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流将脸凑近,蹙起眉头低头看着女子的眼睛,那原本温柔如水的双眸此时形如刀锋,似是要把自己千刀万剐一般,原本就势弱的女子下意识后仰了一分。
“她身上带着千鸟,问下她的来历。”
花千流正要以势欺人为自己讨回一些公道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庄禾的声音。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突然收敛起了气势,一挥手回到了座位上。
面对花千流突如其来的变化,诗织十分不解,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要惩罚一下眼前这位女子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收敛。
奇怪的看了眼行为古怪的花千流,又回头打量起女子,若说花千流看中其容貌,虽说确实不错,却也差了桃香奈一筹,除此之外女子并无特殊之处。
“坐吧。”
花千流随意的说着,懂事的侍者们已经将热茶奉上。
古怪的看了眼花千流和女子,诗织带着不解将女子扶到花千流的对桌,之前因不耻于花千流的为人,此时抱着看热闹解惑的心态,倒是十分自然的捧起茶水抿了一口,不由微微点头。
女子有样学样,浅浅抿了一口茶水便开口说道:“我们是由西方大焱国而来的旅者,途经此地被一伙骑兵追赶,我朋友为了护我身中一枪,长枪贯穿了他的腹部,我们已经为他做了止血处理,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凤翼城唯有花阁花千流能够为他续命,其他医师无一人敢治疗。我朋友他生命危在旦夕,迫于无奈我才深夜过来叨扰。”
“我不关心那些,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我的名字?”
见花千流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祈慕仙虽然不知道这和救助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花千流。
“祈慕仙……”
花千流喃喃自语着,手指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随后缓缓说道:“祈慕仙,大焱国公主。其父祈顺,大焱国君主。其兄祈昀,早些年活跃于离、乾两洲,与言天、苏让、祁天涟共称四战君子。”
花千流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被叫姐姐的屈辱是无论如何都讨不回来了。
言天是左氏帝国十年前出现的超新星,现在活跃于大陆各处的超一流魂师强者。苏让是乾洲帝王雷泽门下新贵犬族犬大将的次子,实力也非同小可。
更别提祁天涟,她与弟弟祁天狩共称八荒两大双子星之一,其弟祁天狩与自己一般,除了都是八荒领主之一外,祁天狩更是八荒三凶星之一的“天狩星”。
与这三人相比,祈昀简直平凡到不值一提,也不知是什么狗屎运能够让他与三人一并提及。
就连祈慕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王兄的过去,那时候的她还不记事,不过“四战君子”似乎是很威风的名头,从花千流的表情变化中就能看出。或许对方会因为自己王兄的名号而坚定帮助自己的决心也不一定,如此想着紧张的心略微舒展了一些。
“祈慕仙。”
“有!”
听到花千流叫自己,祈慕仙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下意识的挺直了背回应着。
“找我医疗是有费用的,普通的钱财于我无用,我对你腰间的火铳有点兴趣。”
听到对方提及千鸟,祈慕仙依依不舍的将千鸟拿了出来,却是紧紧握在手中,远远地让花千流看着。
“对不起,这是……”
紧握着手中的千鸟,与言庭在一起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想到当初为自己驱寒,言庭以身取暖的画面,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珍贵的信物,很抱歉我无法将它作为报酬给你。”
“即使你朋友死去,你也不愿意将它给我吗?”
“啊?”
听到花千流的话让祈慕仙的心跳漏了一拍,全身仿佛泄了气一般,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双手却还是死死地抓着千鸟。气息紊乱的她仿佛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下来,面部的肌肉都变得麻木起来。
楼阁的庄禾低头看着地板,食指摩挲着胡茬感受着。祈慕仙因为花千流的话语气息变得紊乱,此时变得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便会死去一般。
庄禾有些恼怒,任谁都无法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如此欺迫,花千流他怎么敢,难道就因为他也长了一张倾世之颜吗?若是让花千流知道祈慕仙手中那把千鸟的意义,就是庄禾借给他胆子也不敢如此咄咄逼人。
见祈慕仙如此珍视着自己的千鸟,相信她与言庭之间关系非凡,生怕花千流再这样下去真把祈慕仙给吓死的庄禾急忙催促着花千流去救人。
“去救人吧。”
正欲开口的花千流脑海中突然传来庄禾的声音,随即收敛起气势,一道微风拂过祈慕仙脸颊,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红润。
“救人再说吧,至于报酬,之后再议。”
就这么简单?
对于花千流态度的突然改变,诗织被惊讶的无以复加,是因为女孩的身份吗?诗织很快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大焱国在离洲属于很小的国家,就算是哪天被灭国了都无人会提及的存在。
可为什么呢,花千流变幻莫测的态度一定有他的理由,诗织心中暗暗打量着软弱的祈慕仙,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却坚定了要与之交好的决心。
根据祈慕仙所说的地址,花千流独自一人离开了花阁。祈慕仙被留了下来,在花千流走之前,唤来花怜照顾祈慕仙。
就这样祈慕仙在花怜与诗织的搀扶下走到了客房休息,诗织是不会照顾人的,只留下花怜为祈慕仙沐浴更衣。
躺在浴桶内静养的祈慕仙听到屋外的声响,下意识挺直了身体,双手护在胸前。却见是花怜拿了一箩筐花瓣徐徐进来。
歪头看着将花瓣撒入浴桶的花怜,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精致的脸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已经知道花阁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曾经从同伴口中得知,身处这种地方的女子大多薄命,若无贵人垂怜,过了年纪便会被处理,这种地方从不缺姿色出众的年轻女子。
“谢谢你,花怜……”
她想要带走花怜,可花千流要的是千鸟,要说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改了口。
花怜低头咬着下嘴唇,看着眼前的祈慕仙,一想到自己已经被决定了的命运,心中满是忧伤。从小母亲就被一群坏人抓走,后来父亲也失踪了,只有力气没有技巧傍身的她漫无目的的找寻着母亲的踪迹,最终却沦落到了这里。
借着花千流离开,此时是她唯一逃离花阁的机会,她需要祈慕仙的掩护,可是一想到花千流是为救祈慕仙的朋友才离去的,她自认没有任何说辞可以说服她。
“我……”
“我叫秦香连,花怜是花千流给取的名字。”
秦香连一边擦拭着祈慕仙的后背,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她能感觉到面前少女的心善,在强闯与祈慕仙之间,她选择赌一把。
诗织以猎魔人身份生活已有数年,早已养成了大大咧咧的个性,只不过被花千流的气势压制。正在房内品尝甜点的她听得动静,回头望去一时竟看呆了眼,心中暗暗收回之前那句不如桃香奈的话。
沐浴更衣完的祈慕仙额头沾着汗珠,稍显凌乱的刘海贴在额前,气色已经回暖的她恢复了以往的灵秀之气,只是一手扶着门框略显得拘束了一些。
见到诗织惊得张大嘴巴忘记咀嚼的动作,祈慕仙有些羞涩地浅笑微微点头。反应过来的诗织连忙上前搀扶着,随后将桌上的甜品推到她的面前。
那出水芙蓉的柔媚饶是让看惯了桃香奈那种英气的诗织啧啧不已,她倒是想上手捏一把,看是否能将祈慕仙捏出水来,只是又心疼她那瘦削孱弱的身子,怕一不小心便把她给捏坏了去。
“吃点吧,花千流的医术远近闻名,你朋友一定会没事的。”
“嗯。”
“啧啧。”
见祈慕仙那樱桃小嘴宛如蚂蚁吃食般小口啄着,心中不由摇头叹息,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会这般巨大。
学着祈慕仙那般小口啄食,感受到祈慕仙悄悄投来的目光,诗织尴尬一笑。
“香连,一起吃点吧。”
站着拘束的站在一旁的秦香连,祈慕仙轻声唤着,却见没有动作,便拾起一片糕点走了过去。
“谢……谢谢……”
感受到祈慕仙的善意,秦香连对着连连点头,花千流平时倒是没有虐待过自己,只是现在自己的心思完全在别处,也就没了食欲。
楼阁内的庄禾静静地看着祈慕仙与秦香连,对于她们俩能够和平相处很是欣慰。秦香连正是他为言庭预定的徒媳,只是没想到言庭竟然会把自己的火铳千鸟留给这个祈慕仙。
“但愿她们将来不会争风吃醋才好。”
瞟了一眼吊床上沉沉睡去的桃香奈和神田美,庄禾双手枕于脑后,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祈慕仙的出现,不知道以后言庭会不会顺利的接纳秦香连,她毕竟是自己一眼相中的女人,潜力比起祈慕仙来可是要高上不少。
实力,永远是立足于世界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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