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花身为西梁二皇子,其修炼联姻之事自然应昭告三界,并极尽繁复之礼以示庄重。然而,他却背离常轨,未向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更未曾铺设任何庆典排场,仅在寝宫之外悬挂了两盏赤红的灵光灯笼,除此别无他物。
世人皆知,这桩联姻背后实则是修行界的权谋交易,权力的交织如同道侣间的契约,同为人质交换无甚差别。涂山伯庸对此心知肚明,在东陈州送来的花轿抵达次日,他特意遣散了城门守卫,以重金贿赂乐队使其悄然离去,并随后派出了精锐骑兵团在其返回之路暗中斩杀殆尽,确保此事隐秘,行事果断不留痕迹,以便稳固自身的修行地位。
入夜,穆念花返京后的第二个夜晚,正是洞房花烛之时。
那两盏炽烈的红灯笼在清冷的月色下格外醒目,周围并无其他灵符彩饰相衬,也无人间烟火的喧闹,烛火摇曳之下反而增添了几份神秘与诡谲的气息。此刻寝宫内,两位新人与这奇异的氛围相得益彰。
盖着赤红面纱的“新娘”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穆念花则坐在不远处的仙桃桌上,举杯独饮,每一口之后都用蚕丝炼制的巾帕轻轻拭唇,举止之中流露出一丝超越凡尘女子的妩媚之意。
新娘沉默不语,两人之间弥漫着微妙的尴尬,屋内的灵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令人胆寒。
直至一壶酒饮尽,穆念花才将目光投向床榻之上。
她虽披上了象征新郎身份的红色法衣,但却松垮不合身,显然并非出自真心。双颊上泛起的两抹红晕,暗示着他已略带醉意。
“你无需紧张,也不必拘泥于礼数,那面纱可以揭开,我不会触碰未经同意的女子。”穆念花举杯再饮,语气淡漠地道。
新娘依旧保持沉默,纹丝不动。
穆念花并未责怪,只是淡笑一声,自顾自地斟酒品尝:“我了解你父亲乃是温侯俊,你也应当明白为何要嫁到我这里来。待到东陈州的修士势力落入我手,自会放你自由。在这段时间里,你就暂居于此宫中,西梁虽物华天宝匮乏,但这寝宫却是如星辰般数不胜数。”
言毕,他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朝床榻缓步走去。
远处的新娘似有所觉,身躯不由得紧绷起来。穆念花行至半途也停下脚步,目光古怪地瞥向新娘的手。
“你有些不太寻常。”他忽地道:“你的手虽然白皙纤细,但在如此重要的时节点上,一个初次出嫁的贵胄千金竟能毫无颤抖,这实属异常。何况据我所知,温侯俊的女儿从小体弱多病,而你的手却并没有气血亏损的迹象,反倒给人一种常年握剑、力量充沛的感觉!”
言至此处,他疾步转身,取下窗前架上的灵剑,旋即转身挥剑直指床榻。
“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新晋修士全然听取亦是神情淡然:“我本以为还能伪装些许时日,待你亲至身侧再寻机取你灵魄。倘若你有幸目睹我的真颜,或许也无法察觉丝毫破绽。如今仅一双玉手示人,反倒令你警惕过度暴露了行踪。如此看来,是我筹谋不足所致。”
言毕,新晋修士毅然揭开红纱头巾,展现出那经过修炼法力雕琢得极其精致的容颜。尽管略显妩媚动人,然而毕竟鸿武陵身为男修,在妩媚之处相较于穆念花仍稍逊一筹。
“这竟是第一次碰到新郎比新娘更像是仙子般的存在。”鸿武陵微露戏谑之意,并未刻意调整自己的声音修为。
“你乃男性?你究竟是何人?”穆念花流露出宛如面临强敌般的戒备姿态,他试图逃脱,但甫一起步便感受到两股凌厉的元气波动——鸿武陵运用体内真元封闭了窗户与门户。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只需记住我是前来索取你魂魄的存在即可。南瑾乃吾妻,岂容你玷污她的修道路程?”鸿武陵随手挥舞衣袖,迅速掩去脸上的伪装,片刻之间一张英姿飒爽的面庞显现而出。头上插戴的发簪散落,仿佛恢复了往昔月华公子那份俊逸风采。
穆念花见状不由得一愣:“原来是一位如此英俊非凡的公子哥儿,现今修真界中修行者的容貌要求这般苛刻了吗?”
“你当真不怕死?”鸿武陵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手中隐匿已久的飞剑陡然出鞘,步步紧逼而去。
穆念花则悄然向屋后的窗台靠近:“死自然是恐惧的,世间无人能够真正豁达面对。不过若你此刻取我性命,只怕你今日难以安然离开这西梁皇城。更何况温侯俊给了你何种利益,竟能令你冒此生死之险?”
“此事与他无关,一切皆因南瑾而起。”鸿武陵愈发接近。
“休要同我提及所谓真情厚意,我对这虚无缥缈的情感最为不屑,其信誓旦旦的程度甚至远超死亡本身。”穆念花闻此言不禁讥讽一笑,笑容之中透出的女儿态娇嫩异常。
“你若再后退一步,顷刻间我的飞剑便能取你项上人头!”鸿武陵眼神中暗藏冷冽光芒,宛如风雨飘摇中的残蕉叶一般,充满死寂而又弥漫着强烈的威压。
“你再靠近一步便是丧命之时,我的飞剑可瞬息斩断你的灵魂锁链!”鸿武陵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绝。
“哼,你说得这般情深义重,似乎的确有些感人肺腑。”穆念花依然嬉笑着,随后眼角掠过一丝阴狠之色:“岂知即便你如此行事,又有谁能确切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为了北戎州所为?消息在此处已然被封锁,到头来,你终究还会背上千古罪人的骂名!”
鸿武陵听罢不禁苦笑连连:“我欠北戎州良多,乃至为了瑾儿听从你的部下冷阙之计策,不惜背弃国家修行者的誓言。无论如何,我欠北戎州一条性命,今日必须偿还!”
“呵,听上去确实令人动容。”穆念花仍旧嗤笑不已,继而眼中悄然闪过一道凶光:“你这么做,即便真是出于对北戎州的情谊,也必定藏着更深一层的目的。我看破了你的伪装,你骗不了我!”
"但求心境无垢,尔安魂归天道吧!" 鸿武陵不再与他对峙冗谈,手中祭出法器碧霄令,法力狂涌而出。穆念花心头疾转,广袖一甩,撞落案头烛火,紧接着挥手拂动,窗边烛台也随之倾覆,刹那间屋内陷入昏暗之中。
"徒劳之举,即便在黑暗中,我也能凭籍灵识感知万物,何况你并无修为在身。"
话音刚落,空气里传来一道深沉的金铁交鸣之音。
鸿武陵的声音随之响起:"原来竟是防御秘宝护心神甲,此物究竟是何种仙材炼制而成,竟连飞剑也无法洞穿?"
穆念花怎会愚蠢到向他解释其中奥妙,依仗着对藏修密殿的熟稔,他决定趁机突围。然而鸿武陵掷下碧霄令,步步逼近,施展逍遥步法瞬息之间已将其擒获。
"休想唤人援手,你就算召来再多修士,今日我也必斩尽杀绝!纵使你披挂着护心神甲,挡得了法宝利刃,又怎能抵挡得住我掌中蕴藏的真元冲击呢!"
穆念花此刻已被吓得六神无主,鸿武陵一手捂住其口,能够感觉到她全身颤抖,也能感受到口中喷薄而出的炽热气息。不多时,几颗湿润的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眼前这位穆家长子竟如同女子般抽泣起来。
"懦弱如妇人,肌肤柔嫩犹如闺阁佳人,真是给我们修行男子颜面扫地啊!" 鸿武陵啐了一口,旋即闭口不言,提起另一只手朝穆念花胸口重击而去,不料刚刚触及护心神甲,那掌力便瞬间回撤!
内劲未能彻底释放,反而犹如江河倒灌般猛烈冲撞回鸿武陵的丹田。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淤血,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
而穆念花仍然沉浸在恐惧之中,蜷缩在墙角低声哭泣,甚至忘记了呼救。听到鸿武陵的惊疑之语:
"你...你是女子?"
鸿武陵挣扎着说出这几个字,实在是难以置信,虽然平日里的穆念花总带着女性化的举止,但大家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加之他的特殊身份,更是无人敢有这样的猜测。
然而刚才那一瞬间,鸿武陵断定自己并未感觉有误,他在穆念花胸前触碰到了两处柔软,尽管似乎被神秘的布料紧紧包裹,但无疑那是属于女子的独特特征。
"你不得善终!你不如一掌就杀了我算了!" 此刻的穆念花言语中充满怨恨,声音也变得与平日不同,少了几份伪装的矫情做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正女子应有的柔和婉约。
鸿武陵此刻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无力地坐倒在地,向着在黑暗中哭泣的穆念花狂笑不已:"这可真是荒唐之事,新娘本是壮硕男子,新郎却成了柔弱无助的小姑娘。"
他不明白穆念花为什么会这样做,而穆念花则是一直哭泣不止,曾经的霸道气势荡然无存。
"那个...我是第一个触摸你那里的人吗?" 鸿武陵语气怯懦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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