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喜欢做的事情后舒兰完全忘记了皇宫里望眼欲穿的四个小辈,一直到有人送过来一封“控诉信”才后知后觉已经出来不少日子,不过她只能说声抱歉了,又借着神兽的名义拒绝回宫,稍微有些许的心虚,打算从外面买点新鲜玩意送回到皇宫作为补偿。
穗穗听见她来坦白的话,一点波澜都没有,反而觉得很好,能够学会借她的势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更感兴趣的是出门去逛这件事。
转而又失落起来,她的体型和外貌完全没有私密性可言,若是去逛第一时间就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又会演变成长跪一条街,想想都头皮发麻。
舒兰提出一块出门逛,没有得到神兽的回应觉得不对劲,见神兽好像没精打采的,担忧道:“神兽,你不喜欢出门逛吗?”
按照神兽的性格,应该是喜欢出门看热闹的啊。
穗穗摇摇头,但又点点头。
喜欢,但不想出门被人跪,好吓人。
折腾半天舒兰才明确了神兽的意思,她出门的兴致都没了大半,“神兽不和我出门的话,那我也不想出门了。”
穗穗立刻抬头瞪圆眼睛,这孩子怎么这样?该出去玩就要出去玩啊,大大方方的,不要一直让家长跟着。
前提是舒兰身边不缺少保护的人,嬷嬷、宫女、护卫全部不少,不然穗穗可说不出来这么轻松的话,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
用脑袋将这段时间已经长宽高都长了一截的舒兰拱倒在榻上,严肃地俯视着底下被拱到痒痒地方笑个不停的舒兰,脸蛋红扑扑的比之过往还带着点苍白可好看多了。
舒兰只要没彻底明白就会被接二连三地重复坐起来——被拱倒的过程,后面累了干脆直接躺在榻上开始思考神兽的意思,好不容易得出正确答案才逃脱。
扶着已经凌乱的发髻,舒兰半抱怨道:“神兽,我现在可是一点规矩形象都没了,得亏兰嬷嬷不在,不然又要叹气地看着我。”
穗穗可不吃这一套,自从她公主崽下地开始,兰嬷嬷就感觉一夜之间苍老了五岁,倒不是面容,而是瞧见专门换了便宜劳作衣裳的舒兰每日都变成小邋遢,兰嬷嬷可谓是有苦难言。
只觉得之前几十年的战绩都被舒兰一朝刷新,她目前的心态可能就和老师差不多:日后在外头闯了祸,莫要把为师的名字说出来就是最大的报答。
舒兰和神兽玩闹完后最终自然是出行,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出趟门要准备的事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起码就安全而言,禁卫要调度一部分出来,还有柳十这个武师傅也会贴身跟着。
舒兰第二天出门还想要和神兽依依不舍一番,然后穗穗睡得昏天黑地都没醒来,春困、夏倦、秋乏、冬眠,任何时候都是好梦的季节。
白白酝酿了一番感情,舒兰上马车前都还在嘀嘀咕咕,修竹瞧着比起过往沉稳乖巧的公主,现在流露出娇憨小脾气越来越多的公主只觉得欣慰。
修竹和兰嬷嬷陪着舒兰坐在马车里,柳十主动请求骑马,舒兰暗自懊恼,倒是她疏忽了这件事,自然允诺了。
舒兰去逛的地方和穗穗想象的地方并不相同,自然不可能真到了市井之地,都是较为富裕的高官女眷常逛的地方,哪怕如此,出门的女子也算不得多,更多是每个府上唤人去挑选,上门服务在哪都流行。
所谓遇到的狗眼看人低、反转身份打脸的剧情没有发生在舒兰身上,做的就是富贵权贵人家的生意,该有的眼力劲都没有早就被干不下去了。
外加舒兰身边有个从头到尾都打交道的兰嬷嬷,舒兰被请到内室等着掌柜的拿好东西出来时,还有心思在心里促狭地想着兰嬷嬷抬着脖子看人一整天会不会累啊。
当然会累,兰嬷嬷没有夸张到用下巴看人的程度,只不过比起在皇庄显得倨傲几分,没办法,人善被人欺,得叫人知晓他们一行人不好惹,到底长公主只是个小姑娘,有些人瞧着不是当家的主母来,总归会觉得好糊弄些,这时候自然要有个“尖酸看不起人”的嬷嬷来撑场面。
舒兰安安心心地享受兰嬷嬷营造的良好氛围,开开心心地选了些造型别致的小东西,宫外商铺的首饰玩具自然也有好东西,但论到精致做工,皇宫内的手艺人绝对不会输,舒兰到外面也就是为了找点新鲜玩意。
况且,成百上千两的首饰舒兰没富裕到这个程度,出了一大笔血买了许多新鲜玩意,舒兰也算是心满意足,能暂时和宫里四个侄儿侄女交差。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宫外的日子太过美好,没被亲自逮住是不可能主动回的。
舒兰出来一趟自然不会忘记神兽,各种小零食、小玩具都被她买到马车上,一件件东西跟来的护卫完全拎不完。
本以为出来一趟最为难的是保卫公主安全,万万没想到败在了拎东西上。
柳十运气稍稍好点,但也不是很能理解长公主购买欲爆发这件事,不过花的钱又不从她月例里扣,还随缘获得了两个小礼物,她还是很乐意陪舒兰逛街。
不过能逛的地方并不多,女子能去的娱乐场所更是罕有,舒兰买完东西就没了可去的地方,还不如回去看她地里的玉米苗。
穗穗在皇庄睡到自然醒,连喊她起来吃饭的人都没有了,但事实证明,哪怕是羊驼,睡觉也不能太多,睡得她哪怕是起来后都有点昏昏沉沉,感觉都睡醉了,越睡越不清醒。
放纵日的结果就是连出门到处勘探的兴致都消失了,慢悠悠地在皇庄内转悠,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要求,他们依旧对神兽战战兢兢,还是舒兰强行命令不允许动不动就朝着神兽下跪才让穗穗能出来走走。
不然她成天往山林里钻也没趣。
先走到被舒兰当成宝贝的玉米地外面瞅瞅,哪怕她是神兽也是不能进去的,一靠近一群老农就愁眉苦,防范的眼神看得穗穗很伤心啊,只差在地前树一块“神兽不得入内”的牌子;
接着又到普通种地区瞧瞧,皇庄里面的农人虽然没跪下,但一个个那眼睛都快斜到穗穗她身上来了,若不是不能开口提醒,穗穗很想长嘴说句话: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你这和直接把眼珠子怼我身上没两样。
穗穗有模有样地巡逻,一个个都是老实人啊,都不敢上前套套关系。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皇庄门口,本来没当一回事的禁卫军都紧张起来,神兽该不会想要一只出去吧?他们该拦吗?不会直接跑了吧?
一个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儿面上严肃正经,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好在神兽出门两三米又停下来。
穗穗可不知道他们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已经化身一尊望崽石,还是有些眼力劲较好的人给她送来一个十分原始的大长条木板凳趴着。
穗穗表示要狠狠地夸夸有眼力劲的两脚兽。
本来都在悠哉悠哉地等着她的公主崽回家,可万万没想到先等来狂奔骑着马的禁卫。
穗穗一下子站起来,门口的禁卫身体紧绷,防备地拦住骑马而来的人。
来人在皇庄门口勒马停下,不容人询问便立刻道:“长公主命我回来立刻将大夫接走,还吩咐皇庄内准备好照顾产妇和婴儿的房间和物件。”
穗穗没拦他立刻给他让了个道去庄内接大夫,听到产妇和婴儿她虽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明情况紧急,她又不是传统意义上能救人的神,自然是给他们让路更好。
回来的人也知道情况危急,一阵风似的跑走,穗穗没等任何人便顺着唯一的小道跑去,叫她在皇庄内等实在是心焦。
走到半道就看到身边一阵风刮走,找大夫的人已经把人扛在马匹前颠簸前行。
穗穗赶到时远远地就看到下了马车的舒兰,她和修竹站在路边面带忧色地望向产出惨叫声的马车,穗穗赶来后被舒兰抱住,她这才发觉舒兰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神兽,女子生产如此艰难吗?”
穗穗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碰见这桩事,只能站在那让舒兰抱着汲取力量。
舒兰埋在神兽的毛毛里,“神兽,你能?”
这句话她问得很小声,穗穗面对她抬起来的期盼,残忍地摇头,她救不了。
舒兰眼神黯淡下来,转而勉强道:“神兽当我说胡话了。”
穗穗听着耳边越来越虚弱的声音心里便闪过不妙,等见到沉着脸下来的兰嬷嬷,哪怕是未经历过的舒兰也察觉到不详。
“长公主,生产的妇人,怕是保不住了。”果然,兰嬷嬷走过来便是噩耗。
舒兰想到之前见过妇人浑身凄惨可望向她充满乞求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深深呼出一口气,“嬷嬷,无论用什么办法,尽量将孩子保住。”
兰嬷嬷欠身行礼后立刻转身回马车,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凄惨的叫喊,舒兰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倚靠在神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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