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落,在场泰半人勃然变色。
冯充媛娇叱:“大胆明王妃……”
兆惠帝寒颜道:“开窗通风,所有人退到外间待命。”言毕,他率先启步,回到外间宴厅。
丽妃急急随上,道:“皇上,还是把太医院和尚药局的人传来……”
胥允执淡声道:“丽妃娘娘不觉得此刻最该避嫌么?”
丽妃黛眉冷掀:“明亲王此话何解?”
“本王也在等待答案。”
“王爷如此对本宫说……”
“呱哇——”婴啼声猝然高扬。
守在里间的绯冉喜极而泣:“二皇子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薄年身势虚晃,若无薄时在旁撑扶,势必瘫坐到地上。
慎太后也放下了一颗悬在喉口的心,稍有余力思及其他,即双目直眙丽妃,道:“你竟然已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撺掇自己的女儿谋害她的亲弟弟,你枉为人母,不可……不可……”
盛怒太过,一个气急攻心,太后娘娘晕厥过去。
一众儿臣儿媳忧心呼唤,胥允执将母亲伸臂抱起,道:“皇上,臣弟送母后回宫!”
兆惠帝面沉似水:“准,速传江院使率御医到康宁殿应诊。”
“是!”胥允执步履匆匆疾掠而去。
夫唱妇随,齐悦紧跟丈夫身后。
“臣弟告退!”德亲王亦请辞往康宁殿。
兆惠帝闪身坐上主位,厉喝:“丽妃跪下!”
刹那间,品云轩中,龙颜大怒。
丽妃左右两臂各揽一对儿女,仓惶跌跪在地:“皇上,柔儿她错了,臣妾一定好生斥责教化,请皇上念柔儿年幼,放她这一次……”
兆惠帝眸线利若寒钉:“她年幼,你不年幼,倘若无人授意,一个四岁的娃儿何以敢动手伤害幼儿?”
丽妃剧摇螓首,美眸内泪光点点,盈盈欲泣:“皇上,臣妾一非蛇蝎心肠,二与容妃娘娘素无恩怨,怎可能做那等恶事?您不信,您问柔儿,今日的事臣妾何尝教过她什么?柔儿,你告诉父皇……”
薄时冷笑:“丽妃娘娘在唆使自己幼小的女儿替你行凶后,又在诱唆她为你说谎么?”
“你……德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丽妃丽颜丕变,“本宫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薄光抱着犹在哼哼低哭的甥儿徐徐走来,道:“丽妃娘娘好大的气派,作为苦主,总容许我们略作申诉罢。请问娘娘,挑唆自己年幼的女儿为你下手,是因为纵然事发,也无法定谳么?还是因为不过是个女儿,失去皇上的宠爱也不打紧?”
丽妃音透尖锐:“明王妃这等口气……”
“明王妃问的,朕也想知道。”兆惠帝清冷扬声,“告诉朕,你是如何教朕的女儿杀朕的儿子?”
“皇上……”丽妃登时娇怜若风中弱花,凄婉哀怨,“臣妾没有啊!臣妾虽然无德无才,但岂能做那等世所不齿之事?二皇子降生,臣妾不胜欢喜,时时教导蠲儿和柔儿与幼弟互敬互爱,为此臣妾还时常带他们到德馨宫走动亲近,并与容妃娘娘交好,这是各宫有目共睹的呀,臣妾这般苦心孤诣,为得谅是促进骨肉亲情,家人和睦。臣妾又怎会教自己的女儿行凶作恶?遑论是害她的亲弟弟!皇上明察,上苍可鉴,臣妾绝无害人之心!”
最后一句时,她举手向天,义正辞严。
“既然你清白无辜,以你看来,柔儿行凶害弟,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柔儿……她年幼,许是看见皇上宠爱弟弟,一时……不,我的柔儿向来胆小怕事,也甚爱幼弟,不会做这种事!容妃,是你,是你们姐妹对不对?你们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劳什子,还是施了什么巫医巫术,害柔儿迷失本性?为了陷害我,你不惜拿自己的儿子……”
薄光首次开眼,这位魏家女儿可以在后宫屹立三载不摇,除却傲人的家世,还有这份做了任何事也不见丁点愧意反见缝插针倒打一靶的强悍罢。
薄年与之四目相对,淡道:“薄年永远不会拿自己的亲骨肉做任何文章,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无法企及丽妃娘娘的坚强。”
“你这个罪臣之女还敢大放厥词,若非你们姐妹联手陷害本宫,陷害本宫的柔儿,柔儿怎会做这等事?柔儿,你说是不是她们?是不是……”
显然一时经历太多,胥柔望着母亲殷切迫紧的脸庞,有几分茫然无措。
兆惠帝不忍卒睹:“来人,将大皇子带离春禧殿,送往宁正宫。淑妃,你暂且照管蠲儿。”
淑妃一惊,畏葸出列:“臣妾……”
“不——”丽妃厉呼,“皇上,臣妾不答应,蠲儿是臣妾生的,是臣妾的骨肉,您怎能……”
“朕有何不能!”兆惠帝俊颜盛怒下的断喝震得飞鸟震翅,风尘吸张,“你教唆**行凶,枉为人母,朕如何还能将儿女交予你?丽妃,不,如此品性,怎配为妃?即日起削去丽妃封号,降为昭容!”
“皇上,不……”
“公主胥柔意图杀害亲弟,虽年幼无知,却不可放纵其恶,交予康宁殿,由太后**。”
“皇上……”
兆惠帝龙目睨扫堂下侍卫:“还不将大皇子和公主带走!”
诸侍卫不敢迟疑,在丽妃和皇子、公主的哭喊声中,携皇子与公主离去。
怀抱空落,一双儿女齐遭分隔,丽妃泪如雨下:“皇上您会后悔的,您忘记薄呈衍当初是如何把持朝政,专横庙堂?您纵容罪臣之女肆行后宫,您一定会后悔的啊,皇上……”
“魏昭容禁足春禧殿,非得朕旨不得赦出!”兆惠帝拍案定音。
品云轩内一场宴,后宫局改前朝变。
这一惊天恶讯,虽然设在宫中的眼线第一时捎进了魏府,无奈圣意已决,为时已晚,魏大人捶手顿足,不住地苦叹:“这个任性的薰儿,做这等事前怎不找为父商量?这等事是能做的么?四年多都忍了过来,就忍不了这一时?”
魏夫人心焦如焚:“老爷您一定得救薰儿啊,她若使就这样失了皇上的宠爱,一辈子不见天日,别说大皇子的富贵,连咱们魏家也怕景不长了!”
“老夫焉能不知?”
且不管此厢如何懊恼颓丧,如何设定妙计扭转乾坤。康宁殿内,慎太后纵然处在病中,也不曾疏忽松各项运作,有魏相这座前朝巨石在,宫内魏氏力量根除不易,姑且力求压制。
“真是作孽,浏儿小小人儿受此惊吓,可好完全了?”睡前进药,慎太后犹记挂着孙儿安危。
“是,虽然前两日夜里啼哭不止,但近来已完全安稳了,对新换的乳娘也颇为中意,眼见着身子又拉长了不少呢。”薄光答。她在此出现,一是命妇侍疾,二是以御医身份贴身照料太后凤体。
慎太后蹙眉咽下一口药汤:“那时幸得你反应及时,下手利落,也幸好是柔儿人小力气薄,否则真不知……这个丽妃,果真是个毒妇!”
“太后您忘了,已经不是丽妃了呢。”喂药的宝怜提醒。
“啊,魏昭容是么?依哀家看,谋害皇嗣罪不容赦,仅是降了品阶还嫌太轻。”
薄光笑道:“浏儿毕竟没事,魏昭容是大皇子的生母,又有魏相的德望在,小惩旨在大戒,悔悟了也就罢了。”
慎太后嗤道:“她若能悔悟,也不至于一回回做下那等事。你还得提醒年儿事事小心,浏儿如今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刺客……唔!”宫门外侍卫高嗓惊呼,随即闷哼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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