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阿达礼安顿好鄂硕后走出了门,听起了汇报。
“确定是他们?”
“是...那姜明贼子...长的很俊,奴才去隆长寺一问便有了消息......”
“人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不知...奴才无能,去晚了,还请大人......”
“算了...你们若是有这本事,早捉到了。”
如此呢喃了一句,阿达礼却并未太着急,平静道:“那就找线索再追吧,不必着急......”
“喳。”
阿达礼又抬眼一看,道:“都收了这脸色,像什么样子?那贼子都能从豫亲王手上逃走,岂是如你等寻常所杀的汉人羔羊?找不到很正常,不是他杀了纳满逼昏鄂硕,又劫走过郡主,谁愿意去碰这么麻烦的人?”
“可,从未有人敢如此,还是个汉人...吾等何时能受了这般屈辱......”
“蠢材!”阿达礼喝了一声,道:“你等还知道屈辱?这么多人骑着马都捉不到,怪谁?”
“我已与你们说过,此般局面我们该收拢停手了,鄂硕要捉姜明也不过纯粹咽不下这口气,但不可操之过急将王府扯进去,郡主被劫持已是万分凶险,不能再给机会......
记住,你们如今的身份是代表摄政王府,只需维持局面,其余一切都不要过问插手...明白吗?”
“明白......”
“明白个屁!”
阿达礼心中也有些怒气,但也很快平息下来,这些都是上战场打仗的旗人,要他们去跟一个细作玩脑子,却是为难了……
“只怕见了那贼子,什么事都能闹出来...还是别查了,等着范文程那边的事情过去再说。”
“是......”
“是了还不走?”
阿达礼无奈挥了挥手,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低调些,一口气而已,有什么?明廷该是骨气硬了?最后什么下场?给我忍着,连郡主都没急着要......”
话语未落,忽然从后院传来一声尖叫。
“郡主...不见了!”
......
天色已快暗淡下来,有诸多侍卫围在院子里,手上火把的光芒映照在阿达礼脸上,渐显怒容。
“...奴才几个本在豫亲王府附近找到了一个包袱,怀疑是那贼子的东西,便快马回来......”
一名侍卫正飞快的说着,而阿达礼却知道了后续的事情,眼光不时瞟过一旁偷看的女包衣。
“闭嘴!”
“那贼子既肯将东西随意丢下,岂会想不到能被找到?!东西给谁了不重要,重要的是......”
“鄂硕都统为此已昏厥过去,现在,你告诉我,郡主又不见了?”
他的手不断在刀柄上徘徊,几欲抽刀,终究还是按了下来。
“你告诉我,我让你等第一时间守在这里,是为何?!”阿达礼抬手便提起一个侍卫,脸上的表情已变得极其可怖,喝道:“不过在前堂耽误了些许功夫,你们就把人看丢了?!那贼子是不是将你们的眼睛都叼了?”
“大人...郡主是自己走的...”
阿达礼一愣,回头看了看东莪贴身的女包衣,一瞬间,他已察觉到被骗了......
那名侍卫还在惶恐道:“奴才是真未见到那贼人...只见郡主背着一个包袱,去门房叫人备了一辆马车...奴才不敢阻拦...”
“去哪了?”
“奴才...奴才当时只听郡主与人说...要驾去宫里......”
侍卫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达礼一把甩开。
他猛地向门房奔去,只知道对于如今这种场面,他们能在范文程与豫亲王手下救出郡主已是极为巧合与不易,选择收手蛰伏是最好的选择……
双方不在一个层面上,能维持住最初的局面,等摄政王回来后也得交代.......
不同于范文程与多铎各有心思,他与鄂硕是死死站在多尔衮这边的,既是打算收手了,那就静看局面发展再将细节与走向告知大王就是,但绝不可因此让郡主再有闪失......这是死罪。
奔跑间,阿达礼只觉手臂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已没来得及细想郡主为何骗他,只思虑着原因……郡主受了这般之事,没道理再出去......是去找谁?
阿达礼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富国寺文会...王府记室房纸条...豫亲王府挟持...回想着近来东莪的行为,竟都是与那姜明有关了,那么如今.......那个包袱...皇城....
这贼子到底给郡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快!把人都叫过来!”
“去午门!”阿达礼吼道:“告诉苏克萨哈,千万给我找到郡主!”
~~
与此同时,午门之前,苏克萨哈已跪倒在东莪面前......
他是戍守午门的一等侍卫,官职三品,按理来说是没有理由跪一个亲王格格的,可依旧在看到东莪从马车上下来时便隆重的跪下了。
东莪微微一愣,很快想到了原由……苏克萨哈的父亲苏纳才去世不久,算是根基尽去,本该要贬职的,可因苏纳曾是阿玛手下的额固山真,蒙其荫庇,便被摄政王府提起来做了御前侍卫,总领着午门巡守......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苏克萨哈的父亲苏纳是阿玛的心腹,同时也是玛法太祖皇帝的女婿,他今年初临死前,曾求过多尔衮一件事......多尔衮曾对她说过一遍情况,但她听过之后便拒绝了。
总之,东莪不喜欢他,只觉此人太势利,只吃家中的红利,整日专营着往上爬......模样不好看,也没有文采,不会写诗......
“奴才听闻前几日摄政王府曾有调动,传出的消息是要捉一伙人,如今豫亲王府又似在追捕一伙细作,加之富国寺那边的动荡,可没影响到郡主?”
“干你何事?”东莪不理他,道:“我要进宫。”
“是,奴才这是担心郡主的安全...既没事就好...如今进宫,可又是要进宫找小皇帝玩了?”
苏克萨哈说着,又重重磕了一个头,站起身道:“那还是由奴才带郡主进去?小福临这几日都未露过面,整日待在御书房,我与郡主进去逗逗他......”
他前一句的语气中带着恭敬,后一句则是有些随意慵散。
如今朝堂上局势很明显,皇权被架空,连玉玺大印都被搬到了多尔衮手上,只剩两党派系相争,而摄政王府几乎是可以压着索尼图赖一派等打...这个皇帝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娃娃而已。
于此,苏克萨哈其实并不兴趣说这些,可摄政王府的郡主喜欢与福临这个小皇叔玩,他总得说点什么,拉近距离。
东莪看了眼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忽然问道:“你还在睡觉?”
“这不是见郡主来了,奴才立马过来......”
“不是,我问你,你这两日在这可知道进去过什么人?”
东莪试探了一句,因她只听前面两句,便知晓了苏克萨哈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倒是可以从他这里打听些有用的。
“还有甚人能进来?尽是些上差下差的御前侍卫与那些狗腿子行走......”
“你没查?要是放进了几个匪徒怎么办?”
她算是...了解那人的性格,做事迅速绝不拖泥带水,若真如她猜想的,也应该就是这两日间会进去。
“匪徒?哈哈哈,郡主说笑了,我要是匪徒,混进宫做什么?刺杀圣驾否?”
苏克萨哈寥寥概括过去,等不及便问道:“郡主可是在找什么人?奴才能帮上忙.......”
“谁要你帮忙?”
如此听来,东莪心中却是已确定他没仔细查过...那人要是来了,该是已过午门了......
她挥了挥手,让马车在此等着,转身便走进午门,继续向着心中所想的方向去。
苏克萨哈则在后面颇为卖力的喊了声放行……
如若是其他人想进宫,必是要经过很多繁重的手续,诸如搜身,检查通行令牌之类,但这些仅仅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如东莪这样出身掌握皇权的摄政王府,苏克萨哈是恨不得亲自带路的……
转眼,苏克萨哈看向了那道清影,在空阔的星光下似点点白云。
“包袱…晚上…侍卫……这可不像是来找人玩的时候…如此说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他口中呢喃着这些,不久之后,便招来人。
“大人……”
“去查查看。”苏克萨哈道:“这两日进了什么人。”
……
很快,便有记录呈在了苏克萨哈手中。
他一一翻过,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陈掖臣今日来了?”
“是…他已快半旬没来过,摄政王不是将他爹软禁……想必为此在外奔波了……”
“呵呵,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能做甚?”苏克萨哈随口说了一句,道:“既是为此,怎地进宫了?他爹放出来了?”
“没有…还在府中被人监视…”
苏克萨哈一顿,问道:“什么时候进去的?”
“两个时辰前,他在此出示了令牌,属下按律搜了一遍便放那三人走了...大人也知道,我们这差职是朝中荫庇,上不上差都可...没人查......”
那侍卫殷勤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克萨哈挥手止住。
他再次抬眼看去后面的宫城,敏锐道:“三人?这小子不是在有一大帮狗腿子行走?剩下两人查过了?”
“是,属下都搜过身查过令牌...可其中有一个属下却从未见过......”
“说。”
“此人...生的好俊...就站在那,竟比陈掖臣的风头还大,属下问过他几句,发现其人满语也说的很流利...不像坏人......”
“你他娘的是看上人了?老子让你说细节......”
“这......”
“混蛋...你又收钱了?”
苏克萨哈骂了一句,忽觉眼皮微跳,不等他再想什么,天边远处渐渐有震动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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