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被嘱咐留意庆阳侯府动静的燕四,今儿一大早,兴冲冲地给映秋传口讯:二房闹着要分府。
江蕈听映秋这么说,有点不可置信。
“属实?”她又问了一遍。
映秋也是核定无误后再报上来,神色坚定,点头道:“错不了,燕四打探说闹了有一两日,二老爷捶胸顿足嚷嚷着要分。”
“二叔和事佬的脾气,怎会突然提出这要求?”江蕈嘀咕道。
映秋摇了摇头,迟疑道:“听燕四的说法,奴婢估莫与三姑娘的婚事有关。”
习俗来讲,父母故去,兄弟众多的豪门,都会分府另起炉灶。
但是父亲只有二叔这么一个兄弟,庆阳侯府又是一座硕大宅子,兄友弟恭了许多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江蕈心中一沉。
早前她曾和二婶打过招呼,倘若遇到什么麻烦事,可来宫中寻自己。但这么大的事,她却一声也未说,依二婶行事作风,应是不愿麻烦她。
映红端着一碟子红枣糕摆在江蕈身旁的桌上,闻言接话道:“婚事?三小姐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却不知是谁保的媒。那样的可人儿,奴婢盼着她有个好姻缘呢。”
江蕈表示赞同。二婶与三妹妹的品性,值得一个好夫婿。更何况庆阳侯府嫡出的三小姐,家世门第放眼京都,也是排在前列的。
“映秋你亲自回一趟侯府,把二婶他们召宫里来。”想到早前二婶对自己施以援手,江蕈不能坐视不管。
“是否悄悄地请过来?”映秋问道,毕竟他们眼下同住侯府。不想给太子妃惹上林夫人他们的话柄,虽说不惧,但是膈应总会膈应的。
“恰恰相反,你端着东宫的仪仗和派头,大摇大摆得将人给我接进宫来。”江蕈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吩咐道。
映秋略一思虑,随即想明白这其中关窍,招呼着喜乐一并前去。
时隔多日未见,再次相聚。却见二婶以及随行的江可怡、江哲,三人神色举止之中,都有些闷闷闷不乐。
二婶天生两道柳叶眉、肤色细白,往日里,她可并不爱涂脂抹粉。今日面见,脸庞竟扑了厚厚一层粉,一张脸寡白,也盖不住的颓丧之气。
不等三人上前行宫礼,江蕈已关怀问出声:“多日不见,府中发生了何事?”
三人依然恪守规矩,给太子妃见了礼,在映秋的招呼下依次看了座。听到江蕈的询问,三人都有点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江可怡着一身淡紫衣裙,发上未戴任何饰品。
她低着头,双手交叠搁在身前交缠着,眼睫轻颤,眼眶已红了一圈,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出来,哭的无声。
二婶看到自小疼爱的女儿这模样,痛心不已。她忙将江可怡搂进怀中,声音带着沙哑,柔声安慰:”我的儿,你切宽心,为娘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入那虎狼窝!”
江哲眼瞅着姐姐与母亲这般伤痛,他双手紧握双拳,瞪着愤恨的眼,胸脯气鼓鼓的一起一伏,脸上还挂着几处擦伤。
“江哲你说,你姐姐因何而哭?”江蕈眼见二婶三妹妹沉浸在情绪中,还未缓过来,将问题抛给了年龄最小的四弟。
“哼,还不是大伯母,前几日忽然找母亲商榷姐姐的定亲之事,”江哲说到这儿,直愣愣的“呸”一口吐沫,愤怒道,“她自己所生的二姐姐都还未议亲,却跳到我家来给我姐姐议亲,包藏祸心。”
二婶擦了把自己的眼泪,厉声喝道:“哲儿,不得在太子妃跟前出言不逊。”
“母亲为何不让我说,本来就是大伯母她蛇蝎妇人......”江哲年纪虽小,但却不服气,梗着脖子与她辩驳。
江蕈了解几分这个堂弟,自小被二叔二婶悉心教导,一直养得就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这般对家中长辈评判,看来是将这孩子,气的失去理智了。
二婶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疲惫叹息:“林夫人要将可怡,许给她娘家的大侄儿为妻。”
什么?!江蕈只觉搞笑。
林夫人她娘家定远伯府什么破门第,一个女儿攀高枝入了侯府为继夫人,吃别人吃惯了,竟然还想再求娶庆阳侯府嫡出的三小姐。
当真是,好臭的口气!
原来定远伯府的这位大少爷,自出生就是老夫人的宝贝疙瘩。打一落地,老夫人就不管不顾儿媳的不舍,抱在她的寿安堂教养,却养成一个废物。
早到了议亲的年龄,但是他不学无术。自小一看书就头痛,成年后不仅没一个正经的营生,还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他擅长的是喝酒划拳、抱花魁听戏、摸牌九、摇骰子......在这些方面,就连江保安这个姑丈都要逊色几分。
然江保安却与内子的这个侄儿颇为投缘,这是后话。
爱孙心切的定远伯老夫人,早先还觉得寻常人家的女郎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孙儿,却不想年纪渐长,依然没有媒婆来相议。
老夫人心中暗骂,这些有女郎的人家,有眼无珠之下。
她还是腆着老脸与同龄的老夫人攀谈交涉,希望定下一门好亲事。谁料对方一听,都是左顾而言他,就是不搭茬。那架势,躲避猛虎一般。
定远伯老夫人没法子,又包了几份厚礼给京都,两位有名望的官媒,希冀他们帮忙牵线搭桥。然而礼物对方是收了,牵线却杳无音讯。
这还只因定远伯府大少爷个人的“艳名”四射。
“前段时日,你舅母去定远伯府索要嫁妆之事,闹得不小,咱们临近几家官妇谁都知他们府上的龌龊事,”二婶说到这儿尤不解恨,“但他们并不知收敛,还欲要祸害我女儿来。”
那日,林夫人听说定远伯府上之事,急的直跺脚。她急忙让人套了马车,赶回娘家探看。
定远伯老夫人一口气将军府之人,从八十老叟骂到未出生的婴孩,就连将军府的马槽都被骂了一遍。
林夫人自小就有点惧怕她强势母亲的淫威,虽后来嫁入高门,母亲对她青睐有加。
但是撞到她母亲怒火之时,她也有些战战兢兢,要避其锋芒。毕竟孝顺的儿女,就该恪守“顺”字。
直到定远伯老夫人骂的口干舌燥,方才停止。丫鬟赶紧端上来一盏炖的软烂的燕窝,这是林夫人之前派人送来的极品燕窝,专门给母亲滋养身子。
每年林夫人送回娘家的好东西,数不胜数。
“你阻止不了将军府的人,我也不怪你,东西被抢回去就罢了。”老夫人喘了口气,叹气道。
“是女儿不孝,这事累及母亲了。”林夫人坐在旁侧,惭愧道。
“眼下交给你一件事,你得用心办好了,”老夫人直勾勾瞧着林夫人,带着威严继续说,“繁儿可是你嫡亲的娘家侄儿,是你的根,更是你在婆家的底气!他的婚事难道你身为姑母,不该操心?”
“这本是大嫂的分内事,她身为母亲。”林夫人一时不敢揽活,嗫喏道。
“她一个师爷的女郎,出身低微能有什么好人脉!”老夫人气哼哼,满脸不满道,“还是要靠你在侯府的地位,为繁儿的婚事出力。”
林夫人一听,就明白母亲的意思,这是想找一个门第高一点儿的女郎。
门当户对已没什么人家愿相看。更何况还想高娶?这事棘手,林夫人听罢,一筹莫展,思考这事该如何着手,眉头紧锁。
“你不用犯难,我已想好了人选。”老夫人得意的笑道。
“是哪个府上的女郎?”林夫人身体前倾,好奇询问。
“就是你庆阳侯府的。”
“啊!”林夫人心中一惊,差点惊呼出声。母亲竟然看上焕儿做她的孙媳妇,这怎么使得!
她的焕儿将来还要相配更高的儿郎。她心中盘算,这次就算忤逆母亲,她也断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是你们二房的嫡女,年岁挺合适。”老夫人点点头,很满意自己挑选的女郎。
林夫人用手轻拍胸脯,心中直道:幸好,幸好。是别人生的就行。
“二房的事好办,他们夫妻二人都是泥捏的性子。”林夫人心中有些把握,毕竟自从她嫁进庆阳侯府,这二房两口子就算一直被她打压,也从未做出过反抗之事。
好捏的柿子。
“这事,你定然要给办好。”老夫人说到此处,拍了拍林夫人的手背,委以信任。
“母亲眼光不错,这三丫头自小诗书、女红样样精通;模样生的也俊俏,娶她进门,繁儿或许会收起玩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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