墨弦:“钟雅?”
“是的,她被阿史努爷爷医治好后,就出山了一趟,回来的那天苗寨已经被突破了,不幸的是阿史努爷爷死了。”
墨弦双手握拳,声音低沉:“你知道那批人是什么人吗?”
“是实验室的人,无解实验室。”
墨弦脚步顿住,无解实验室,正是言暖的实验组织,就阿依莲的描述来看,他们是有预谋的,且计划很久的。
苏流年就是卧底之一,他心顿时五味杂陈,脑海里浮现出言暖温和的笑容。
姐姐,你可别欺骗我阿……
阿依莲快速走到阿艿身边,俯身手支在嘴巴,靠在她的嘴边说了几句话。
阿艿听完,浑浊的眼眸中闪着泪花,激动的杵着拐杖走到墨弦面前,嘴唇微微发颤,伸出枯瘦充满厚重茧子的手,抚上他的脸。
“乔(墨弦乳名),你回来了。”
墨弦声音略有哽咽,他握住阿艿的手说:“我回来了,阿艿。”
“墨弦,你是圣子,你一定要将族人救出来,我们与苗寨共存亡。”
“我会的,阿艿,你身体……”
阿艿收回手,双手撑在拐杖上,郑重其事的说:“你不要担心我这个老人家,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有力气,还活着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们毁了我们!”
“那群丧心病狂的禽兽,一定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阿艿的声音不大,却像石头一样重重砸向他的心中,激起那波涛汹涌的愤怒。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不会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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