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若说到此处,柳暮江道:“如此看来,为平西将军慕容婳择婿不只是永平侯府的家事,亦是陛下关切的国事。如今无人愿上门提亲,最为焦急的当属陛下和皇后了。”
苏若讽刺地一笑:“都城内的士族子弟当真都是怂包,自己没本事,平白靠着父辈的荫功混吃等死也就罢了。见了个才华声名高出自己一头的女子,又嫌坠了他们男子汉的威风。明明是他们配不上慕容婳,偏要像长舌妇一般编排她面黑貌丑,真是比三姑六婆还惹人厌。”
柳暮江对苏若的伶牙俐齿已是习以为常:“所以,十日后慕容婳的笄礼便是一场举世瞩目的重头戏,这是她首次回都城后,被皇后正式引荐给各路权贵官宦。若是仪容得体,举止有度,之前诋毁她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也许会有郎君为她当场心折,则终身大事可成。”
苏若已明白了柳暮江的用意,双眸晶亮:“女子的笄礼必有美饰华服,沧海阁若能用一套头面,令慕容婳在众目睽睽之下容光焕发,定能一举名满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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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此等难得的机会,全都城的头面商人自然趋之若鹜。连日来,去永平侯府登门献钗之人络绎不绝,奉上的钗环首饰每样都是价值连城,恨不得能堆满十个首饰匣子。
永平侯府自然是不会收下,遂传出话来,每个头面铺子只呈上一支钗环,若是能入了平西将军的眼再说其他。于是,永平侯府的西角门便从早到晚排起了长队,都城内无论名气大小的头面铺子,掌柜的都揣着一只锦盒,将镇店之宝献给平西将军,只盼能得慕容婳一顾。奈何三日过去了,掌柜们送进去的钗环不过片刻便被永平侯府的下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只撂下一句话:“您家这钗不合我们慕容姑娘的缘法,劳您白跑一趟了。”
所有掌柜都是踌躇满志地来,垂头丧气地回,就连都城第一头面铺子芸桂坊都无功而返。众人不禁议论纷纷:这位平西将军究竟是眼光甚高看不上这些金石镶玉的美饰,还是容貌太丑,即便再精美的钗环,她戴在头上也是东施效颦,徒增耻笑罢了。
即便如此,苏若也打定主意要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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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向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再说给平西将军慕容婳献钗一事已是等不得了,苏若便立时不分昼夜地埋头苦干起来。整天只在铺子和柳宅之间两头跑,夜里点灯熬油地描画钗环图,往往合衣睡上两个时辰,天还未亮就挣扎起来,去铺子里与一众工匠交代图纸,再按照众人的意思,修改图样,力求精益求精。
如此忙活了五日,当晚苏若的图样终于定了下来,明日便可命沧海阁的工匠开工制钗了。苏若坐在寝室的案边,这五日修改的图样已在手边摞成了三指厚的纸堆,她想再将之前的图纸梳理一番,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巧思。
就在此时,她手中的图纸被柳暮江抽走了,柳暮江劝道:“快歇歇吧,你这几日的废寝忘食,都快比得过赶考的举子了,再如此下去,只怕身子要撑不住了。既然图样已成,不如好好歇一夜。”说完,便命春燕将吃食端了上来。
春燕人还在小厨屋里,苏若便闻到了一股极香的味道,她这几日满脑子都是钗环,就连吃饭也是匆匆忙忙,简直是五日不知肉味。如今乍一闻见浓烈的香气,不禁口舌生津,忙伸着脑袋,眼睛睁得圆溜溜地向后厨探去:“是什么吃食这么香?”
正说着,只见春燕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上面一只已经煮沸的小巧汤锅放在红泥风炉上,在汤锅周围配上一大盘切得薄如蝉翼的新鲜肉片,并颇棱(菠菜)、黄芽(韭黄)、醋芹等四五碟鲜蔬,还有两碗用生姜、蒜汁、胡椒调出的蘸料,竟是一桌食色生香的拨霞供。
苏若见了这一桌鲜美的吃食,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忙从汤锅里夹了一片鹅膏蕈,沾了点酱汁便放进了嘴里,顿时被滚烫的蕈片烫得龇牙咧嘴。
柳暮江忙道:“慢些,这么大人了,怎么像个馋嘴猫儿似的,这一桌子菜尽够你吃的。”边说边夹了一箸肉片放入锅中,“今日陪陛下在西郊行猎,陛下打了五六只兔子,便赏给我一些兔肉带了回来。这秋天的兔子最是肥美,多吃些吧。”
待锅中的菜肉被汆熟了,柳暮江将苏若爱吃的尽数夹到她的碗里,又淋了两勺酱汁,推到她的面前。苏若已是等不及了,简单拌了拌,便吃了一大口,鲜甜的兔肉裹着辛辣的蘸料,绝美的滋味在唇齿中蔓延,咽下肚后,齿颊留香,浑身上下暖意融融。
柳暮江见苏若吃得香甜,这才捡了几片清淡的蔬菜,慢慢吃了起来。
此时已是秋分时节,饶是屋内燃了火盆,依然有些凉意。与心爱之人,围炉而坐,吃着热腾腾的暖锅,在这寂静寒冷的凉夜中,也觉得身心熨帖无比。
苏若终于放下了箸,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酱汁,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夫君怎么吃得这么少?”
柳暮江笑道:“我晚饭已经吃过了,不过是为了陪你才用了一些,可是吃饱了?”
苏若此时恨不得四仰八叉地滚到榻上睡一觉,打着哈欠说道:“吃饱了,再吃不下了。”
柳暮江忽然迈开修长的腿,越过案头,离苏若越来越近。苏若顿觉满心满眼都是柳暮江这张绝色的俊颜,食了热汤的薄唇潋滟生香,眸中眼波荡漾,眉梢一挑便是熏然生媚。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苏若明明吃撑了,此时看着眼前的盛世美颜,竟觉得身心一阵空虚寂寥,眼见柳暮江近在眉睫,苏若却不想躲闪。此时柳暮江魅惑众生地浅浅一笑:“你这嘴角是越擦越脏,简直是从馋嘴猫变成玉面狸了。”
他唇红齿白间溢出汤汁的香气,令滴酒未沾的苏若竟有了一丝醉意,她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直觉柳暮江是想要用舌头舔去她唇角的酱汁。苏若的心头竟有几分隐秘的期盼,身子虚软,胸口却激荡得犹如咚咚擂鼓。
可就在此时,柳暮江令人懊丧地停在了二人的咫尺之间,温柔地伸出手,将苏若脸上的酱汁擦去,如此君子之举瞬间将苏若的绮丽梦境击得粉碎,她呆呆地看着柳暮江,脸上犹如着了火一般,轰然面红耳赤,好一会儿方才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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