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昏暗狭窄的牢狱里,只有狭小的窗口射出几缕微光,泥灰的墙上有斑驳的血痕,只是颜色有深有浅,在崎岖不平的泥土地面上铺了一团杂草,杂草上靠着绝望的少年。
一呼一吸之间能闻到严重的发潮味。
像是木头腐朽或者是烂肉腐败,一股难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而俊朗少年的脸就靠在崎岖的石墙上,双眼空洞又一字一句的重复:“我没有杀他,我真没有杀他……”
回想那天,两人碰巧在茶楼偶遇,为了取得花魁芳心,也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给花魁题字,只是二人都看不上对方,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就动起手来,而且对方也是龙活虎的与他打了起来,之后才被同窗拉住手。
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说要他好看。
结果等来的却是大理寺官员的抓捕,若知道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宋鹏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言讥讽,一定会夹着尾巴乖乖做人。
“我会死……死掉吗?”
宋鹏在监狱里可是吃了好一番苦。
毛躁如同枯草般的头发,以及深深的眼窝凹陷,憔悴无比的面容。越想到那天的事情,越觉得悔不当初,不应该意气用事。
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为首的是一个老太监。
在老太监的指示下,狱卒打开了铁锁。
宋鹏看着这几个人闯入,心中疑惑也强压了下来,“突然闯入,你们是什么意思?”
背后冷汗直流,就怕是押他上刑场。
“太子殿下仁德,不与你计较。”老太监的脸色异常难看,像是连着吞了好几只虫。臭着一张脸,就像屎坑里面经历了许久风霜的石头。
“什么?”宋鹏激动的跳了起来。也顾不上失不失态的事了,欣喜若狂道:“这是真的吗?”
“嗯。”老太监说完后便走了。
甚至看一眼宋鹏都觉得恶心,晦气。
宋鹏被这喜悦冲昏了脑袋,刚才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太子殿下居然放了他?
狱卒搓着手走到宋鹏身后,往日居高临下的面容变得恭维,往日十足的官威此刻也弓着腰,“宋小公子,这段时间是小的招待不周,等出去后小的请您喝酒将功抵过。”
宋鹏兴奋地手舞足蹈,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知道自己能活一命就是好的。
……
皇宫
宋怜坐在亭边撒着鱼食,池塘里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甚至不惜为了抢食互相撕咬着。
凉亭后面,谢觅正悠闲的看书。
看着这些鱼儿在池塘里甩尾争夺,宋怜身体觉得乏乏的,眼皮沉重。发现最近这段时间总是精神不济,总是有一种睡不醒的感觉。
许是春天,总是不觉天晓?
宋怜心中飘过这个念头,可是以往的春天也没这么疲惫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主儿,范三小姐又来了。”
棠雪走到自家小姐身后,发现自家小姐精神不济,“是把她请进来,还是……?”棠雪等待着自家主子的命令,宋怜一听到她的名字更加精神萎靡,“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喝药歇息了。”
“诺。”棠雪得到指令后离去。
宋怜百无聊赖的丢鱼食,伴随着眼皮越来越沉,眼皮在完全闭上的瞬间,脑袋不自觉的往下耷拉着,正好脸颊就被一只手给托住了。
“在这睡,会感染风寒。”谢觅道。
宋怜依旧闭着眼睛,“可是我就是困…”
“姐姐,最近春困也越来越频繁。”谢觅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原本还有些困的宋怜被吓一激灵,想起库房里那些珍贵的香料。
还有范芙渠送来宁神助眠的香露,这两种东西她都没在用了,可身体依旧是病恹恹的,难道这是娘胎里面带来的?
毕竟杨姨娘怀她的时候,又是想要跳河自杀,又是水米不进,不爱惜身体。再加上情绪大开大合,在肚子里也没过上好日子。
“春眠不觉晓。我不仅春困还秋乏,夏打盹,冬便是冬眠。”宋怜打着趣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我巴不得有十个时辰倒头就睡。”
“就算春日再犯困,也得去请太医为姐姐瞧一瞧。”谢觅吩咐守着的蓝山,“去太医院请许太医过来,他最擅长诊治的体虚和伤病之类的。”
“诺。”阑珊应答后便离开了园亭。
而两人则坐在亭边欣赏春日的园景。
桌上摆放着茶壶器具,茶杯里面的褐色茶水,上面正飘零着一瓣海棠花。旁边还有本被打开后正卷着的书,书上的折痕许多,可见,主人并没有认真爱护。
两人相顾无言,颇有一股岁月静好。
……
“范三小姐,我家主子身体不适,刚喝了药,正准备睡下。”站在门口的棠雪脸上露出悻悻的模样,“不如范姑娘改天再来?”
吃了闭门羹的范芙渠却也不恼,反倒是关心急切的问道:“妹妹喝了药,做姐姐的也算是放了心,等到妹妹身体好了之后,再来拜访。”
两人正寒暄,公主身边的阑珊走出来。
范芙渠脸上的笑容僵住,一抹怒色从脸上划过,随后变成巴结和讨好,“阑珊姑娘怎么会在这,公主殿下是在里面吗?可是宋怜妹妹她……”
阑珊如同她的主子一般,态度冷漠。
“怎么,公主去哪还要跟你通报?”
范芙渠赶忙否认,“自然是不敢,只是在这遇见了阑珊姑娘,本以为公主殿下会在里面。”
“公主的踪迹与你无干。”阑珊都没有正眼瞧她,“只是范小姐有时间到处串门,打听公主的踪迹,不如要多学学规矩,别再让张嬷嬷费神。”阴阳怪气之后便扬长而去。
范芙渠虽然面上带着笑,可袖子里的拳头早就攥的紧紧的,“阑珊姑娘说的是。”没想到会被一个丫鬟羞辱,还是当着宋怜的丫鬟面前。
棠雪也觉得难堪和尴尬,只能讪讪的笑了两声,范芙渠也陪着尬笑说道:“没事,那我先走了。”棠雪听到这,才缓慢的将门关上,关门的时候捂着胸口在那里呼气。
“尴尬死了,尴尬死了。”
在关上门的瞬间,范芙渠眼中淬满了怨恨。
宋怜,你为什么什么都要抢?
明明公主殿下在这,还偏要用吃了药已经睡下的理由回绝,果然,你一直都是这么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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