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
“你结婚后我一直没见过你,一会带上晓菁来家里吃顿饭吧。”何丰说。
“好的,我刚刚下班出来,等我接到晓菁就过来。”
发动汽车,刚走几步,电话铃声响起,是范雪雅。
“方部长,我给你透露个信息。”
“又是什么新闻?”方铮对范雪雅的八卦已经习以为常。
“你注意一下阮部长,她这段时间的情绪不太好,今天是我开车送她回家的。”
“她怎么了?没听她给我说。”方铮问。
“她不让我告诉你。”范雪雅说,“反正,你自己多关注她吧。”
方铮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不多说了,你别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不然部长把我开除了怎么办。”范雪雅说完挂断了电话。
踩着油门回家停好车,准备进电梯,脑子还有点发懵,范雪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确实没太听明白。
走出电梯,阮晓菁正走出家门。
见到他便黏上去,拉着他的手臂说:“范雪雅给我说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酸菜鱼,我想去吃。”
方铮想问她什么,看到她轻松无事的样子,就认为是范雪雅又在故弄玄虚。
“等我一下。”方铮走进屋里拿了上次去云南给何丰带的礼物,重新按了下行的电梯按钮,对阮晓菁说:“何叔说,让我们去他家吃饭。”
阮晓菁微微皱眉,想着酸菜鱼,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好吧。”
“不想去吗?”方铮问。
阮晓菁摇头,“我没去过何叔家,当然去了。”
方铮开车,阮晓菁懒懒的枕着副驾的椅背,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开了一会车,没听到她的声音,方铮以为她睡着了,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正凝神看着自己。
“晓菁——”方铮喊,“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没有呀。”阮晓菁回答。
“我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方铮说。
“没有呀。”阮晓菁的眼光依然停在方铮的脸上。
方铮不放心的再看她一眼,“有什么工作上的麻烦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真的没有。”阮晓菁说。
不久,她说:“方铮——何叔给你起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你有铮铮铁骨,成为铮铮铁汉。”
方铮淡淡的笑笑没说话。
阮晓菁继续念:“岩黄连,性极苦,与苦相克,即甜。章克岩,你爸爸给你起的名字,我也很喜欢。”
方铮回头看了看她,她慵懒温柔的样子特别妩媚,他说:“晓菁——我要做的事情结果未定。如果有一天,宋思尧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也许会赶尽杀绝,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或者无路可走。你一定要明哲保身,和我撇清关系,说你对我一无所知。”
阮晓菁的眼睛闪了闪,“嗯。我就说,是你骗了我。”
“我很抱歉,我的事情,不应该牵涉到你。”
阮晓菁的眼神愈加温柔,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才没那么笨,把你推开放回杜清清身边,就算你一无所有,杜清清也还是会等着你吧。”
“晓菁——”方铮说:“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不是开玩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动机不纯,是我愿意嫁给你的。”阮晓菁握住他习惯放在排挡杆上的右手,“结婚那天就说过的,你不能孤军作战,你还有我。”
方铮目视前方,“我不能那么自私,你也不能那么感性。”
阮晓菁抿嘴,“我嫁给你,就是从一而终的,除非你不想要我了。”
车已进入何丰家小区,方铮在何丰家别墅门口把车停下。
下了车,他走到副驾门边拉住她的手,她倚在他的肩头,抬头看着他,“不管你是章克岩还是方铮,我都是你的妻子。”
何丰家里,进屋便闻到菜香扑鼻。
“快进来,”何丰看到方铮特别开心,“上次你们说要过来,我恰好出差了。这一耽误就等了好久。”
“上次是想给你们送木氏刺绣和铜壶过来,丽江白沙古镇的特产。我们去蜜月时候带回来的,给您和晓菁的叔叔各带了一份。”方铮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何丰。
“好好。”何丰接过东西在手里,“你们有心了。”
方佳慧笑着说:“晓菁是第一次来家里。好像比结婚的时候胖了一些,更好看了。”
阮晓菁说:“阿姨,您的气质真好,看起来好年轻。”
方佳慧拉着阮晓菁在沙发上坐下,“方铮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千万不要拘束。”
阮晓菁微笑着点头,自从听方铮给她说了身世,她便对何家一家的好感加倍。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多亏了他们才有现在的方铮。
“心妍呢?”方铮问。
“应该马上就到,也是刚刚下班。”何丰说,“她跟宋宇哲一起回来。”
“她跟宋宇哲——”方铮问何丰,“是在交往吗?”
何丰摇摇头,“心妍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没定性。”
正说着,大门打开,何心妍和宋宇哲走进屋里。
“哟,你们两个大忙人倒是挺早,”何心妍看着方铮和阮小菁,“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方铮站起来跟宋宇哲打了个招呼,“你好,宋总。”
阮晓菁也站起来喊了声:“宋总”。
宋宇哲看起来情绪特别好,“你们都在呢?你们两个可是益德的大红人,经常听我叔叔夸奖你们。”
何心妍插话,“当然了,他俩是用心在做事,其他人做不了。”
厨房的阿姨来叫,“可以吃饭了。”
“洗手,吃饭。”方佳慧站起来喊。
饭桌上,宋宇哲坐在何心妍身边,夹菜,盛汤,讨好之心显而易见。
方铮想起宋思淼和何丰,父亲的这对好朋友对他们家的情谊,早就对宋宇哲失去了抵触情绪,自然而然的希望何心妍能与宋宇哲走到一起,延续长辈们的友谊。
饭后,各自坐着闲谈。
何心妍扯着方铮的衣服走进书房,关门便说:“我发现一些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方铮打开书房门,“咱们俩这样在书房谈话好像不太好。”
何心妍把门再次关上,“怕什么,你都结婚了,谁还对你有兴趣呢。我说的事情很重要。”
“你又听到什么了?”方铮问。
“不是偷听的,是宋宇哲告诉我的。”何心妍把音量降低,“两年前,宋思淼曾经让人绑架过宋思尧。”
“为什么?”方铮问。
“为了拿到一本药方。”何心妍说。
“什么药方?”方铮问。
“我猜,就是章家的药方。宋思淼一直认为药方在宋思尧手里。”何心妍说。
方铮说:“何叔不是说,宋思淼生性胆小怕事,他怎么会去绑架宋思尧。他拿药方来干嘛。”
何心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慢慢套宋宇哲的话。”
“你是为了这个跟宋宇哲交往吗?”方铮问。
“当然是有目的的了,不然你以为呢。”何心妍说。
方铮有些震惊,“何心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自己去查,你是女孩子,不要玩火自焚。”
“放心吧。”何心妍笑着,“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何丰推开书房门,大声说:“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要关上门,心妍你出去,我跟方铮有话要谈。”
“好——”何心妍拖长了声音,走到书房门口说:“我给你们泡茶,你们慢慢谈。”
何丰招呼方铮坐到木沙发上,看着方铮,他满脸慈爱,“方铮,看得出来,你和阮晓菁生活得很幸福。”
方铮笑着,“是,晓菁的性格很好。”
何丰说:“如果我跟你说,希望你忘记父辈的恩怨,你会接受吗?”
方铮望着何丰,“为什么?”
何丰露出迟疑的表情,最后说:“上周,我去看了你妈妈。所有人都说,她失去记忆,忘记了过去的所有。”
方铮的脸上的肌肉抽动,提到母亲他忍不住激动。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记得我。”何丰的眼神变得哀伤:“她拿出一张纸条给我看,那是你父亲在临死前留下的。”
“什么纸条?”方铮问。
何心妍敲门进来,手中拿着托盘,“打扰一下,给你们上点茶。”说话间,眼神悄悄的扫过父亲手中的手机。
放下托盘,她说:“其实,我也想听你们谈话。”
何丰对她挥手,“赶紧出去,没你的事。”
何心妍无奈的耸耸肩,转身走出书房关上门。
何丰这才安心的把手机递给方铮,说:“这是我拍下的纸条内容。”
方铮看着何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经过多年,纸条虽然泛黄却依然平整,看得出母亲对纸条的珍视。
纸条上是钢笔留下的短短几行字:
“顺英,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一个人带着克岩好好生活,不要查询什么,也不要追究真相,只要克岩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是对章家最大的安慰。”
“这是——我爸爸写的?”方铮问。
何丰点头,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方铮,“你父亲的愿望,只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而你妈妈,她并不是完全忘记过去,她只是遵守你爸爸的嘱托。”
方铮垂下眼眸,呼吸渐渐变深,声音沙哑的说:“从这张纸条可以看出,我爸爸什么都知道。”
何丰说:“你爸爸的意思很明确,你要为章家好好活着,所以,你不要再想着去查实真相,那些都不重要了,就算查出,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方铮抗拒的摇头:“我已经做了很多,我觉得,我快要实现我的目标了。”
“你的目标是什么?”何丰问,“查到药方,然后去举报宋思尧?说他偷了章家的药方?凭宋思尧现在的身份地位,二十几年的案子,还能翻过来?到最后,宋思尧知道了你的身份,对你再次出手?”
方铮的双手紧握,他知道何丰说得在理,但他做了那么多,牺牲杜清清,利用阮晓菁,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赢得宋思尧的信任,不都是为了能够进入研发部,能够找到机会出手吗?
现在放弃,他就成了欺骗所有人的伪君子,他的额头微微冒汗,不愿意接受何丰的说法。
何丰喊:“方铮——章克岩——如果你承认是章家的孩子,就应该按你爸爸的嘱托去做。”
方铮坚持:“何叔,我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何丰说:“不要固执。虽然你妈妈认为现在的章克岩就是她的儿子,她是有希望的活着,因为你还在,真的章克岩还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就真的只剩你妈妈一个人了。”
提到母亲,方铮心中抽痛,还没和母亲相认,还没在她面前叫过妈妈。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永远只能这样与母亲遥遥相望,让那个是章克岩的人代替自己做儿子该做的事情。
“我听你的。”方铮灰心的说。
“好好工作,和晓菁好好过日子。”何丰说,“生个孩子,给章家留下血脉,简单就是最幸福的。”
走出书房,方铮的脸上满是失意。
阮晓菁和宋宇哲在茶几上下围棋,何心妍站在一旁观战,方佳慧坐在一旁给他们削水果。
见他们出来,何心妍喊:“方铮,快来看你老婆,棋下得不错,宋宇哲已经输一盘了。”
宋宇哲朝何心妍看去,“你别一盘定输赢嘛,这一盘还没完呢。”
“这一盘也有定数了。”何心妍的纤手指着棋盘,嘲笑的看着宋宇哲,“你心里没数吗?”
阮晓菁抬头看了看方铮,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人多不好问询什么,她低头继续下棋。
数目结果,这一盘阮晓菁的黑棋依然胜出。
何心妍摇摇头,“宋宇哲,你以后就不要跟阮晓菁下棋了,她的心理素质和智商都在你之上,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宋宇哲被说得很没面子,原本已经垮下脸,却因为嘲笑他的人是何心妍还必须笑呵呵的接受。
“哪有。”阮晓菁忙说:“宋总只是心思都在你身上了,所以有点分心。”
方铮看着阮晓菁,给了她一个赞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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