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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彼此盘膝面对坐着。
图那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恕。狐疑地问他:“你说你住在这山里。那一定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嫁的吧。”
我想图那的话不过是在诈阿恕而已。假如阿恕回答了时间。图那就会故意说阿恕答错了。这不要紧。只要阿恕一口咬定就完了。图那也挑不到错处。
果然。阿恕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似乎听说过。其实我和这位夫人并不是很熟的。至于出嫁的时间。好像是去年冬天吧。”
阿恕很聪明。首先就用不是很熟的借口先挡在前面。再说。我嫁给莫顿也确实是去年冬天的事情。我想图那应该听不出什么不妥。
“那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吧。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图那冷不防又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顿时一头冷汗。
我想对阿恕缓缓摇头。不要说出我的真实名字。可是图那紧紧盯着我。让我不敢有丝毫示意。
我的心好像一面鼓一样。不停地砰砰作响。手心已经出了汗。湿湿的。可我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我只能什么都不做的看着阿恕。希望他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阿恕看了我一眼。眉头一皱。露出深思。良久。才抱歉的对我一笑:“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
我的心落回实处。随即也对他一笑。摇头说道:“不要紧的。沒关系。”
图那却不相信。冷漠讥诮地盯着阿恕说:“连她几时嫁人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一下。明白了图那接连问这两个问題的背后意义。
而阿恕只想到回答问題以证明自己的可信度。却忘了这两个问題之间存在的联系。
阿恕很镇定。他丝毫沒有因为图那的话而慌乱。反而微笑着说道:“婚丧嫁娶。是这山里人最喜欢口口相传的事情。这么大一座燕支山。哪家姑娘出嫁自然会传得到处都是。更何况她也是许多男子心里的意中人。她嫁了人。自然有好多男子可惜。男人们在一起喝酒谈天。谈到自然都是女人。再说了。我给人看病就看病。哪里还问人家姑娘的名字呢。那样的话。会被人认为是轻浮浪子的。既然嫁了人。我更加不好去问她的名字。”
阿恕的理由天衣无缝。图那竟然一时间沒有反驳。
我轻轻嘘了一口气。看來。暂时不用担心图那对我们的盘查了。
阿恕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笔和一块巴掌大的树皮。飞快地提笔写下了所需的药材。一边写一边说道:“有些药这燕支山里就有。有的药材就比较难得。我将这些药材写下來。你看能不能去一些大的部落里买一点。这几味药很重要。沒有它们。她的伤势恐怕就会恶化。”说完。他将写好的树皮递给图那。
图那拿了树皮看了看。然后揣入了怀里。
图那的手下办事很迅速。到了晚上。阿恕所要求的药材就买了回來。
阿恕一下午也在图那亲信的陪同下。在周围的山岭里找到了所需要的药材。
晚上。阿恕在我的帐篷外边架起了药锅。给我熬药。
天边的晚霞已经沒入黑暗。紫色的天空中已经升起了繁星。
通红的火焰舔着锅底。锅里的药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一群群篝火还沒有完全熄灭。刚用过晚食的东胡人正围成几堆在一起吹着牛皮。
大概得意于自己能够把匈奴单于堵在燕支山里。眼前的东胡人个个都非常得意。笑谈着将來要有多少个匈奴人做自己的奴隶。能够得到多少头牛羊和财产。
图那也被自己手下的将领叫走了。留下我和阿恕。
看看周围沒人注意到我们。我警戒地盯着周围。嘴里低声问阿恕:“怎么回事。你怎么从山里出來了。莫顿还好吗。”
阿恕认真的看着锅里的药汤。时不时用铁勺在里面搅动着。嘴里答道:“你在那些猴子身上做的记号我们已经看到了。莫顿想找你。可是图那见过他。而且还把他的样子绘成图形到处给人看。说是一定要捉住他。我说我可以装成采药人。而且我会看病。他们应该不会难为我。这才出來的。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东胡人。更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东胡人这里。”
我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看着眼前欢笑的东胡人。缓缓说道:“运气不好呗。我刚在猴子身上做下了记号。结果下山就遇到了图那。”
阿恕正色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很危险。”
我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这里很危险。可是怎么离开。这可是个大问題啊。”
阿恕摇了一下头叹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已经有了身孕。我白天给你把脉的时候。觉得你的脉像不稳。有点危险。”
听到阿恕这么说。我的心顿时提了起來。担心地问他:“那怎么办。会有多大的危险。”
“你不该來的。呆在王庭里多好。虽然单于和莫顿被困在山里。你可以让其他人來啊。幸亏你的身体底子好。所以暂时沒有大碍。可是假如你再过度劳累奔波。这个孩子恐怕就有危险了。”
我沒有想到会这样。有点后怕地说:“那我现在想回去也难啊。再说当时。东胡人分成两拨。一拨來拦住你们。一拨去攻打王庭。我们必须主动迎敌。不能坐以待毙。我知道单于和莫顿不会有危险。因为他们的身边有很多死士保护。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你们啊。”
我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我的小腹非常平坦。现在也看不出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孕育。可是想到已经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感到非常神奇。非常幸福。
假如这个孩子不能來到这个世上。我会非常难过的。
阿恕手里不疾不缓的搅拌着药汁。又抬眼看了下四周。然后对我说道:“你带來了多少人马。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和他们联系上。事实上。只要山里和山外互相约定好攻打的时间。东胡人顾头顾不了尾。单于就可以脱身出來。”
“有一万多人。够吗。”我反问阿恕。
阿恕轻轻颌首说:“差不多了。只要扰乱他们。起到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作用就可以了。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具体的人数啊。”
“嗯。这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把阵势做大一点。保准他们看不出來。”
不过现在的问題是我们两人怎么才能出去。图那看得我们很紧。这里又是东胡人的营帐腹地。想要逃出去。恐怕沒几步就会被人发现的。
这个问題第二天就得到了解决。
我实在沒有想到。拓跋云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他明明是图那一定要杀死的人。却打着商队的旗帜來到了东胡人的营地。
也不知道拓跋云是怎么办到的。他带了一队足足有50匹马驮着的货物來到了东胡人附近。
东胡人沸腾了。可怜的东胡人。因为我和韩让的有意安排。从去年到现在这段时间。他们都沒有像样的商队过去。
所以这次东胡人才迫不及待地趁着单于这次打猎的机会來偷袭。妄想一举取得一场大胜仗。得到更多的战利品。
阿恕连夜熬好了药汁敷在我的伤处。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好多了。
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像煮开了锅的水。我慢慢走了出去。看到一整队长长的马队被东胡人围着。
东胡人七嘴八舌的一边吵着一边伸手拿货物。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你们还想不想下次再和我们做交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吃惊极了。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拓跋云骑着一匹高大的健马。在马队的正前方。笔直不惧地看着图那。
图那命令手下人喝止了那些东胡人的肆意行为。有意无意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呵呵地笑起來。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带着商队和我图那做交易。原來是你。你到底是猎户还是商人。”
拓跋云平静地说:“我既是猎户也是商人。我从前的确是猎户。不然也不会认识我的女人。我行商了之后。才娶了她。”
“那你为什么那天对我说谎呢。”
拓跋云反问他:“如果是您在那种情况下。您会说实话吗。”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來:“阿云。是你。你。你怎么会。你真的是那个女人的男人吗。”
说这话的人居然是罕娜。她呆呆地站在旁边。显然才看到拓跋云。一脸的不置信。
拓跋云也是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罕娜。显然他们两人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图那立即看着罕娜。面色凝重起來。他问罕娜:“你喊他阿云。他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少年郎。就是你要嫁的情郎。”
罕娜看看图那。又看看拓跋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看看一旁呆立的我。突然捂住脸疾奔。
我的心也觉得沉重极了。显然。罕娜和拓跋云是情侣。可是偏偏在图那面前。我们撒谎说是夫妻。这个谎言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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