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夫人是查明了林家变卖家产之事,所以笃定林靖身上有钱。虽然并不能知道当初林家到底变卖了多少产业,得了多少银子,但就算贱卖,没有个百万,七八十万总该有的吧?
只是看林靖如此作态,还提起了林姑老爷,不由让王夫人起了一些想头。
当初王夫人以为那是林如海疼爱后辈,生怕自己去了,儿子还小,怕被家奴欺瞒,所以才抛卖了大部分家产呢。王夫人还对林姑老爷的做法嗤之以鼻,真是个会败家的。
现在再想想,难道是想差了?
是了,若说是疼爱儿子,怎么能只把死钱留给儿子的?有道是坐吃山空,若不经营,再多的钱财,也是会花尽的。就算是儿子小时被家奴欺瞒,但总有长大的时候的。况且,产业经营上怕被奴才欺骗了去,拿着银子不也一样?再说,那可是祖产!
那如果不是担心儿子,那林如海是为了哪般?
蓦然间,那时,贾琏拿出个匣子的情景,就跃然于王夫人的脑中。
林如海是疼爱后辈,只是这后辈,大概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吧?
林如海是如何对待贾敏的,荣国府可是上下皆知,这位姑老爷,可是把姑太太疼到了骨子里的。王夫人虽然不以为然,可背地里没少妒忌得牙痒痒,是以贾敏生不出儿子,而后来嫡亲儿子夭折,到最后贾敏故世,都让这位二嫂认为,那是老天看不过眼了。
在姑太太去世之前,林姑老爷对这个庶子可是丢一边的,连看都懒得看,后来更是送到了庙里。只是因为贾敏去世。林如海又不想另娶他人,才把这儿子接了回去,以承林嗣。
照这样说起来,若抛开承嗣之故,这贾敏的女儿,就更得林如海的疼爱了吧?这才是林如海放在心尖尖上的吧?
那这样的话,抛卖祖产,给女儿做嫁妆,也是这位好姑老爷做得出的。
这样,给眼前这小畜牲留点儿糊口的。其余都给了林黛玉,这才是真相?
王夫人心中瞬间变得火热。
那时贾琏的说话就再次浮在她耳边。那时,本就让她以为,林如海定是给了黛玉什么好东西,才没有当面验看。现在想来,当初还是想轻了。怕是着林姑老爷把整个儿林家都给了这林黛玉作嫁妆。只给这小畜牲留下了点儿碎渣渣。这样,贱卖祖业也说得过去了,产业放在那儿,人眼睛都看得见,又背了祖宗传下来的名头,怎么能做得了陪嫁?
惟有银子。灵便,不起眼,又让人摸不着路数!
她可以唾骂一声这林如海为了个女子竟然数典忘祖吗?
这贾敏还真是狐媚子,把个好好的读书人。林探花,勾得如此忘本!只是,即便如此,恐怕她死都没想到,到最后,这些没,还是会便宜自己的。
王夫人心潮急涌,又对银子的渴望,又对贾敏的嫉妒,以及对自己终将占全了贾敏的好处的畅快,若不是林靖还站在她跟前,她就要痛快地大笑了。
好不容易克制下心里的种种念头,王夫人看着眼前的林靖,眼里心里,有着可怜,也有着厌弃,不过是个小畜牲,还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口舌!所以,就算这小崽子可能真没什么钱财,也不能太便宜了他。
看着林靖身上没多少油水,王夫人的耐心也更少了,连装也装不像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谢你那五万两。只是,”王夫人用眼角看了看林靖,轻慢地说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也看见吧,那个人正是去查余信事情的人。”
“唉,没想到余信竟然会做下如此之事。我让他管着家庙供奉这一事,就是看他老实稳重,再说,你也曾经在庙中修行过,想来他就是想着这个,也能对差事上心些。可没想到,他会克扣银钱,中饱私囊。你说,我该怎么责罚他?”
“这么快,太太就查实了?”林靖皱了皱眉,只是并没有在这个上头纠缠,“我先前也曾跟余信媳妇说过的,我虽住在这儿,只是我并不是荣国府的人,也不方便对太太如何管家说上些什么。但我也不是冷心冷肺的,能帮的,总是会伸手的。我想,太太的宽厚,这可是有口皆碑的,总能给靖一个面子,让靖帮着余信做点儿弥补。太太可是教导出一位娘娘来的,该怎么做,还请太太教我。”
开始,林靖并不一味强争,这让王夫人舒服了点儿,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就跟那王兴家的儿媳妇回禀的一样,也是愿意为余信出钱的,只是,就凭个几句话,就想要挤兑自己,哪有那么便宜?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靖儿,若余信仅仅是当差不利,看着他老子娘多年在这府里当差、辛苦伺候主子的份上,我也就罢了。只是,现在,这不仅仅是对主子的欺瞒,这更是对菩萨的不敬。你说,这可是怎么好?弥补,你又能怎么弥补?”
林靖听王夫人这样说,心中一阵冷笑。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再给王夫人点儿甜头的,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明天,也同时做那最后一推,替这位好太太出出力。
可现在,她忽然想改一改一个小步骤,若是让一个想钱的人,看着明明可以到手的一笔银子,最后却飞了,还是因为这人自以为是的找了个看着无法反驳的话头,才把这笔到时候前搞丢的,那会很郁闷吧?
这会儿,只见林靖咬了咬牙,开口道:“太太教训的是,还请让靖回去好好想想,还能拿多少出来弥补。只是,还请太太看顾些余信。”
王夫人自打猜测那些钱并不在林靖身上,惦记上黛玉的嫁妆,就不想跟林靖多废话,说话也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刚刚那个伪装着的关爱也快进行不下去了,只是因为想着多诈上一点儿,才对着这小畜牲到现在,如今听这小崽子松口,就再也按耐不下去,“如此,就这样吧。”
不过,王夫人想了想还是再加了一句,免得这小子一直拖着,“你也知道,咱们家那几个管家,最是忠心,看不得这样欺瞒主子的。我虽然看着你的情面,只是我要管着这一大家子吃喝等等琐事,难免有精力不济的时候。所以,这种事,还是快些了结的好。”
听着这太太都快遮不住的威胁,林靖低了低头,掩去眼中的嘲弄,只恭敬地打了个是。
王夫人挥了挥手,“唉,这一天下来,我这把骨头都给折腾散了。我看你也乏了。这样,我也不虚留你了,你且去吧。”
等林靖回到自己暂居的小跨院,进了屋子,让人关上门,冲着墙就哈哈大笑了几声,看得兰草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大爷这是怎么啦?是被气傻了?碧草倒是一脸的镇定,已是见怪不怪了,看着林靖笑了会儿,就递上一杯水,“大爷且缓缓,先吃口水润润嗓子,歇会儿再继续。”
一夜无话。
只等第二天,林靖起身料理完梳洗,打听了下这府里个主子的动向,才用了碗绿豆薏米粥,两只小花卷儿,最后,还有半块萨其马,才整理了衣裳出了门。
一出门后,林靖一改悠闲气派,一路匆匆往老太太那儿赶去。
到了老太太那儿,林靖在外头一站,就被人迎了进去,一环眼,跟得到的消息不差,几位主要的都在呢。许是刚刚给老太太请了安,这会子正在禀报、商量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大概除了省亲别院,再无别它了吧。
林靖做出吃了一惊的样子,然后再压下去,给一众人等都请了安,才闭口站着,只是眼神不断扫着王夫人。
这样子,当然躲不过邢夫人的眼睛,想着昨日府里传出的那些话,又见林靖如此紧张慌忙的样子,一个念头马上就升了起来,马上抢着说话,“唷,靖儿怎么来了?瞧瞧,赶得这一身汗,快过来,让人给你擦擦。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啦,这么急?”说着,就要让人把林靖拉过来。
只是林靖听闻,先是看了眼王夫人,才笑着回邢夫人的话,“并没有什么。只是刚好想着来给老祖宗请安,走得急了些罢。”说完,像是有些心虚的在看一眼王夫人,忙又低下了头
林靖越是说着没什么,就越让邢夫人起疑心,再想着昨日那事,无比肯定,这老二媳妇,想来对了这小子出手了。只是看着小子那样子,摆明了被拿捏住了,而这般遮遮掩掩,嘶,难道说着老二媳妇不打算把这事归了公中,打算私下昧了?
那可真是想得美!
邢夫人怎么会成全王夫人的好事呢?要说极力破坏,那才合了邢夫人的心思,如此,致力于为王夫人裹乱,才是邢夫人此时所想的。
于是,邢夫人就笑了,“这孩子,还打算瞒着我不曾?怎生如此见外?”说着冲着林靖摇摇头,“罢了罢了,就算你跟我见外,我却不能不疼外甥。来,给你指条道,你看看,上头坐的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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