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官面对面站着的正是朱棣。今天他来看上官,将军府的小丫环说去通知景天,朱棣便准备自己在府中走走,不知不觉中走到后花园里。现在正是最寒冷的时候,花园里的花早就谢尽,一场大雪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覆盖起来,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但是,此时,在本该是一片单调雪白的花园里却有一片醒目的颜色。一个女子披着一件火红的皮裘站在雪地中,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这个女子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忽然女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向朱棣的方向看过来。朱棣大惊,这个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上官,原来上官已经醒过来了,他惊讶之下也稍微安心了些,转身准备离开,不能让上官看到他。可是上官却叫住他,并问他是谁。
朱棣惊讶地看向上官的脸,上官正努力地回想着,那表情并不似作伪。朱棣的心里出现一个可能,可是又马上否定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却见上官更加疑惑的表情:“我们应该认识吗?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
仿佛晴天霹雳,上官似乎是失忆了。朱棣强压住心底的焦灼,耐心地问:“那你还记不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上官奇怪地看着朱棣说:“我是来这里找人,可是人没找到又没有钱只好流落街头,幸亏遇到景大哥,被他收留。”
听到上官的话朱棣更惊讶了:“你认识景天?”
上官说:“我当然认识景大哥。”
朱棣抱着一丝希望问:“那你知道你来这里是要找谁吗?还有之前去过哪些地方?”
上官刚准备脱口而出,却忽然哑然了。是啊?来这里是为了找谁呢?她忽然记不起来了。上官这才发现,关于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竟然是一片空白。她努力地回想着“吱……”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从脑海中划过,然后便是黑暗,仿佛世界末日来临,黑暗将一切吞没。记忆是从这里开始的,黑暗过后她醒过来就已经在北平的街上了。上官痛苦地抱紧头蹲下身子,她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玲珑!”
“龙妹!”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过来。朱棣和景天同时冲上前去准备抱住上官。朱棣离上官比较近,先景天一步抱住上官,可是上官却条件反射般尖叫一声:“不要碰我!”便用力推开朱棣,身子顿时向后仰倒,却刚好被景天接住。一到景天怀里上官就安静下来了,她将头紧紧埋在景天怀里,语气慌乱地问:“大哥,我的头好痛,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了,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景天轻轻拍打着上官的后背安慰她:“没事的,你只是太累了,又生了一场重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被景天这样柔声安慰,上官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是却不肯从景天怀里出来,也不愿再看朱棣一眼。仿佛朱棣是一个会吸走人灵魂的魔鬼,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很显然,两人同时意识到一个事实,上官失忆了,而且唯独不记得朱棣。
景天将上官送到卧室请来医生诊治。医生看了半天却摇摇头叹气道:“姑娘的失忆只有她自己能治好,除非她自己愿意记起来,否则谁也治不好她。”
朱棣仿佛看到自己与上官面前生生裂开一道不可跨越的沟壑。
景天温柔地看着床上的上官,平静的声音传来:“王爷,卑职恳请王爷以后不要再来了。”
朱棣的嘴唇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看着惶惑如同小鹿般的上官,眼神复杂而痛苦。但是朱棣很快就冷静下来:“我不会放弃来见玲珑的。”
听到这句话,景天帮上官捻被角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仿佛没有过任何变化般继续帮上官盖好被子。朱棣的这个回答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料到朱棣会这样回答,是凭这么多年来他对朱棣的了解。他也知道朱棣是不可能放弃龙妹的,他会这么说,只是为了坚定自己心中早就存在过的某个决定罢了。所以他没有再说话,直到仔细地掖好被角才站起身看向朱棣。“王爷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拦得住,卑职只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龙妹不受伤害,请王爷谅解。”
朱棣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景天话里的意思呢,只是现在上官根本不要他近身,只有景天能靠近她,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有任由上官留在这里,心里虽然焦急却也无奈。景天的话外音无外乎是不要他再见上官了,可是这种事是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过的,也是不可能的。他第一次有受制的感觉,想他堂堂王爷,竟然也会有这种束手束脚的时候。
若是以前,他早就将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处置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动景天。于公,景天是立下无数功劳的将军。于私,他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不可能说散就散了。更何况,现在的上官只有景天能够照顾,她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
朱棣心念急转,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或许能够牵制住景天,因为他太了解景天的为人了。朱棣看向景天说:“景将军不会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一件事了吧。”
景天注意到朱棣用的是景将军,之前朱棣每次来都是与他以兄弟相称。但是景天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有所顾及,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会坚定地做下去。他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而且他也不会后悔。所以景天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平静地看着朱棣,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朱棣也不介意,继续说:“景将军之前以下犯上,似乎还没有负荆请罪。而且令弟楚涵也还是带罪之身,或许你们应该一起前来。”
景天的脸色明显地有了变化,没有想到朱棣说的是这件事,更没有想到朱棣会把楚涵也牵扯进来,他沉默下去。王爷的意思很明显,他和楚涵都是带罪之身,即使他景天跑了,还有楚涵做替罪羔羊。而且他景天从来就是个重信守诺之人,怎么会畏罪潜逃呢,可是龙妹……景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难抉择的事情,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朱棣看到这句话起来作用,说:“本王相信景将军是信守承诺之人,本王会在养心殿中等候。”说完,转身离去。朱棣走出大门,脸上的表情当即冰冷下来,他首次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别人。但是为了上官玲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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