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乔朝皇后绽开柔和的笑,“皇后娘娘,现在需要您睡一会儿……”
语罢,正欲挥手撒出粉末,却被皇后出声制止。
“小乔,那边柜里有一道懿旨和一个木盒……你帮我取出来。”
余小乔望向对面红木雕花柜子,与皇后对视后,缓缓起身,走至柜子,轻轻打开。
一层空空荡荡,放有一明黄色锦袋,还有十分精致的木盒。
余小乔将懿旨和木盒取出,拿至皇后面前。
“懿旨是留与姬儿的,我这一生为家族活,为皇族活……从未有一日为自己。对待子女,亦是如此要求。眼下……怕是没几日熬头了。”皇后娘娘许久未说过这么多话,喘得厉害。
余小乔忙一遍遍抚着她胸口,“娘娘,还有希望。”
皇后似未听到,继续艰难地张口,“半年来,我观……沁国王子对姬儿并不上心,姬儿心里亦只有穆青阳,我……若我走后,二人半年后还如此,你……将……这道懿旨呈与皇上。”
皇后轻咳两声,“皇上,会成全她的。”
皇后抚着木盒,手上几乎没有血肉,一层干枯的皮皱巴巴地黏在骨头上,“这个是给琰儿的,我死后,帮我交与他……”
余小乔看了眼懿旨,又扫过木盒,“皇后娘娘,如此重托,为何……为何?”
“为何……交与你?”皇后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断断续续说。
“姬儿与楚婉向来交好……于她俩都好的事,无论多难,相信你会全力以赴。至于……木盒,并非只能托付你,却……唯你——能安慰他!”
余小乔不解,疑惑地望向她,皇后抿了抿唇,“我累了,睡会,你看诊吧!”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余小乔将懿旨与木盒塞进空间,将老木从隐身袋中,取出。
老木一会儿头,一会儿脚,一会儿手……上下左右查了个遍。
“哎!”半晌后,老木垂丧着头,哀哀叹道。
余小乔奇道:“怎么了?不是说罗刹环戒可以解吗?之前用乾坤珠蒸煮的药水不是能压制毒发吗?”
老木满眼同情地望向皇后,“原本是这样,用咱们新寻到的法子,倒有五六分机会。可……有人加了一道催命符!就……”
话未说完,余小乔却读到了绝望。
余小乔不死心地问道,“我们能做点什么?”
老木耳语余小乔,念叨几句,“用罗刹环戒与乾坤盅对皇后娘娘施北疆古咒,这样……至少可以让皇后娘娘最后的半年,少些痛苦。”
北疆古咒,也称安乐咒,能让无法救治者,在死前过一段有尊严和品质的生活。
施此咒,病人不再会感觉到疼痛,直至死亡,但也再无法救治与破局。
老木说,“死,是必然的。这样,最多延迟一年,但她会很痛苦……倒不如……”
余小乔唤醒皇后娘娘,询问她的意见,“选择……哪种?”
皇后苍白的脸上未见一丝惊恐,倒绽出明媚笑容,“有半年好活,自然好……已经很好的,请为我施北疆古咒吧。只是,小乔,莫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是啊,与其被病痛折磨一年,真不如舒服地活半年。
余小乔郑重点头,“好!那懿旨和木盒?”
皇后淡然一笑,“拜托了!”
余小乔未再言语,撒出一把粉末后,皇后黯然睡去。
老木开始念咒,罗刹环戒与乾坤珠,闪烁毫光,分别自小乔和老木脖颈飞出。
罗刹环戒先飞至空中,悬浮着。
乾坤珠紧接着嵌进罗刹环戒中心位置,二者融为一体,散出乳白色光晕,不见明亮,反倒十分柔和。
片刻后,光晕散作无数光点,成群地飞向皇后,从四面八方钻进皇后身体。
一炷香后,皇后娘娘的脸色红润起来,嘴唇也不再干裂,她缓缓睁开眼,望着余小乔,“小乔,你真乃神人,我此刻觉得好多了。”
说着,她抚着床榻,缓缓坐起。
小乔再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轻轻拭了拭眼角,缓缓朝殿外走去,打开殿门冲着李凌琰与姒文命二人,笑道:“我真可以做医师了,皇后娘娘的毒,解了!”
二人兴奋地往床榻奔去,许是太过高兴,平日心细如丝的姒文命,都未留意余小乔又拭了两下眼角。
李凌琰兴奋地搂着皇后,又亲又拍。
姒文命将走近的余小乔一把揽入怀里。
半晌后,李凌琰骤然起身,一把拨开拥着余小乔的姒文命,将余小乔一下子拥在怀里,又蹦又跳,又哭又笑……余小乔拍着他肩膀安慰着。
姒文命向皇后欠身行礼,拉着余小乔的胳膊出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毕竟能无病痛地再活半年,余小乔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不少。
终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原来,我家姒少爷,是个酸菜缸!”
姒文命唇角扬着淡淡的笑,牵起余小乔的手,飞身离开紫禁城。
姒文命并未立即将余小乔送回相府,直接带她去了无名山。
二人未上山,站在山下望着无名山,呆呆立了许久。
“小乔,我……外祖父是陈家白袍军的大将军陈庆芝,舅舅是少将军陈庭筠,死在铡刀下的世子陈纪殊是我表哥。母亲临终前,嘱咐我定寻回舅舅刚满月的儿子陈纪天,还有……为陈家白袍军正名。”
姒文命用力握着她的手。
“叶清源……就是陈纪天?”
姒文命并未惊讶,小乔向来聪慧,十分平静地点点头,片刻后郑重道:
“是时候为陈家白袍军正名了,若……我自此再无公爵头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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