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臻脚步一滞。
随即若无其事地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笑道:“那是当然!若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还怎么同舟共济?”
容淮眼底的笑意淡了。
他抬手吸了一口烟,袅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神情,层层叠叠地将他包裹在虚幻与暗夜之中。
就连指间的那点猩红,似乎也无法穿透他身上那层淡淡的薄雾。
“也是。”他笑,笑意却不及眼底,“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灭掉烟头,转身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车子驶过她身边时,他从车窗内探出脑袋朝她摆了摆手,“岁岁,我等你好消息。”
只一瞬间,他身上似乎又多了层面具,变回了那个桀骜的、恣意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容淮大佬。
顾明臻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直到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她才转身回到了顾宅。
卧室里,顾明臻皱眉翻看着容淮带来的那份文件夹。
文件夹上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
显然,这是被容淮翻阅过很久的。
匆匆扫视了一遍之后,顾明臻的神色已经变得凝重。
尽管早就有了猜测,但这个结果依然让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少顷,她起身下了床,来到齐娴姿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妈,睡了吗?”
“是臻臻啊,进来吧。”齐娴姿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怎么还没睡?”
顾明臻没有进门,见四下无人,她压低声音道:“妈,周末聚餐的事还是照旧吧。”
“出什么事了?”
齐娴姿知道自家闺女不是那种没有主见,朝令夕改的人。
出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在过去短短一个多小时内,一定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她决定的事情。
“臻臻,你别瞒着妈。妈说过不让你委屈自己,你要是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你想多了妈,我不会瞒着你的。”顾明臻附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
齐娴姿面色骤变,“你确定?你的消息来源准确吗?”
“大概率是真的。”顾明臻斟酌着说道,“不过保险起见,我还要先确定一下再说。”
她和容淮确实算患难之交,共过生死,也有共同的目的。
但,谁敢保证容淮为了拉她上船不会拿些假的东西来骗她?
上了他的船,她押上的就是自己和顾家未来的前途,所以谨慎一些肯定是没错的。
“行,我知道怎么办了。”
这件事对齐娴姿的冲击力远比顾明臻来得大。
无它,只因之前在股市上发现苗头后,顾明臻虽然怀疑却无实质性证据,所以暂时没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此刻骤然知道真相,齐娴姿不可能不惊诧。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齐娴姿很快就稳下心神,镇定道:“臻臻,我要回娘家一趟。这件事我必须跟你舅舅他们交个底。”
“好,要我陪你吗?”顾明臻道。
“不用,有你爸陪我就行了。你去了显得阵仗太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齐娴姿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复杂,“乖女儿,妈妈说过以后要让你平安喜乐的,没想到又......”
顾明臻反手握住她,“妈,我们是一家人,血肉相连,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顾明臻在股市上抄底的那只股票有笔不错的进账,其他都无事发生。
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透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周四,顾氏总部办公室。
齐娴姿:“臻臻,张行长那边找人传出来消息,说只要我愿意拿一笔钱安置好他老婆,他愿意一个人承担一切。”
“确定是他老婆不是他的情人和私生子吗?”顾明臻诧异地挑了挑眉,“怎么,张行长这是在搞浪子回头,良心发现?”
“谁知道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背着原配出轨,伤透了她的心,这会儿却说对不起她。”齐娴姿面露讥诮之色,“搞笑的是,他甚至提也没提情人和私生子半句,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你答应了吗?”顾明臻问。
“我应下了。”齐娴姿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不出齐娴姿所料,第二天上午顾明臻还在股市里厮杀,就接到了王行长的电话。
“顾小姐,你朋友的那幅画确实很妙,咱们能抽空见个面,探讨一二吗?”
一听这话,顾明臻就知道张行长的事情有定论了。
她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当然。不知王伯伯晚上有空吗?我好上门拜访你和阿娥婶。”
随后,她就接到齐娴姿电话,“臻臻,张行长那边判了。”
“我知道了。”顾明臻挂断电话,给霍坚打了个电话过去,“霍老大,人可以放了。把她安全送出香江,顺便帮我拿200万给她。就说,这是张行长的意思。”
还没到下午收市,霍坚就给她传来了消息,“顾丫头,人已经送走了,可是钱她没要。她让你转告张行长,只要他肯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真是个傻女人!渣男的钱不拿白不拿,为什么不要?”顾明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绝不会对这种负心的男人手下留情,200万都算便宜他了!”
以为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人家就会记你一辈子吗?
愧疚只是暂时的。
时光是这世间最最无情的东西。
天长日久的,那点子愧疚早就被消磨完了。
到时候人家照样左拥右抱,新欢旧爱地享受。
有良心的,还能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你一二。
没良心的,为了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只怕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穷困潦倒地过下半辈子。
“你红姑也是这么说。”霍老大心有戚戚,“她还说以后我要是敢对不起她,她就打断我的狗腿!顾丫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安全感啊?”
“这你可问对人了,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顾明臻狡黠地笑了笑,“想让我教你怎么讨好红姑可以,你得亲自来顾家替我镇几天场子。”
一边说,顾明臻一边出了股票交易所。
刚转了个弯,她就看到一张让她记忆犹新的面容。
“顾小姐,你好。”纪佩黎一袭白衣,宛如春日的梨花,楚楚动人。
“真巧。”顾明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纪小姐这是来中环办事吗?”
“我不是来办事的。”纪佩黎神色惶然地笑道,“我是专程来找顾小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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