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朕和你的孩子出生了,朕便立他为太子。”皇帝也不怕楚明玠和谢疏鹤听到这话。
楚家想助太子登基,趁早死了这条心。
而谢疏鹤知道自己的外甥会成为储君,他和楚家的嫌隙会更大。
谢疏鹤会跟楚家反目成仇,护着他的外甥,拥护他的外甥当皇帝。
他就是要他们打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
除夕夜。
谢疏鹤和楚轻盈,还有谢疏泽、柳氏,都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红绸布,让谢疏鹤有种办婚宴的感觉。
谢疏鹤帮着贴春联的时候,发现那金色的字体很像自己的。
但又跟自己写得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谓是东施效颦,画虎类犬。
“这对联是我爹亲手写的,他临摹你的字多年了。”下着大雪的天气,楚明玠还握着折扇,站在地上几步远,给谢疏鹤看着春联不要贴歪了。
谢疏鹤抬眼看到不远处正在拉鞭炮,摆了满院子烟花的岳父大人,沉默了一瞬后,求生欲很强地夸赞道:“岳父大人的字更好,女婿自愧不如。”
岳父大人一个武将,书法练成这样,且这几副对联都是岳父大人自己作的,其节奏相应,平仄相谐,内容吉利,大气磅礴,的确是不错了。
他一个文臣,一点武功不会,可不是不如文武双全的岳父大人吗?
楚夫人亲自下厨,柳氏在一旁帮忙。
叶瑶要大展厨艺,结果被楚夫人往嘴里怼了一个鸡腿,给打发出去找楚明骞了。
楚明玠正在练习舞狮,等会儿要舞一场的。
而楚恂和谢疏泽在跟着匠人们学习打铁花,还有戏班子。
叶瑶舞剑。
楚轻盈准备弹奏一曲。
楚夫人吹笛子。
柳氏也有节目,就连楚明玠都要展现才艺,竟然不是表演如何藏毒毒人,而是要用冰块徒手雕出一条几十米长的龙,你敢信?
首辅大人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门,所以过年的时候,没有被迫在长辈们面前表演过才艺。
结果没想到如今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要表演才艺。
他在想自己表演什么。
对比起岳父大人和三弟他们,他好像没有拿得出手的。
他们太卷了啊。
他给表演个当场吐血?
再不行把儿子拉出来,表演个翻身好了。
谢疏鹤最终决定和大舅子一起雕龙。
他有作画的基础,雕起来反而比画技一般的楚明玠得心应手。
谢疏鹤昨天半夜就过来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雕了十几个时辰,在梯子上,爬高上低的。
到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完成了,首辅大人累得差点吐血昏过去。
岳父及时揽住他的腰,飞到了房顶,从高处看那条龙。
栩栩如生,气势磅礴。
冰雕还在黑夜里反射着光芒,龙眼睛和龙脚等部位都装上了彩灯,远远看去真的像是神龙降临人间,过来的几个人全被吓了一跳。
楚桉被那巨大的龙衬得相当渺小,仰头往上看时,瞳孔睁大,满眼惊艳,被震撼到了,啊啊啊啊地喊着。
楚轻盈应了楚桉的要求,抱着楚桉,脚下一点,便用轻功飞上去,坐到了龙身上。
“夫人……”首辅大人抱着楚瑜站在下面,碧眸幽幽地看着楚轻盈和儿子,好像楚轻盈抛夫弃女了。
楚轻盈让楚桉自己趴在巨大的龙身上,抓着龙头。
她下去把首辅大人和女儿也带了上来,亲了亲首辅大人的脸,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夫君这龙雕得太好了,简直是艺术瑰宝,全场你的才艺最佳!”
首辅大人扬起了嘴角,臂弯里抱着女儿,被楚轻盈搂在胸前,坐在龙身上,一身玄红的外袍。
他平日端雅圣洁的五官都被衬得艳丽几分,往楚轻盈怀里靠了又靠,很得意地对着地上的楚恂几人抬了抬下巴。
“夫人,我刀呢,拿我刀来!”楚恂已经知道了。
他吃牢饭想家想得差点疯了,谢疏鹤这小娇夫竟然把他抛之脑后,白日宣淫,还跟平常一样,议事都得抱着女儿,到处炫娃。
此刻他竟然也在挑衅他!
楚夫人用力拉着楚恂,“大过年的,不兴舞刀弄枪的,要开饭了,我们身为长辈,先去入座吧。”
楚明骞还在练习舞狮呢,唯恐天下不乱,扔了一把刀给楚恂,舞着狮子来到那条龙面前,对着上面的谢疏鹤耀武扬威,“上面太冰了,快下来吧。”
“两个孩子还好,但妹夫你这个体弱多病的,大过年的千万不能病倒了。”
他是懂戳人痛处的,且坐在冰雕上确实冷,首辅大人还是个恐高的,没坚持多长时间,楚轻盈就带着他们下去了。
“哈!”落地的一瞬间,楚明骞舞着狮子猛扑了过去。
楚恂也在这一瞬间拔刀。
楚轻盈反应快,怀里还抱着楚桉呢,身形如影移动过去,挡在谢疏鹤面前,抬起一脚就把楚明骞踹飞了。
楚恂从侧面砍谢疏鹤。
“不用躲。”楚明玠喊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过来,展开扇子,风雅又邪气。
他看着楚恂停在半空中谢疏鹤头顶的刀,恶劣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爹你这一刀能不能砍下去。”
楚恂:“……”
楚恂气死了,看了看女婿耗费了大量心血完成的冰雕,刀落下去。
却是“刷”一下,割断了自己的袍子,扔到谢疏鹤身上,脸色冷肃,郑重其事,“谢蕴之,老子今天跟你割袍断义!”
谢疏鹤的脸色白了一瞬,看着那落到地上的一片衣角,心里是有些慌的。
结果,楚明玠靠在穿着舞狮衣服的楚明骞身上,再次拆台,“妹夫,我爹都不舍得砍了你雕刻的龙。”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信不信,他还会拉着你坐到他身边去?”
楚恂:“……”
楚恂身为岳父的一点威严都没有了,不砍谢疏鹤了,转头去砍自己的好大儿。
楚明玠双腿残废后,武功就荒废了,现在他这个毒王在行医救死扶伤的路上越走越远,没有再把武功练起来,因此不是楚恂的对手。
但他有个无论何时都会挡在他前面,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弟弟,且躲闪着楚恂时,经过看戏的谢疏泽身边。
楚·狐狸·明玠塞了一个锦盒给谢疏泽,“安胎丸。”
下一秒,谢疏泽拔刀,挡住逼上来的楚恂,“伯父,对不住了!”
三对一,楚恂被三个晚辈追着砍。
柳氏目瞪口呆。
楚夫人早就麻了,“让妹妹见笑了,习惯就好。”
谢疏鹤抱着楚瑜站在冰雕前,防备着他们几人把他的冰雕毁了。
但不管四人上房掠树,打得地震屋晃,那瓦片都噼里啪啦往下掉了,谢疏鹤的冰雕始终没有被损坏分毫。
这会儿楚桉难得安静,脸上露出不属于一个婴儿的神色,眼里泛着水光,却又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幕。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前世他所有的遗憾,都在这一刻被弥补了,觉得很圆满。
年夜饭开始的时候,楚恂换了一身衣服,也是玄红色的,上面的花纹由金线绣成,看起来庄重又华贵。
他平日在家都是儒雅又洒脱不羁的风格,很少穿得这么正式过,且今晚墨发都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五官硬朗凌厉,比平日威仪许多,像个真正的长辈了。
谢疏鹤被叫到岳父大人身边坐下来时,看了好几眼这样的岳父大人,不由得有些拘谨,凑到楚轻盈耳畔,低声问了一句,“岳父大人怎么了?”
“不知道。”楚轻盈发现她娘也不是平日的素雅风,穿得也相当庄重,雍容华贵。
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安抚着谢疏鹤,“夫君不用担心,凡事有我替你挡着。”
楚恂和楚夫人作为长辈,站起来举杯,说了几句新年贺词。
楚夫人红了眼,遗憾人人都在,唯独缺了二女儿。
自从二女儿被作为人质送去了东宫,平常都没团聚过,过年更不用说了,十多年了。
谢疏鹤察觉到楚轻盈也有些伤感,在桌子下握住楚轻盈的手,低声道:“我安排了太子和二姐回来……”
他话说到一半,府里的总管就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将军、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楚夫人心魂一震。
楚轻盈也是。
众人猛地站了起来。
谢疏鹤臂弯里的楚桉,一下子蹬着谢疏鹤的胳膊,直起了大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哇哇哇,好激动好激动,姨姨回来了,太子姨父来了!”】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让我看看,那个前世一剑把自己的亲爹劈成两半的大孝子太子姨父,他年轻几岁的风采,是不是比前世那个时候更盛!”】
在场的人听到楚桉的心声,忽然想起来楚桉出生后,还没见过太子。
前世他记事时,太子已经恢复了神志。
所以,楚桉并不知道太子曾经痴傻过。
这要是一会儿见到了痴傻的太子……谢疏鹤觉得,可能跟当时楚桉见到他一样,楚桉会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着要前世的那个太子姨父。
一众人也没去府门前迎太子和太子妃,就在主厅里等着。
很快,被谢疏鹤竖抱着面朝外的楚桉,就看到了一起走过来的太子和楚轻璇。
太子果然一身白衣,不过并不素,花纹都是金线绣的,华贵的同时不显沉闷。
他脚下生风,广袖摆动,衣袂飞扬,如皎皎明月的气质,在白雪和满院子的各种样式颜色的灯笼的映照下,简直是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眼。
太子身侧的楚轻璇披着天青色披风,瑰姿艳逸、端丽冠绝,跟太子极其般配,宛如神仙眷侣。
前世柳氏对楚桉提起过太子和楚轻璇的前尘往事,此刻楚桉看着两人,想起前世太子躺入棺材里,给楚轻璇殉葬合墓的画面。
他热泪盈眶,对着他们伸出了胳膊,【“姨姨,太子姨父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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