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涟用汤匙舀起碗中的汤圆,吹温之后喂进小子渊的嘴里,微笑着看他吃下,而后走进书房,到对卷凝眉的护泽使身边,“维洛,来尝尝。”
护泽使吃下几颗,微笑,“你可真偏心,专门给子渊做汤圆。”
“好啦好啦,你又吃醋,我去给你做一大碗。”
昭涟走出书房,将汤圆交给丫头,“别烫到子渊了。”
“夫人,要不由小贞去做汤圆罢,小贞担心夫人烫到手。”
“我要亲自替护泽使做,你好好喂子渊就是。”
“是,夫人。”
耳朵灵敏地感受到一股凌厉却无声无息的气流穿窗而过,一封信落到桌案上,回过头一看,窗子上裂开一条小缝,送信人已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武功。”护泽使轻叹,暂不去思考送信的人是谁,将信拆开,第一句惊人的话赫然映入眼帘。
君有两大悲哀,一是亡国,二是误以为陵王之子是亲骨肉,并倍加呵护。
护泽使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手开始颤抖起来,目光向下移动:
三年前,贵夫人被陵王奸淫,屈辱求死,被救,幸得君宠,一段真相随之隐藏。
如平地惊雷,护泽使身心一下子僵住。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后,将最后的内容看完:
子渊面容与陵王颇为相似,此为证据一。
陵宫后花园静欢树下,埋有夫人被撕碎的衣服以及沾染处子之血的被单,此为证据二。
护泽使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丫头正在喂子渊汤圆,“砰”地一声,碗被一只男人的手掀翻,汤洒在子渊的腿上,子渊被烫得大哭起来。
“爹……”
“呀,大人……”丫头抬头看到满脸怒气的护泽使,吓得瑟瑟发抖。
“你让开。”护泽使推开丫头,双手按住子渊的肩膀,瞪着眼睛盯着孩子看,眼睛,鼻子,脸型,无一不与陵王相似,本就觉得像,此时更觉得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真可笑,他竟然以为是跟陵王见面次数多的缘故。
他猛然将子渊推开,子渊向后倒在地上,头磕到椅子腿,更加哭得大声。
“爹——”
施展轻功,飞到陵宫后花园,静欢树下,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刨,终于,有些腐烂的衣服布条和床单出现在眼前。
布条粉色,上面零散的图案组合起来,足以证明是昭涟第一次见他时穿的衣服,被单上的一小摊血迹早就变暗。
他猛然想起,成亲第一晚,昭涟背后的伤,竟似指甲划痕。
“邵湘南,我要杀了你。”
震惊,屈辱,羞耻,恨,交织在一起。
他冲进陵宫,拔出剑,朝那个背对大门踱步的陵王刺去。
陵王惊觉,转身一看是护泽使,“你疯了?”边躲剑边喊道。
“奸我妻子不算,我还白白抚养那个野种两年。”护泽使的剑越来越快。
陵王内心一震,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简歆出卖了她。
原来她……他后悔不已,竟然以为她可信。
所有的爱,瞬间化为恨。
“主人,让我来。”舒真拔剑迎上去,陵王退到大殿一侧。
“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合作。”陵王低叱气急败坏的护泽使。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护泽使大喊一声,避开舒真的剑锋,剑朝陵王而去,又被舒真拦住。
正当舒真背对陵王时,朝护泽使使了使眼色,随即,剑,一道向陵王刺去。
陵王大吃一惊,大骂一声“叛徒”,与二人激烈地打斗在一起。
打斗进行到一个多时辰之后,简歆才听到消息,急匆匆地朝陵宫赶去。
然而,只看到陵王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身体靠柱斜躺在地上,腹部插着护泽使的剑,鲜血汩汩,已染红一地。
护泽使,舒真站在他面前,两人同样全身是伤,舒真的青剑,正指着陵王,等着奄奄一息的他断气。
陵宫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十个侍卫和几个婢女的尸体。
“陵王——”简歆扑过去,抱住他,泪水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这……得问……你,你答……应我……不……说出……那……那个秘……密的。”尚有一口气的陵王断断续续地道,眼里都是恨与悔。
简歆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不是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陵王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的……一生,算是……毁在……你手里了,本来……我对你……有一……份……情意……”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却无法拯救他越来越发白的嘴唇。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相信我好吗?”简歆摇摇头,泪水更加汹涌,颤抖着双手替他擦拭鲜血。
“木……简歆……,我……恨你,你……欺骗……我……”陵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声音近乎听不见。
“我是收到一封信。”护泽使冷冷地开口,“那信的笔迹——”
造化弄人,刚说到这里,陵王头一歪,没了呼吸。
“不要……”简歆摇着陵王,放声悲恸。
护泽使握住剑柄,拔出剑,“简歆,他罪有应得,起来罢。”
舒真插剑入鞘,表情淡漠地走出陵宫。
“秦维洛,没想到你这样狠毒,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简歆转过头,愤愤道。
“你早就知道真相,却不告诉我,我不怪你,你反而来恨我。”护泽使叹息一声,陵王虽死,他的耻辱和愤怒却未减轻多少。
“维洛。”昭涟抱着子渊跑了进来,一看到遍地的尸体,忍不住惊呼一声,很快,视线聚焦在陵王的尸体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侮辱你,我替你报仇。”护泽使幽幽道,目光却不再看她,对他而言,身旁这女人已经生疏了许多。
“他就该死。”想到被**的那一幕,昭涟仍无法释怀,关切地看着他,“你全身是伤,快回去,我给你上药。”
护泽使将头扭向一边,昭涟的心不禁一凉,
“昭涟。”简歆缓缓站起来,“为了护泽使,你接受陵王的乱花散,而陵王已经催促你快走,你却不听,导致他一时疏忽吸入,犯下龌龊之事,你怎么能全怪他?”简歆摇摇头,“陵王并不是一个贪图女色的人。”
“我……总之是被他**,我恨他。”昭涟大喊起来。
“什么?有这等事,你——你这个贱人。”护泽使沾满鲜血的剑指向昭涟。
子渊吓得大哭起来,“爹……”
“你这个野种,别叫我爹。”
原来他并不知道乱花散的事,看到昭涟委屈的模样,简歆后悔说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昭涟的泪水流了下来。
“懂与不懂,都是一个野种,我不想再看见你们,给我永远消失。”
说罢,施展轻功,撇下母子俩,离开陵宫。
“维洛……”昭涟抱着子渊追了出去。
简歆蹲下身体,静静地看着陵王,他的脸上,怨恨,不甘,痛苦交织在一起。
“陵王……”简歆唤一声,泪水再次决堤。
一会儿,邵柯梵带大队人步入陵宫,一看到死的人是陵王,不禁一怔。
难道,舒真与陵王联合在一起都敌不过护泽使,那么,舒真去哪了?
然而,陵王身上的几处伤引起了他的注意,与舒真的剑刃相吻合。
舒真,为何要帮助护泽使?想到她在瑾虹廊桥上看他的眼神,他恍然大悟。
陵宫,果然成了他的坟墓。
邵柯梵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将尸体清理干净。”
“是。”众士兵纷纷去拖尸体。
知道是他,简歆却不回头,艰难地抱起陵王的尸体,朝寝房走去。
“你要做什么?”邵柯梵皱了皱眉头。
“替他清理一下,总得让他干干净净地走。”她转过身去,“是你告诉护泽使真相的,对吧?”
“是。”他承认。
“邵柯梵,你好阴毒,就连自己的亲弟都不放过。”
甩下这句话,她走进寝房。
邵柯梵怔在原地。
替陵王擦尽身上的血迹,换上一身黑白色衣衫,再梳弄好头发。
简歆将他平放在床上,久久凝视。
“本来我对你有一份情意。”
“木简歆,我恨你。”
误会,再也无法解释清楚了,这将成为她永远的疼。
倒不是说她爱上他,只是有些东西,比爱情还要令人心疼。
两个时辰之后,苍腾国君下令:厚葬陵王。却对杀人者护泽使和舒真的惩罚只字不提。
两天后,陵王下葬在苍腾王族陵园。
他的坟墓,成为众多冷寂坟墓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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