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荷兰军还没有完全退到台湾,楚炎和宋畅等决定压下楚之凌的死讯,待局势稍稳之后再作安排。
然而,千瞒万瞒也瞒不过自己人,大哥已死,人心溃散。
“大哥死了,红毛番们一定会打过来的!”
“是啊,没有大哥,我们也斗不过铭朝水师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一定是那个女人害的,一定是她。”
“对啊,要不是她,荷兰军也不至于跟我们反目成仇,她现在回来一定有不纯目的,大哥的死一定和她有关。”
愤怒而无力的群众将责难全部指向了辛越。
海贼就是一群疯子,这些辛越很早以前就知道,然而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惨状让她对这层认识更加深刻。
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有吃东西,身上的淤青红痕还未痊愈,她就被揪住头发从暗室拖出来,一阵猛打。
她咬着唇瓣,一声不吭,平静地忍受着加诸于身上的拳脚。
楚炎刚从议事厅出来,见到辛越被海贼们打得遍体鳞伤,皱了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停下来。”
海贼们连忙停手,辛越从地上坐起来,用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双眸定定地望着楚炎,缓缓开口道:
“假仁假义。”
楚炎接触到辛越陡然锐利的视线,微愣,随后抿了抿唇。
“你这个臭婊子,看老子不打死你。”楚炎还未开口,一旁的陈刚就一脚踹向辛越的肩膀,众海贼又是一阵猛的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个臭婊子,害死了我大哥,都是你,”陈刚踢红了眼,辛越无力地瘫倒在地,他仍旧不放过地踢打着,楚炎赶忙从背后抱住陈刚的腰,不让他再打人,陈刚却嚎地一声大叫,“还我大哥,把我大哥还来!”陈刚“嘭”的一声坐在地上,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大哥……”
这般一哭,勾起了船上海贼对楚之凌的追思之情,船上顿时笼罩在一种悲凉的气氛当中。
“死有余辜。”
而躺在地上的少女却淡淡吐字,众人更怒,然而无人注意到那双凉薄眸子间,一闪而逝的深幽光彩。
“无主战船,哀兵必乱,副司令官大人,现在是我们集结兵力,攻打楚船的大好时机。”
威尔沉凝:“楚之凌真的死了?”
想起适才下属汇报来的消息,朴央答:“十之八九。”
船员内心焦躁恐慌,惶惶不可终日,辛越被折磨得垂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合乎情理而且对荷兰方有利,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两日之后,荷兰军重整战鼓,陈兵海域南境。
一场海战蓄势待发,涛浪翻滚波云诡谲,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顷刻又是乌云翻卷,天幕沉沉。
弓箭如同滂沱的雨点,从荷兰船上出发,朝楚之凌船队飞窜过去。
嗖嗖嗖,箭擦风而过的声响不绝于耳。
楚方派出二十只快哨,“轰”的一声巨响,夹板船一炮击沉楚船十多架快哨,连绵不断的楚方船只朝荷兰的大型夹板船急驶过来,密集的炮火无法网住楚方的船舰,夹板船巨炮的远程威力正在丧失。
然而威尔却不急不躁地捋了捋胡须:“果然,楚之凌一死,这些海寇,就成了一些乌合之众,只知硬闯,不知战略。”
楚方的主船看到荷兰军这般迅猛攻势,似乎有些惶惑,站在主桅下的楚炎连忙打着旗语,意思是,继续攻,不准撤。
然而无力对抗的船只还是四散逃窜,鼓声,螺号声飘荡在海上,威尔眯弯了眉:“我们抢占了上流上风,这下,楚船免不了覆灭的命运了。”
海战中,抢占上流上风,是加速一支船队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顺风顺水,事半功倍。
三桅夹板船迅速向楚方的主船攻进,两方斗头熕巨炮攻击,海面展开蔚蓝的火花,碧海蓝天,被烈火烧得近乎红透。
已从东印度公司调来援兵的荷兰军势力增长,像一头雄狮一般蓄势而攻。楚方的许多战舰在熊熊烈火中行将倾覆。
而这烈火,于威尔来说,就是盛放到极致绚烂的花朵。
从此以后,东南海域,就是大荷兰的天下,而他威尔,将缔造一个反败为胜的战争神话,彪炳史册。
从此以后,东南海道,将由他控制,届时,日本,中国大陆,东藩,印度,暹罗,勃尼等重要国家或者城市的商业运输都由东印度公司彻底掌控,不必再受楚之凌的桎梏。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啊!如果不是你,大哥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刚看着越来越迫近的夹板船,怒从中来,想要驾着快哨往荷兰军方向猛冲,却被楚炎派人制住:“我自有安排,不可鲁莽。”
陈刚无奈之下怒气更盛,走到暗室,就把辛越提了出来丢到甲板上,一阵恶骂。
“你真是吵死了。”
辛越半靠在桅杆上,黛眉轻颦冷淡流线。
随后目光转向远处的荷兰船,眼似翡翠落墨,幽暗绿光越发难辨。
“你……”
陈刚一脚踹向辛越的肩膀,然而下一刻,便嗷嗷大叫,痛呼失声。
辛越伤痕犹在的手抓住陈刚的脚,力道之大容不得陈刚抽身。辛越反手迅速一扭,男人脚踝处骨头错位的声音登时响起。
辛越一个军警格斗术中的旋身,单手弹地而起,与此同时袖手一挥,个头一米八的大汉就被丢到船舱门口,“砰”的巨响在炮声中仍然刺耳。
天色越发黑沉,极远的岸边潮涨得老高,流若腾飞羽翼。
辛越白色的衣服染了寸寸肮脏,一张并不十分干净的小脸微微扬起,对着楚炎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此时昏黑的天幕间破开一道霞光,映得海水斑驳陆离。
莹光流转,一线天开。
“你倒是好魄力啊。”
弧度优美,下颌微仰,辛越环视一周,看着众人眼里掩不住的洞开笑意,微微抿唇,神色淡倦地看向来人,不被惊扰道:“过奖。”
来人墨发星颜,广袖猎猎,脸容并没有被常年的海上生活洗濯得粗犷,岁月磨砺出一种威严的美,身如玉山,雄姿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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