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蕈派人送信去左相府,相邀刘合宜于金凤楼,天字号雅间相见。
是以,早早地,刘合宜身穿一袭读书人常穿的青色长衫,赴约。
走到掌柜的长台跟前,刘合宜报上雅间号。
只见那年老的掌柜,一双生意场上泡了多年精明的眼睛里,也难掩惊讶之色。
刘合宜低头看了看,着装仪容,并无哪儿不妥当哇。
她语气催促道:“怎滴,还不带路?”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儿的呼唤跑堂的小厮:“快将贵客带至天字号。”
等刘合宜上了楼梯。
徒留掌柜,一边将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一边叹息:“京都的年轻儿郎,是越来越玩的花了。”
小厮瞧着掌柜放在长案上的预定单子,颇有点忸怩询问:“掌柜的,那已付定金,预定的服务?”
问的有点儿,难以言齿。
自认波澜不惊的掌柜,一甩宽大的银灰衣袖:“自然,客人花了银子,交了定金,咱们就要服务跟上,将人送进去吧。”
刘合宜进了雅间,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呵呵,难得江蕈对她大方一次,选了个不错的地儿,瞧着花不少银子。
她自顾自坐在茶盘前,紫砂壶中泡着上好的铁观音,她莹白手指捏起一个建盏,徐徐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唔!好茶。”刘合宜扬起下巴,咂吧咂吧嘴唇。
忽然听见叩门之声。
刘合宜狐疑,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进自己定的雅间,变这般斯文啦?果然是太子......大皇子会教育人。”
刘合宜并未转身,径直朝着门外喊了一句:“进来。”
衣料淅淅索索之声,慕然,传来一道晴朗的男声:“小的,见过客官。”
这声音不对啊!
刘合宜一口热茶含在口腔,哽了一口,才慢慢吞咽下去。
她这才,循着声音,慢悠悠转过身来。
眼前并不是江蕈,而是一位少年郎。他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披头散发垂在肩头,白皙的脸庞,下颚线棱角分明,红唇比女郎家的还要红润。
刘合宜心中赞道:此人,长得还挺赏心悦目。
她还未开口,那少年郎已经走至她身前,贴的很近。
刘合宜虽然自认是个俗人,贪财且好色。
但那只局限于思想层面,从未有过实操。
一双白的有一点病态的细长手指,端起刘合宜方才喝的建盏,就要喂她饮茶。
“这......这位兄台,咱们不熟,你,你且退下。”刘合宜这下是真的呛到,也是惊到。
只见那少年郎右眉一挑,直言道:“不是您花了银子,点名让我相陪,我还以为您是哪家的贵女,岂料是位公子哥。”
刘合宜张口就道:“我是女......”她眼珠快速转了一圈,接着道,“是女是男,你拿钱听话,伺候我就行。”
等江蕈赶到雅间之时,只见刘合宜一袭青衫,她正用胳膊支着脑袋,坐在茶案前,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仿佛要睡着了。
江蕈打眼一看,就明白为何掌柜刚才那样看她的眼神。
掌柜的定是以为,她给男性友人,配龙阳之好呢!
天可怜见,江蕈心中叹息,她这是为友人性别取向正常,特意花的银子,让刘合宜一解烦闷。
谁能想到刘合宜今日穿男装,赴自个这正儿八经王妃的约?!江蕈一拍脑门。
而江蕈花钱请来的,男清倌,正捧着一本厚实的千字文,一字一句朗读着:“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望......”
支着脑袋的刘合宜,忽然腰板挺得笔直,嗓门洪亮,指正道:“率宾归王。你怎又读错字?!”
似乎从未遇到这样的客官。男清倌委屈巴巴道:“小的若是有钱人家的儿子,怎能走上这条道,家贫,没读过什么书......”
说完神色悲伤,一只手抓住刘合宜的衣摆,弱柳佛风惹人怜爱。
刘合宜心知,风月场上的话,岂能当真。
她摆摆手:“你且退下,她当真是钱多的烧的慌了.....”
一抬头看见江蕈走了进来。
江蕈忍着笑意,朝那小清倌扔了一锭碎银,命令道:“下去。”
“是。”
刘合宜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般辛苦,你不将银子给我,反倒给他。”双臂环抱,坐在靠椅上。
江蕈找了张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我听说某位女郎,不爱蓝颜,爱红颜。我特意为你找了位清俊的小倌,伺候你。”
“嘿,你也听闻此事了,”刘合宜来了精神,“你是不知当时史贵妃的表情,跟砸了染缸似得,五彩缤纷。”
江蕈笑的落井下石:“你快说,你母亲怎么责罚你了?”
这?
收敛了刚才的眉飞色舞,刘合宜闻言,蔫了不少。
“你可真讨我嫌,”刘合宜撅着小嘴,嘟囔道,“我娘当时未听清,后来听说此事,罚我抄一千遍女戒。”
说完,刘合宜伸出右手,手指根根圆润白嫩,她可怜兮兮道:“阿蕈,你瞧瞧,我这手指都抄肿了。”
“也算你机警,这下史贵妃彻底绝了心思。”江蕈夸赞道。
刘合宜连连点头,不愧是她友:“你这话说的深得我心!”
“瞧你神色欠佳,可是忧你考女官之事?”江蕈问询道。
“嗨,被你猜中了。那三皇子当真是锱铢必较!”刘合宜愤愤道,“礼部放出风声,今年监考,陛下有意让三皇子做主考官。”
江蕈点点头,这事她知道,陛下已有意为三皇子铺垫,蓄力。
但这事与刘合宜考女官何关,莫非?
江蕈眼神微眯。
“不错,那三皇子在礼部已放出话,左相府的六小姐德性有亏......”刘合宜呜呜咽咽,“我叔父虽在朝为左相,你说若是碰上右相,他还能掰扯一番,可此人却是陛下的三皇子徇私仇。”
江蕈神思一转:“所以你只能暂避锋芒,等日后再考?”
刘合宜彻底面如菜色,如丧考妣:“只能如此,可叹我一心想报效朝廷之心哇。”
所以一向爱调笑少年郎的刘合宜,今日也没了心思。
江蕈沉思半晌。
刘合宜打量着她,满含期待问道:“莫非你有法子?快说,快说!”
“报效朝廷也并非一定要在京都,”江蕈笑的志在必得,“眼下我可为你指一条路。”
刘合宜“腾”的一下越起身,朝着江蕈作揖,玩笑道:“小生,先谢过女诸葛。”
江蕈大笑不止,抬手轻轻戳了戳她额头。
“中南王,等过了元宵节就要赴任,这事想必你也知晓。”
刘合宜点了点头,压着声音神秘道:“知晓,圣旨还是我叔父与陛下一道拟定。”
“各个王爷在封地,都有自己要用的官员,六部设置也与京都类似......”江蕈说到这儿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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