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到达战场时,上官心中的震撼还是巨大的。城头上还残留着无数来不及清理的,染血的箭矢,断裂的盾牌,还有士兵已经冰冷消逝了生命的身体。他们大睁的双目中,还有着对生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上的甲衣和脸上的表情。上官胃中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嘴跑到一旁干呕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尸体啊。
“龙弟,你还好吧!”见到上官这样,景天担忧地说道,“如果不习惯战场上的环境,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上官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看向徐王妃时,却见她轻轻闭上眼睛,对着那些染血的将士尸体默念着什么,睁开眼时,眼底有着不忍的慈悲。她看向上官道:“想必上官公子从来没有见过战场上横尸遍野的场景吧,公子若不适,就先回去吧。”
上官心中热血上冲,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徐王妃也是女子,她都能留下来,自己为什么不行,更何况她现在是以男子的身份,想到这里,上官站直身体道:“不,我要留下来与你们共同退敌。”上官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现代人,怎么和这些常年处于战乱时期的古代人相比。
徐王妃道:“但是公子身体似乎不适。”
“我没事,王妃不必挂心。”
徐王妃也不再劝说。身旁的将士见王妃与世子亲自来到前线,俱是精神大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残阳如血般鲜红,映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仿佛成为一副誊写红莲炼狱的画面,渐渐降临的黑暗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妖魔。
夜色渐浓,幽蓝的天空深邃而辽远,永远不知道那背后有什么。几颗星子缀在宛如锦缎般的夜空中,仿佛窥视天地的眼眸,冷彻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繁荣衰灭。兵士们不停地将水运来泼到城墙上,天气寒冷,城墙上很快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将星光反射得更加冰冷。
今晚并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寒星冷冷闪烁,四周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将士在城墙上点起火把,却又不敢让城头太过明亮,害怕暴露己方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心里一直感觉隐隐不安,预感今夜不会如此太平,似乎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上官有些烦躁地看向远方敌军驻扎的军营,然而,只看得到一片漆黑,在那漆黑之中,仿佛蛰伏着无数恐怖的妖兽,他们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伺机而动。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历史中并没有详细记录,但是这股不安的源头来自哪里?
上官收回目光,眼角却无意中扫到一点亮光,上官赶紧将目光转回刚才的地方,然而视线所触及的只是一片漆黑,那里并没有被火把的亮光照到,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上官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再次看过去,仍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上官心中的不安却突然加重起来,刚才不会是错觉,她的确看到了亮光,就在那片黑暗之中。虽然只是一瞥,但是那比星光更冷的亮光却让上官警惕起来。她将身形隐匿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缓缓靠近那个墙头。但是,当她离那片黑暗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再次看到了那种亮光,那种比星光更冷的亮光,属于金属的光芒,那是箭矢上的金属箭头映射的星光。敌军,夜袭,上官脑海中迅速掠过这两个词,便惊呼出来:“偷袭,有敌军偷袭。”
上官这一声仿佛在滚烫的油锅中溅入冷水,顿时,本来来回搬运着冷水的将士迅速沸腾起来,无数士兵慌乱地拿起兵器向城头涌去,然而对着漆黑的城墙却不知如何下手,看不到丝毫敌人的身影。
被上官喝破行踪,前来偷袭的敌军也不再隐藏,几支冷箭向着上官攒射而来,意欲先将这个坏了自己计划的人射杀。尖锐的箭头被火把映射出金属特有的冷酷光泽,瞬间到了上官身前。并不是上官不想躲,而是那箭射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上官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完了,上官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正在这时,手臂一紧,上官的身子被人斜斜拉了开去,耳中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是金属交击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急喝:“龙弟,你快到后方去,这里危险。”
原来是景天及时赶来救了她一命。上官还来不及回答什么,只听到景天一声闷哼,似乎是中箭了。上官紧张地叫道:“景大哥,你还好吗?”
景天回头对着上官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快到后方去。”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亮,上官看到景天右边肩头插着一直箭,箭头整个已经没入了他的肩头,鲜血顺着箭尖处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肩甲。
上官惊惧地叫道:“你受伤了!”
然而景天只是皱眉看向肩头的箭,将手中的剑换到左手当胸竖起,横剑削向插在肩头的箭,将箭尾削去,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
“不行,你跟我一起回去。”上官抓住景天的手臂,急切道:“你的肩膀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没办法拿剑。”
景天仍然温和地笑着说:“龙弟,我是将军,怎么可以因为受了这么点小伤就临阵丢下将士自己退缩,你先回去。”
“这是一点小伤吗,那我没受伤你为什么让我回去,我也是士兵。”上官心有些慌乱起来,她感觉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景天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不安,景天在这一历史中没有记载的战役中会牺牲吗?想到这里,上官更紧地抓着景天的手臂。景天见上官不肯自己回去,只得一边挡开射来的箭,一边护住上官向后撤退。
我军在明,敌军在暗,短短一瞬,城头已经倒下了数百名士兵,而我方士兵根本无从知道偷袭敌军的具体方位,只得向着黑暗中胡乱射着箭,以期能阻挡片刻敌人的脚步。
“保护王妃,保护世子!”一众士兵护着着王妃和世子向后方退去,但是这样混乱的局面却让他们的守护效果大大降低,暗处的敌军毫不费力地就将护在王妃身边的几名将士射杀。
这时,景天已经护着上官到了离王妃不远处,看到王妃险象环生便想过去营救。但是,暗处的部分敌军终于出来了,将景天紧紧缠住。上官知道自己在他身边他必定要分心照顾自己,无法全力对敌,便松开他的手臂,道:“景大哥,你自己小心。”便向王妃所在处跑去。
景天心里一紧,知道上官怕连累自己,他已经知道上官没有丝毫的武功根基,在这样的战场上若孤身一人无疑是九死一生,手上的剑更加凌厉地击向敌人,一心只想着保护好上官不受伤害。
“王妃小心!”上官正跑向王妃,却正看到一支箭向着王妃射过来,箭尖反射的一点冷光让上官微微有些晕眩,但是,身体却快于大脑一步替王妃挡在了那支箭前。剑从背后透胸而入,上官闷哼一声直直向前栽倒痛晕了过去。
“上官公子!”
“龙弟!”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徐王妃顾不得什么抱起倒向地面的上官,急急喊道,“快来人。”
景天被几名敌军缠着抽身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上官被箭射中,心中如又急又怒,双眼变得赤红,缠住他的敌军被不断斩杀。
听到王妃的呼唤,几名士兵迅速来到王妃身边接过昏迷的上官向后方退去。终于,景天从敌军的包围中突破出来,赶向上官,保护着王妃的几名士兵又倒下了几个,只剩下抱着上官的那名士兵,和护在王妃身边替她挡去来箭的士兵。突然,抱住上官的那名士兵闷哼一声,一支箭透胸而出,手中抱着的上官向地上掉去。一双手臂从旁边伸出接住了掉下的上官,正是景天赶了过来。
“王妃,属下护驾来迟……”
还不等景天说完,王妃就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说,先把上官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景天抱着上官,护着王妃向后退去。待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深深地看一眼昏迷中的上官,继续返回前线去。将近凌晨,终于将前来偷袭的敌军尽数歼灭。幸好前来偷袭的敌军并没有多少,也因为之前在城墙上浇灌的水,我军虽猝不及防,但是伤亡并不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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