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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加尔湖心小岛之下,五百米深处的地底岩洞中。
李儇手捏剑诀,手中长剑寒芒闪烁,直直指向眼前突兀出现的三人。俊脸寒霜,剑眉微蹙,目光冰冷,紧紧盯住那男子双目,舌炸春雷,厉声喝道:
“汝等何人?竟能寻得此处?”
自从这三人凭空出现,那弥漫在含元殿中的紫气顿时消失不见,但李儇心头的压力却是愈加沉重,自然知道这都是因为眼前之人实力强横的缘故。因此更是小心,深恐对面那衣着怪异的青年便是那些宦官所派,专程前来诛杀自己的杀手!
尽管那青年身畔的两名女子虽然衣着暴露,却更显体娇貌美、气质飘逸,李儇也丝毫不敢分心,只将全部精力凝住在青年身上,一旦对方稍有敌意,便将全力击杀,以绝后患。
“我叫韩风,”疯哥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唐朝天子、日后的心腹小弟,双手一张,轻轻搂住两女腰间。“这两位美女一个姓唐、一个姓赵,都是我的妻子。”
李儇见他知道自己的皇帝身份之后,还是立而不跪,并不上前参拜,心中就有些不喜。又觉这韩风言语之间,毫无恭敬之意;体态表情,更是嬉皮笑脸、略显轻佻,竟连面前的大唐天子都没放在眼里,便又有些微怒。只是忌惮这厮那深不可测的修为,才不敢表现出来。
否则,要是放在大唐,如此公然藐视君上的行径,早就被千刀万剐、株连九族了!
李儇轻吸一口元气,镇定心神,全身劲力遍布,做好随时应敌的准备,正待开口询问韩风来历,便又听那厮低声笑道:
“大唐僖宗,李儇是吧?虽说你生不逢时、被阉人所误,才导致大唐越陷越深、最终崩溃。但你自己呢?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要是把游戏的精神都用到学习治国之道上,又怎会一生都颠沛流离,最终在年仅二十七岁之时,就不得不假死逃生?!”
李儇听他点评自己人生,入木三分、毫不留情,就算说得一针见血、锋利准确,但却显得交浅言深、突兀冒犯。心中便更是恼怒,也不顾韩风修为高深,随即开口清叱道:
“天子行事,何需卑微小民置啄?我大唐财雄势大、根基稳固,文治武功、彪炳万世!又岂会崩溃?阁下如此恶毒诅咒,究竟意欲何为?!”
在唐朝天子看来,韩风修为高绝、行踪诡秘,却又平静淡定,即便是在一代帝王面前,也都谈笑自若、直抒胸臆。尽管言行稍有轻慢之处,却也能看出其率性而为。
这样的人,要么是那群宦官探知自己假死之后特意找来的顶尖杀手,要么就是游戏人间、无视权贵的隐世高人。若是后者,倒还好说,高官厚禄尽量许诺但求能助自己重振大唐就好;但若是前者呢?
李儇暗暗叹了口气,心法全速运转,再次提醒自己定要小心警惕。而一双清亮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牢牢盯在韩风身上!
只可惜无论这唐朝皇帝如何观察探寻,也无法看出韩风的深浅。只能从自家元神的感应中体悟到对方的强大!
这还是疯哥故意为之的结果。否则只需将冥世诀气息一收,韩风身上便再无元气波动,真就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实在是扮猪吃虎、装神弄鬼的绝佳手段!
此时在李儇心中,从韩风目前的表现来看,既可能是世外高人,又象是绝顶杀手,心中委实难以判断。
要是李儇知道那嬉皮笑脸的家伙的真正目的,竟是想让自己这大唐王朝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一代天子甘心情愿为其卖命当小弟的话,会不会当即就不顾一切的放出飞剑,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
“根基稳固?”韩风不屑笑笑,轻轻摇头:
“自轩辕之后,三皇五帝以来,朝代更迭,有如四季循环变换。夏亡于商、商灭于周。此后春秋战国、群雄逐鹿,嬴政据西秦之地,先治内政,后整军功,苦心孤诣,浴血征战,终成一统。以秦之鼎盛军力,也不过二世而亡,就如隋朝一般,真如大唐明君太宗所言‘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扯到唐太宗李世民,李儇不由生出向往崇敬之色,心中开始回想这句曾经苦思多遍的名言。却哪里知道,就是这一段拽文掉书包的说辞,就几乎已经是疯哥所有历史知识的总和!如果李儇放下心中敌意,定要与之细细争辩,这不良阎君铁定就会当场露馅!
只是韩风确实言之有物,并非虚构,才让这聪明天子不知不觉堕入殻中,慢慢反思起来。疯哥却不想给他时间,继续接着道:
“秦汉之后,天下大乱,五胡乱华,人口凋零。杨坚文韬武略,天下无敌,最终成就隋朝。而文帝之后,隋炀帝骄奢极欲,民心思变,这才有了你李家争霸天下的机会。”
这段唐朝开国历史,大唐天子自是熟稔之极,自然不会想到疯哥之所以知道隋文帝杨坚和隋炀帝杨广,竟全部都是《隋唐演义》的功劳!
“大唐自太祖立国、太宗整治、玄宗继承、武后专权,安史之乱后,早就被耗光了历年积累的国力,开始出现颓势。盛极而衰,合久必分,此乃万古不变之理,又岂是你区区一届皇帝所能左右?正因如此,大唐消亡、新朝代之,便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了!”
疯哥总算一堆书包掉完,立马长出口气,深恐这千年天子不懂事的细问下去,赶紧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大唐之亡,以及后来朝代的更迭,你若想知道,问我妻子唐月儿便可——这等些微小事,就不用烦我了!”
李儇自然不知这韩风实在已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还以为千年之后,世人皆得了圣人教化,就连娇滴滴的妇孺之辈,也能深谙史学,倒不敢等闲视之。
总算这千年修炼有成,心境稳重,强忍心中大唐灭亡的悲愤惊骇,当即收剑入鞘,稍一点头,紧接着便惶急询问。
——既然大唐已经不在,就定然不会还有唐朝宦官派人来刺杀自己,继续刀兵相见,又有何意义?何况此时再看这韩风,也越来越有成仙得道的样子,李儇心忧故国,自然不想陡生事端。
“不知哪位夫人便是韩唐氏?”李儇依旧自矜身份,微微点头便算一礼:
“大唐自朕之后,几时衰亡、因何衰亡?还望韩夫人直言相告,李儇感激不尽!”
三人乍闻“韩唐氏”之名,均是齐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对面的,可真的是千年之前的古人呢!
唐月儿也未因其帝王身份而稍显局促,只是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便算回礼:
“我就是唐月儿。李儇,你千年之前,假死之后,就再不是大唐天子。最多,也只能算作李家皇族子孙……既然真想知道唐朝的兴衰灭亡,我也绝不瞒你,一定据实相告就是。只不过……”
月儿姐果然厉害,一上来便先剥了对方的皇帝身份,打消其高人一等的俯视心理,接下来的平等对话,自然就会随意得多。
“……远来是客,先生长剑示威在前,自恃身份在后,又岂是诚心待客之道?”
韩风登时便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个婆娘,硬是要得!有理有据,步步深入,不知不觉间便占据了上风,不愧是商界精英,不愧是……我韩风的老婆!
李儇听得唐月儿之言,稍一回想,便觉果真如此,登时有些赫然,当下便微微弯腰抱拳,面色一正,沉声道:
“李儇无知,怠慢贵客,实为不敬,还请恕罪!”
言罢,举步先行,以手虚引,状极谦逊:
“三位请随我来,静室之中,再作详谈。”
…………
自打进了这洞府,赵霏霏的眼睛就没看过任何人。唐朝皇帝也好、疯哥拽古文忽悠古人也好、月儿姐打压李儇也好,统统都没引起赵总监的丝毫注意。这丫头一双美目,逡巡之间,游走之际,尽是金光烁烁、目不转睛。
从地面铺设的金砖,到那九级台阶表面的金饰;从盘绕梁柱的金龙,到门窗装点的宝石;从大殿高台上沉重宽大的御案,到李儇身后金光灿然的龙椅。无一不是赵霏霏的心头最爱,无一不是“韩家山寨”的劫掠目标!
“这个不错……那个也好……”
小丫头专心致志的默默清点着殿内物品。在她眼中,凡是能够看到的,就是一定要带走的。而从这丫头目光游走的轨迹来看,唯一不想带走的,也许就只有大唐僖宗皇帝李儇阁下了……
由李大皇帝领路,疯哥拉着两个老婆,悠哉悠哉的跟在李儇身后,顺着甬道缓缓前行。
赵霏霏一直默不出声,极为反常。好在韩风和唐月儿都清楚这妮子定是在计算此行收获,并不在意,也不可能揭穿,面色平静如常,轻言笑语不断。唯有李儇,身为肥羊而不自知,还在心中大感遗憾:
果然世事无绝对,这韩唐氏容颜绝世,聪颖睿智,堪称绝代佳人。同为韩风之妻,怎的那韩赵氏虽艳光四射,却即聋又哑……当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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