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繁忙了月余,今日难得休沐一日。
江蕈喊了刘合宜、蒋千万、刚亮等人到府中小聚。
宴席设在院中一处空旷处,旁边一棵粗壮的榆钱树已经长出新绿的嫩叶,阳光透过缝隙,斑驳的落在圆桌上。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趁着春末的明媚阳光,几位年轻人欢聚在此。
江蕈命人准备了炭火、肉类、蔬果、小点心等等,一块儿围着一张圆桌,吃炙肉。
起初,碍于姬无由身份尊贵,几人还放不开,刚亮更是一来就恭敬的行礼:“参见王爷。”
江蕈站在一旁,刚亮差点冲口而出:参见王妃。他舌头打了个转,躬身称呼道:“参见燕阳郡主。”
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官员,他还是刚初出茅庐的小御史,当时在太子大婚后的直言进谏,仿若昨天。
江蕈笑着点了点头:“不必拘束,咱们就当寻常朋友小聚。”
刚亮诺诺称是。
姬无由也一改往日所穿的四爪莽服,今日一袭湖蓝衣袍,衬得俊颜也明朗了一分。
等大家坐下,慢慢发现,私下与江蕈坐在一处的中南王,他脸上会自然的端着温和笑意,而非冷肃着一张脸。
他会拿起烤好的肉串放入江蕈的碟中,会将她爱吃的杏脯悄悄往她面前摆.....
刘合宜小声嘀咕了一句:爱情真是让人盲目,瞧瞧。
一身白衣镶金云暗纹的的男子闻言,微微勾唇,手中的扇子“哗啦”一声收回,突然俯身趴在刘合宜耳边问:“你是不是羡慕有情人?”
刘合宜赶忙捂住那侧耳朵,轻声骂道:“蒋千万,你能否别突然离得这么近,吓死我你可要偿命的!”
蒋千万浅笑,满不在乎道:“如此甚好,你我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
“谁要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呸呸呸,你这一身蜀锦,名贵的很,离我远点,我吃肉要甩到你身上油渍。”
“哎,你说的对,我穷的就只剩下钱,可不就吃得好穿得好。”
“真不知阿蕈为何唤你前来。”
“自然因,我是她朋友。”
“哼,我才是她好朋友,你算哪门子的朋友。”
“咿,你好生霸道,难道她只能有你一个朋友?”
“我若不是看,你到此做了不少发展经济,有利百姓的好事,才不愿和你坐一块儿斗嘴。”
“你再多看一眼呗,我做的好事多着呢。”
刘合宜斜着眼瞪了蒋千万一眼。他肤色白皙,拿着一把风雅的玉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和优雅,眉眼也英气......
等等,刘合宜一抚额头,暗忖:“我莫不是发烧了,竟然觉得这厮皮囊长得尚可。”
......
坐在上首的江蕈已听见这边的动静,笑着摇摇头。
他们二人,自打认识,就没有一天不拌嘴的。
说来也奇怪,刘合宜也是温和的脾性,却唯独和蒋千万掐的紧。
但是,蒋千万做生意,游走各国土地方之时,但凡给江蕈来信,会询问刘合宜的境况。而刘合宜长久没蒋千万的讯息时,也会问一句“最近那个斯文败类的巨贾可有消息?”
江蕈端着一盏青梅酒,浅笑嫣嫣:“合宜,咱俩喝一个!”
“好!”
刘合宜笑嘻嘻应道,与其对饮。
她放下杯盏,朝着蒋千万眨巴眨巴眼睛,好似嘲笑他:“看啊,阿蕈第一个敬酒的是我。”
蒋千万噗嗤一笑,见刘合宜佯装恼怒,就要拍他,赶快以扇面遮住笑颜。
江蕈此时再次斟满酒,笑道:“蒋兄,这一杯我敬你,谢你相助,盘活这一方经济。”
蒋千万望了望上座的刘合宜,举起手中杯盏,笑的坦荡:“商人逐利,你我朋友一场,这敬酒就客气了。”说完,一仰脖子,先干为敬。
随着炙烤的炭火,越燃越旺,吃吃喝喝之中,在这南方荒芜之地,刚亮觉得有了一种在京都从未有过的畅快!
至少,在京都,他可不敢和当时的储君同坐一席,谈笑风生,同烤五花肉、同撒香料。
“刚大人,孤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些时日的操持!”
姬无由举起手中杯盏。
刚亮五脏六腑都被感动了,端起酒盏,一仰脖,眼泪就着酒水一同下肚。
侍女这时捧着两盘荔枝,呈上来,一盘放在江蕈面前桌上,一盘放到了下首刘合宜跟前。
刘合宜最爱吃荔枝,见状眼露惊喜之色,低呼:“这季节怎么会有荔枝?”
江蕈望了一眼,她身旁的蒋千万,回道:“有个友人,从异邦托人送来,据说可是花了重金呢!”
那一厢,刘合宜已经伸手拿了一颗,剥开,放到嘴里,一咬,唇舌之间饱含甘甜的汁水。
“啧啧......”
刘合宜被鲜美的荔枝惊艳,冲着江蕈竖大拇指:“好吃,阿蕈你快尝尝。”
说完,她又抓了两颗,递给刚亮,咧着嘴笑道:“刚大人,你也吃吃看,这荔枝在咱们京都可是吃不到的。”
蒋千万见她摊着手心伸向刚大人,默默自斟一杯酒,敛了笑意,低垂着眉眼喝酒。
姬无由一直默默无言,除了烤肉,给江蕈投食,就是自顾自吃喝。
眼神环视了一圈,姬无由也倒了一盏酒。
蒋千万饮完酒,一抬头就见到这一幕。
只见中南王冲着刘合宜遥遥朗声道:“这一杯,孤敬你。”
刘合宜双眸睁得老大,自古以来食君之禄,为君谋事。
眼下,中南王敬她酒!
她诚惶诚恐地站起身:“臣属本份,谢殿下重用之恩才是。”
说完,她一口喝光杯中酒,又倒了一盏回敬姬无由。
姬无由一副礼贤下士的谦谦君子之姿,又回敬了刘合宜一杯。
......
如此一来一回,一回又一来,刘合宜连续喝下三杯。
虽说是果酒,可不擅饮酒的刘合宜,面庞明显多了一丝红晕。
蒋千万攥紧手中玉扇。
他看了一眼一向聪慧的刘合宜,眼下傻笑着感谢伯乐重用千里马之恩,喝光一杯,又倒一杯。
蒋千万不动神色,他斟满酒,冲着江蕈微笑道:“郡主,我敬你三杯!”
“哦,哦,好。”江蕈正切割着盘中的鹿肉,闻言放下刀筷,与蒋千万喝了起来。
刚亮坐着静观,他口中塞着一颗硕大的荔枝,年轻的脸不禁露出疑惑之色:这几人酒量这般好?都这么爱喝酒哇。
那边,姬无由又敬了刘合宜一杯:“过两日我携阿蕈去看望她舅父,藩地庶务繁多,又要辛苦你多受累。”
蒋千万眼神幽暗,微微眯着去瞪姬无由,心中不满诽谤:呵呵呵.....你带着有情人去探亲,却让我心上人更忙。
姬无由敏锐地收到他的眼神,回了一个明月清风,人畜无害的皎皎君子的眼风。
蒋千万又敬了江蕈一杯。
那苗头,那眼神就主打一个:你灌我心上人,我就灌你心上人!
最后,几人喝光了四五坛子酒,刘合宜走路不禁摇摇晃晃,大着舌头攀着江蕈的胳膊,央求道:“不若,你今日去我宅子,我们好久没同榻夜谈了。”
还没等江蕈开口。
“不行!”
“不行!”
姬无由和蒋千万异口同声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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