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蕈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弄的江府众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眼睁睁瞧着东宫仪仗队,护卫着太子夫妇二人的马车远去,直至转了街角的弯,不见踪影。
庆阳侯府门前场地宽广,太子又在场,众人都躬身拘着礼。所以刚才江蕈与林氏谈话时,大家伙都保持着距离,听不见究竟二人说了什么。
只有站在林氏不远处的江焕,听见太子妃提到什么及笄礼,四月后......
按往常她的性情,定要忍不住上前指出江蕈话中的错处,言道来年二月方才是。但宴席上母亲严厉的眼神震慑住了她,不敢多言,免得惹母亲不快。
且母亲的反应着实奇怪。
她一听就知是太子妃,贵人多忘事,记岔了日子,怎么唬得母亲呆若泥塑?
江保安目送东宫人马都不见踪影后,回过身来,盯着林氏,见她依然呆愣惊吓之中,忍下心中今日的不痛快,挥手斥道:“还不都快进府,糗在这作甚?!”
众人听话的,纷纷入了府门。
林氏听见江保安这声,方才回过神。见其他人已进去,而自家侯爷双手背着身后,眼神带着怨气盯着自己,心中一阵发怵。
等回到宁馨堂内,江保安终于压抑不住冲着林氏发火:“今日你非要让我介绍你那胞兄,说什么骨肉至亲,一荣俱荣,你可知,这是在打太子妃的脸,惹太子不快?”
林氏早就猜到他必然为了脸面,发作一通。听他说到此处,不禁倏然泪下,轻声低泣:“究竟是我出身定远伯府,高攀了你,如今遭你嫌弃了可是?”
江保安一愣,辩解道:“我几时嫌弃过你出身不高,只今日太子过府,阿蕈的亲舅父仍在人世活的好好的.......身为侯府主母,这般操持贵宾宴席,不妥。”
林氏见他这般说,攥紧手中丝帕,呜呜之声,哭的凄凄惨惨。
她低下头,用丝帕点了点眼角的泪:“一家子骨血至亲,若兄长得太子青眼,赏个官职加身,于侯爷你,于阿焕,不都是件好事吗?妾身一心一意为了你们父女着想,竟还要被你这般冷言厉色不成?”
江保安一向是个混不吝,没甚主心骨之人,闻言叹息一句:“罢了,罢了,早前也怪我思虑不周全。”
林氏听他放缓了语气,内心知这事算揭过去了,说起另一件事来。
“若说侯爷你不舒心,我这还真有件压心上沉甸甸之事,”
江保安听她这样说,以为她在发愁江蕈是否会交出私产充公之事,他愤恨道:“哼,果然和料想一般,她并不愿拿出来。”
林氏原本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件,但眼下听他这样说,林氏只觉心情更加郁结。
都说庆阳侯府勋贵之家,富贵荣华。
但是老侯爷糊涂至极!晚年竟越过儿子,存了让长孙女后续继承侯府的心思。更恼人的是,他把许多祖产、私产直接交到江蕈手中!
让板上钉钉,成为新一任侯爷的江保安和侯夫人林氏,心中怎能不愤恨,怎能接受?
林氏黑眼珠咕噜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侯爷可知,方才府门太子妃说了何事?”
“我怎知她与你说了甚,神神秘秘作甚,快说。”江保安毫不在意的端起方桌上的茶盏,喝口茶润嗓子。
“她说我们焕儿及笄礼,在四月后。”林氏一个字一个字,将字吐得清晰异常。
咳......咳......咳,江保安一口热茶被呛在喉咙里,咳个不停。林氏赶快走上前,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待江保安喘匀气息,他内心有点不安,这事他自认做的隐秘,这些年从未有外人知道。
此刻难道被长女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若如此,自己岂不是有了把柄在她手中。
他强装镇定,嘴硬道:“妇人之见,她或许就是记错了日子,你莫要自乱阵脚。”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何况她不可能有证据。”
林氏仍有些惴惴不安,江保安不愿看她那张担忧的脸。想了想后院的另一位美人,扔下一句:“不必等我,我去杜姨娘那院。”抬脚离开了宁馨堂。
独留下,身后闻言更加不安和愤恨的林夫人。
此时,返程的东宫马车平稳缓缓的前进,江蕈早计划还有事要去办,对着姬无由道:“你先回东宫,我还有一件要事去办。”
姬无由虽不知是何事,但他拒绝了她的提议。
眼神从手中的书卷上抬起:“我陪你去,马车停远点等你。”
江蕈打量半晌太子的神色,见他不似玩笑,低头一想,这个提议倒也可行。
既然他意如此,那便应了他。诚如他说的那般,到时车队停在远处些。
在这事上,两人这算达成了共识。
正路过京都繁华的闹市区,外面热闹的很,江蕈掀起车帘的一个小角去打量外面的景象。
正巧看见临街露天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秦香莲千里寻夫......戏台之下,乌泱泱的百姓看的入迷。
有个别,早已沉浸其中,似乎将自己代入进戏曲中,高声嚷嚷骂起负心汉。
她茅塞顿开,一下想到个办法。
她当然清楚依照父亲的性格,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怕此时他和林夫人还盘算着给二女请封郡主之事。
她要将这件事早早扼杀在摇篮中,让他们断了这个念头。
皇家御封郡主,生辰八字最要仔细核对,一个字差错不得,否则就是欺君罔上,杀头之罪。
按先帝定下的律法,不仅婚外子无法承爵袭产,当事男女,甚至要素面朝天,游街半日。
庆阳侯府这桩丑闻,他定以为自己只是一知半解,对他无可奈何。
但若将这事直白的捅出,别的不说,因自己出身侯府,一损俱损;就连母亲升天仍搅合了她的清净。
是以,这事暂且只能隔山打牛这么办。
她打了个暗号,燕三一身黑衣忽然悄无声息的闪现在车窗处,江蕈低语:“你去找个擅长写书的先生,让他编排一出戏,戏码是有妻之男子和黄花闺女无媒无聘苟合,怀有身孕......”
燕三听自家郡主这么不着调的差遣,心道这等子差事,真该长舌妇人去做。
但他仍恭敬领命而去,一闪又不见了踪影。
这世界多的是爱凑热闹之人,一旦有什么新奇之事,窥探欲使得故事的传播速度也十分快速。
姬无由虽知江蕈有暗卫,但还是被这暗卫的功夫闪了眼。
是以他打量了那黑衣人,又见自家太子妃,计划得逞般一脸狡猾的笑,心中了然,她这是又想到什么法子去惩治‘坏人’。
无人知晓,在姬无由心中,凡欺负江蕈之人,都不是好东西
马车渐渐走到东市,江蕈让一干人等停在人烟稀少的偏巷之中,留下一众护卫保护太子殿下。
她换掉太子妃礼服,眼下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外袍,将头发高高束起,朝着姬无由挑眉。
“早些归来。”姬无由叮嘱。
“放心。”江蕈带着映秋二人并暗卫离去。
太子也已料到,她这是要去方回堂。
到了方回堂柜台处,映红上前报了侯建、扈大川的名字,言说来探望病人。
柜上的掌事随手指了名跑堂的小厮,“你带他们前去药堂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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