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余小乔倒算太平,未被鬼影惊扰,未被梦魇折磨。
但,皓京城却不太平。
连续几日,总有未出阁的年轻女子遇害,皆被摘除子宫。
一时间,人心惶惶,尤其家中有待嫁少女的更诚惶诚恐,很多被送出城,以避灾祸。
冬日才落,漫天血色压着远处山巅。倦鸟尚未归林,街道却萧瑟死寂,空无一人。
连紫禁城内,宫道上也少见女子单独行走。
姒文命收回远眺目光,望着端坐抚琴的余小乔。
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只是似与往日不同,隐隐中多了说不出的味道。
余小乔的琴从装模作样,到有模有样,如今已像模像样,抬头冲他绽开灿烂笑容。
姒文命凝神望着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唇角欲言又止地轻轻一颤。
他一向淡然,喜怒不形于色。
今日微末不同,落入余小乔眼底,本就紧张的心,愈发七上八下。
余小乔以为他在担心少女被杀案,故作轻松笑说:“叱咤商界的姒少爷,胆子竟一丢丢?我可不一般,是个练家子。”
说着,手指还比划了个手势。
姒文命似未听到,一副身在心神游的模样。
半晌后,缓缓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手,“胆子不小,却丢不起你。”
说着,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头深埋进她肩头,贴靠着乌黑清香的长发,“太多事……超出我掌控,我……我们都只得……先为棋子,再是棋手。”
心头萦绕的是岳阳昨日呈报的消息,昆雅已探到他与余小乔的生辰八字。
柳州时,梅若海中蛊之事,仍心有余悸。
温热自他手心传来,顺着背脊漫至心口,余小乔感到他的不安,难以察觉的无力感,溢散在空气间。
“人生如棋,先谋棋子之生,再图棋手之势。而我,会成为你并肩作战的战友,手握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纵是……也不做只会攀缘于你的凌霄花。”余小乔轻拍他后背,笑道。
姒文命松开怀抱,柔声问:“纵是什么?”
余小乔垂头浅笑,两颊绯红,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凝神望着她,心头漾起一抹幸福。
姒文命走后,余小乔照例放了两只警戒蛛,一只趴在余楚婉屋外,一只趴于自己屋外。
心中不安,又放了一只到姒文命屋外。
余小乔身子疲累,脑袋却十分兴奋,望着天花板七想八想。
忽而皓京少女接连被杀,忽而衙门满城抓捕私议陈家白袍军之人,忽而昆雅那巨大黑色斗袍,忽而和硕公主的失魂落魄……
余小乔猛地睁眼,意识到姒文命这段时日总透着沉重,虽在她面前总刻意表现出轻松,但……自天降巨石、燕梅谷那双脚印后,就已开始,近日更似压着千斤重石。
莫非,陈家白袍军与他有关?
本就兴奋的大脑,更添了深深忧虑,愣是睁眼至天明。
……
余小乔拼命数羊时,有人趁着夜黑风高,行诡谲之事。
黑布内坛,烛台摇曳。
乾坤盅自黑色斗袍飞出,悬于空中,散出蓝色毫光。
遮面篷帽下,抖动唇角哼出咒语,手中巫杖翻转,空中写出两人生辰。手指轻点,左手血盒中飞出一股血迹,落入乾坤盅。
两只噬心蝶闪着黄光,自乾坤蛊飞出,穿过静谧暗夜,穿过漫漫天野,飞入紫禁城,飞进上清斋。
振翅欲入房间,被警戒蛛织就的网拦截,一时难进。
执杖人,似有感应,又念出一串咒语,“天浩浩,地荡荡,引而反,钳而复……”
立时,指尖凝成一点闪亮,轻轻一弹,散成两个光亮,盘旋而出,飞进上清斋,落于两只噬心蝶身上,蝶子通身骤然从黄色变成黑色,分别冲破警戒网飞入姒文命和余小乔的房间。
一只噬心蝶落于姒文命额间,被腰见香囊发出的一道光击退,几个回合的拉扯后,噬心蝶终浸入眉心,消失不见。
“八百九九……九百五十一……”余小乔辗转反复,闭眼属羊。
另一只噬心蝶在她额间飞旋许久,亦无法潜入眉心,半晌后折返,落入乾坤盅。
执杖人摘掉篷帽,昆雅眉峰拧成一团,尖削的下巴勾起抹诡谲,奇道:“这丫头到底何方神圣?连噬心蝶都入不了她身。”
“嘀,嘀,嘀!”
腕间感应器报警,余小乔一激灵从床上滚起来,查看系统后,穿上隐身衣飞窗而出,又翻窗进入姒文命房间。
屋内灯竟未熄,于案角摇曳。
“文命,文命!”余小乔摇喊着姒文命。
姒文命被晃醒,不明所以道:“小乔?你怎么来了?”
“可有受伤?哪儿不舒服?”余小乔检查他全身,切切在心。
姒文命浅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奇怪?!警戒网明显被闯……两个都破了。”余小乔召回警戒蛛,再次翻查系统,奇道。
姒文命赶紧坐起,检查她身体,关切道:“你呢?可有哪儿不舒服?”
余小乔摇头道:“我没事”,说着摸摸他额头,紧蹙眉头,“不舒服,一定同我说。”
姒文命静静望着她,缓缓搂她入怀,用力抱紧。
半晌后,感觉肩头一阵湿热。
他松开怀抱,却见余小乔眼眶泛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姒文命有些发慌,急道:“怎么了?”
“可能最近神经太紧张,你们这时代活着太难……太难了!我会发慌,会害怕,会吓得睡不着。”余小乔扯过他袖子,擦拭眼泪。
姒文命看着她哭成泪人,心疼地像吞了包钢针,再次搂她入怀:“不怕,我在呢。一直未睡着吗?”
余小乔委屈地点点头。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一丝声响。
“什么声,隔壁不是没人吗?”余小乔奇道。
姒文命拍了拍墙壁,“可能是老鼠。”
两边同时传来“吱吱吱”的叫声。
姒文命不禁轻笑,心道:我都说已安排青锋,李凌琰还非要丹朱在隔壁,这倒好,多了俩偷窥的。
语罢,他往床外侧移了移,拍拍床,柔声道:“我守着,睡会儿吧。”
余小乔乖乖躺下,只觉心安与放松,很快便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
姒文命贴心为她告了假,也未让宫人打扫房间。
她一觉睡到晌午,穿上隐身衣偷偷回到自己屋内。
李凌琰瞧她这几日发蔫,总提不起精神,晚饭后给她带来些安神香,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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