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马有人鱼贯进来,均束了高高的头发,辛越打量他们的服侍,袖子宽广,辨不清朝代,但可以约莫猜出是南方的风格。
“大哥,什么事?”
闽南音。
辛越脑中有光闪过,只听楚之凌沉声道:“把她带去暗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与现在的福建方言有些类似。
“大哥!不要这样对姐姐……”
就在那几个大汉打算拖起辛越的时候,舱门陡然被打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朝楚之凌跪下,稚嫩的脸上写满哀求:“大哥,姐姐身上有伤,求求你放过她吧!”
楚之凌朝辛越斜瞄过来:“你怎么说?”
辛越喉咙干涩,张了张唇,依旧什么话也说不出。
楚之凌淡淡道:“把她关到暗室里去!”
“大哥不要……”
楚之凌眯眯眸子,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异样的威慑:“都没听清楚吗?”
众人骇,连忙把辛越拖走。
暗室中,醒醒睡睡世界皆是一片黑暗。周遭寂静得可怕,辛越于黑暗中睁开了眸子,感觉全身发寒。
任自己昏睡了很久,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实在过于离奇,却又真实得让她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证据。
记忆中,自己在从亚丁湾索马里海盗的战列舰救出人质并摧毁其分营后,潜逃的驱逐舰被增援的海盗发现,舰艇被打中,她沉入海底,溺死身亡。
这几天来,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动静,可是却能听到声音。多的是,又在哪里打劫了商船,又获得了多少货物,合计着什么时候去烧杀个把村庄。
海贼。
辛越一叹。
时空变迁灵魂转换这种事情已是匪夷所思,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从海军军官穿越到了一个与海贼关系暧昧纠缠不清的少女身上,这简直是对她世界观的强悍挑战。
暗室中气温很低,辛越搓着冰冷的手,源源不断往自己手里哈气,手刚暖和了一点,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似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没有心思去怨天尤人,逃出这里才是关键,辛越保持冷静,继续在暗室中摸索着船舱大门的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了大门,但锁是从外面落的,里面根本没锁孔。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船舱有什么可供单人之力击开的薄弱位置。
压下无计可施的沮丧,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留着这条命,慢慢等下去,只要能走出这里,她有信心能逃离。
“大哥,你放了姐姐吧,姐姐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受了伤,在这样下去,她会经受不住的。”
“受不住就受不住,她如果死了我还清净些。”
听见声音,原本闭目的辛越睁开了眸子,侧耳聆听。
“姐姐不能死,大哥,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姐姐出来吧。”
依稀是前几天唤她姐姐的十三岁少年的声音。
“我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机会了,她哪一次长了教训?犯过的错误依旧再犯,我不让她吃点苦她日后怎么会乖乖听我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怒气的冰冷薄凉。
辛越微微皱起了眉。
“不要,大哥,我敢保证,这次姐姐一定会好好听话的,那个男人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的……”
海水掀动,两人的声音渐渐模糊,辛越听不清楚,就在她凝神思索的时候,“哐”的一声舱门洞开,刺眼的光线涌进暗室,空气中可见细小尘埃。
那个男人,着了松绿色的锦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辛越盘腿坐在那里,头靠在舱壁上,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轻抿唇,一言不发。
“姐姐……”
反倒是那个少年跪坐在她面前,急忙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辛越张了张唇,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哎,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老跪在地上干什么?”
少年一愣,辛越自然地将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道:“老弟,姐姐脚痛,扶姐姐起来吧。”
这种语气是少年所陌生的,但又不愿违背自家姐姐的意思,少年依言扶起辛越的身子,动作是万般的小心翼翼。
辛越站起来,眼前是明媚的阳光,映照着外面的碧海蓝天,波光荡漾。
她要站起来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等一下。”
楚之凌站在那里,锦绿长袍勾勒玉立长身,狭长凤目半闭半阖,有种超脱帝胄的威仪,眉眼间落了邪魅放纵,独特气质水**融,脸不露笑依然俊美无瑕。
“我准你出去了吗?”低沉的声音,如深夜之海。
“我……”辛越正要说话,忽然间胸口处一阵痛意传来,她痛得揪住胸前的衣服,却是再也站不稳,若不是少年扶住她,她一身染血单衫早就跌倒在地。
楚之凌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拨开辛越旁边的少年,将辛越抱在怀里。辛越清楚地听到楚之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琏,快去叫船医!”
叫辛维琏的少年连忙跑远了去。
————
辛越坐在浴桶里,袅袅水汽渐渐淡去,她低了修长如玉的颈项,借着水面打量自己的容颜。
容颜并非绝代,但胜在秀美清丽,新月眉似弯成远山黛,眼角描了一点朱砂泪痣,秀丽的面容透着一丝苍白,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经脉。
她强迫自己看着水中倒影,强迫自己接受身体已换容颜更改的现实,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怀念过往有笑有泪的生活。
距离那天被楚之凌叫来船医问诊已逾半月光景,她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不知那老船医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她一身鞭痕悉数消去,肌肤洁白莹润丝毫看不出被残害过的证明。
经过这半月的梳理,辛越得知现在这副娇娇弱弱的身体的主人和她名字类似,叫做辛月,而她现在待的地方,则是一艘海贼船。
正在细思之际,耳畔传来细微响动,衣服放在桌子上,隔了浴桶一米有余的距离,无屏风的船舱之内抬身取衣显然正中来人下怀,辛越皓臂伸出,剔去头上束发的玉簪子,满头青丝倾泻而下,有如茂密水草一般摇曳水面,盖住白皙后背,也掩住水下**修长。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贼,竟然还有偷窥人洗澡的癖好。”辛越声音淡淡懒懒的,拖得很长,像是初初解冻的冰水,缓慢处又流淌丝丝料峭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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